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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被炭淹没,不知所措 ...

  •   丝绒在火中寸寸皱缩,散出比发丝燃着时要强烈许多的异味。

      艾哲急中生智,从桌上捞过花瓶。

      她拔去鲜花,连眼睛也没眨,就把瓶中水朝礼服泼去。

      水珠飞溅四处。

      一滴刚撞上炉身,便在高温下瞬间气化。

      另一滴却越过障碍,直直朝着炉中飞去。

      猛地将焰身凹出一道缺口,避开飞来横水后,小火苗颇有些气急败坏,“至少考虑下我的感受!”

      艾哲并没睬他。

      她惊魂未定地抱着花瓶,用手指拈起被打湿的裙子。

      裙子腰身的正面被火烧出碗口大的洞,要是穿在身上,妥妥就是超越时代的露脐装。

      还好她动作快,不等火势蔓延到桌下地毯就灭了火,否则离整个房间付之一炬,也不过是转眼的功夫。

      已经在神殿经历过一回,她不想在来王宫的第一晚,就看着自己的房间化为焦土。

      艾哲狠狠瞪着香炉里的家伙。

      早知道他不会老实,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嚣张!

      她气呼呼地向炉中俯视而去,那束纯白的火苗刚躲过水滴飞溅,正惊魂未定地闪烁焰光。

      “你之前说了那么多,敢情全是为了混淆视听吗?”艾哲伸手在脑后做出拔头发的姿势。

      可视线中的小火苗不但没有龟缩,反而还气定神闲般将焰尖一斜,在炉中晃了几圈。

      艾哲越想越气。

      此地是王宫,不是神殿,任性也得有个限度吧。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她举高拳头,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脑中已浮现出自己挥拳砸飞香炉的画面。

      只要她砸得够快,香炉就烫不到她。

      拳头刚沉下一寸,艾哲却出乎意料地在脑海中听到系统的轻快提示音。

      [损毁礼物,践踏心意,欢迎体验渣女的快乐。当前厄运值回升50点,余额依然不足,请您再接再厉!]

      艾哲定在半空的拳头一松。

      她不动声色低下头,侧脸掩在瀑布般的长发中,肩头先是轻轻抽动,而后开始癫痫般剧烈抖动。

      “怎么不说话了?”香炉里的声音有些迟疑。

      艾哲倒是想说,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当她努力嚅动嘴唇时,一腔压抑许久的力量喷薄而出,化成响彻房间的大笑。

      她旋转跳跃着撞上墙,克制不住地把墙面捶得哐哐直响。

      “你……能不能正常点?”香炉里的声音开始发抖。

      艾哲时而拍手,时而捧腹,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停不下来。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宫廷侍女紧张的询问声,“圣女殿下,您还好吗?”

      艾哲胡乱对着空气挥手,半晌都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没事!”她咬紧牙关,才在笑到岔气的间隙挤出几个字。

      国王送她的仪式礼服被烧了,象征和平的橄榄枝被折断了。

      如此美妙的事,她怎么就没早点反应过来?

      艾哲瞥见炉中茫然如雪的小火苗,笑意源源不断地涌上头顶,眼泪都迸出来了。

      焰尖当场顿住,然后在她眼皮底下,切成一秒的黑色,又迅速还原成白色。

      他一下黑、一下白,看上去活像一支牛奶巧克力双色甜筒。

      艾哲用手撑住眼皮,努力盯着他,仍是笑得合不拢嘴。

      被盯到发憷的火苗不由嘀嘀咕咕,“老实说,我觉得你,你是真的有点问题。”

      第二天清晨,宫廷侍女将全素早餐端进房间时,才发现桌上那件惨遭火燎的丝绒礼服。

      艾哲睁开惺忪双眼,刚好看到,三名侍女在床前惊恐万状地跪成一排。

      “昨天还好好的……”

      “陛下会治罪的!”

      “这该怎么办啊?”

      纠结的侍女们齐齐抬头,将希望的目光聚集在艾哲身上,“请圣女殿下救救我们!”

      艾哲伸完懒腰,轻轻揉捏肩膀,不慌不忙摆手,“大家别紧张,听我说句话。”

      眼见侍女们惶恐得像风中的三朵娇花,她才硬着头皮宽慰她们,“其实,这衣服……是我失手烧坏的。”

      说完,艾哲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放松的笑。

      侍女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似乎在用某种无声的语言默契交流。

      艾哲打量着她们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们在想什么。

      无非是“圣女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马虎到破坏陛下的礼物呢”,“这其中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丝绒礼服遭到不可逆的损坏,宫廷裁缝也束手无策,只能吊着胆子恳求国王延长工期,以便重新赶制一件。

      得益于这场突发事故,艾哲一大早就获得面见国王的特别准许。

      她蒙上神殿赐予自己的面纱,穿上象征圣女的宝蓝礼服,一手戴着隔热手套,一手提起作为神殿镇殿之宝的小香炉,在王宫偏殿等待普雷德亮相。

      鲍尔却早于他的头头在殿中出现。

      看到艾哲时,爵士面露窘迫地低头咳了一声。

      艾哲撇撇目光,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拴住香炉的三股银链上,仿佛在奏响一支胜利序曲。

      鲍尔忐忑不安地在她对面站稳时,风风火火的普雷德才大步踏入殿中。

      艾哲是在听到脚步时转身的。

      基于原主对这位义兄的复杂感情,她琢磨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表现得矜持一些。

      于是,艾哲在端着圣女尊严的同时微微颔首,目光却像钉子一样戳进炉盖。

      香炉里的家伙,正不安分地将焰尖探向炉盖。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普雷德语气从容,甚至没对她使用圣女的尊称。

      就如同他从未将义妹逐出王宫,也从未派人雨夜追杀她。

      艾哲微微皱眉。

      不愧是能稳坐王座的人,演戏的本事堪称首屈一指。

      她抬眼时,却瞥到一身猎装的国王,手上正拎起一只断气的野兔。

      兔毛上的刺鼻血腥与炉烟散出的淡香气息相冲,艾哲感到炉中的家伙有些躁动地顶动炉盖。

      她面不改色地伸过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把炉盖牢牢压住。

      “斋饭合胃口吗?”普雷德问得毫无负罪感,就好像在问她被子软不软、睡得香不香。

      艾哲的视线仍在野兔身上停留。

      能合胃口才有鬼呢。

      这个国王,还专程带上野味,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以,这很强势。

      艾哲在口中缓缓磨过牙尖,“陛下,您所请求的赐福仪式,并不需要三日斋戒。只要您乐意,我们可以现在就着手准备仪式。”

      “你听起来,跟神殿那些人简直一个口气。”普雷德好像压根不关心她在说什么。

      他忽然把手一抬,毫无预兆地将兔子扔上半空。

      那团蓝灰色的皮肉划过一道抛物线,眼看就向鲍尔砸去。

      身为国王的御前侍卫,鲍尔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伸手接住这份“大礼”。

      年轻的国王褪下依稀沾血的皮质手套,随意往桌上一丢,“但告诉我,如果你诚心诚意要为我行赐福礼,为什么我才刚送你礼服,它就在你手上成了那样?”

      此时,艾哲总算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对,就是这样!

      国王越生气,后果就越严重。

      只要普雷德继续质问下去,再容她添油加醋一番,艾哲毫不怀疑,自己能顺利收获第二波、甚至第三波厄运值。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陛下,请您原谅我一时疏忽,在给香炉添香加炭的时候,不慎让衣服靠近了炉火。您总不会因此就怪罪我吧?”

      艾哲攥住银链的手指些微收紧。

      把香炉里那家伙的所作所为,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果然还是有点别扭。

      仿佛又看到厄运值在冲自己招手,她避重就轻地敷衍下去,“您看,此行我已准备好神殿赐予我的礼服。即便您送我的这件破了,也完全不影响赐福仪式照常举行……”

      普雷德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好像没说过,我介意的是这个。”

      艾哲疑惑地眨着眼睛。

      “不管是你疏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送你的东西能被火啃成那个样子,本身就不是好兆头。”他抓起手套,在桌边重重拍了几下,“如果你以为,我明知预兆不详,还会急于举办仪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那就别说废话,快端起国王的架子降罪啊!

      艾哲急得差点喊出口。

      隔着面纱,她摆出一个不卑不亢的笑,还故意把语调拗出几分傲气,“那我又能为陛下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罪过呢?”

      她特意在“罪过”一词上加重语气,生怕普雷德听不出自己的疯狂暗示。

      国王的灰眸中闪过锋芒,“这很容易。我会让厨子把你的斋戒期延长到七天,每天从三顿减少到两顿。这样,应该能净化你身上残留的厄运。”

      艾哲僵着脸色走出偏殿时,猛地在身前挥了一拳。

      这个普雷德,为了守护他自己的运气,可真够控制狂的!

      她腹诽完,又瞟过香炉一眼,“一会再跟你算账。”

      回房后,艾哲坐在桌前,心疼地摸着自己瘪下去的肚子。

      本来,吃素三天就足以让她愤慨。

      谁晓得,普雷德又给她加了四天斋,还每天扣去一顿饭……

      如果那群信徒知道,他们的陛下竟然有让圣女挨饿的癖好,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尊重这位新王吗?

      艾哲伏在桌上思考对策。

      她先差人给鲍尔捎去手信,又让侍女为她取来炭盆和火钳。

      “可现在是夏天,您用不到这些吧?”侍女满面狐疑。

      艾哲一本正经打消对方的疑虑,“今天我要把炉身里外擦拭一遍,必须提前备好稳妥之处,好让炉火能在香炉外保持燃烧。”

      听闻是与神殿香炉相关之事,侍女便不再追问。

      当日下午,艾哲如愿收到鲍尔派人送来的去皮野兔。

      侍女一板一眼转达御前侍卫的话,“我自愿将这只兔子献作神明的供品。请您看在我的诚意上,在祈祷时替我美言几句……我不想被做成人肉烧烤。”

      艾哲接过盛有兔子的托盘时,看到侍女满脸的欲言又止。

      她灵机一动,像吓唬小朋友一样轻车熟路道:“此事千万不可声张,否则,神明会不高兴的。”

      万事俱备后,艾哲打开地上的罐子,捧起一大把新鲜炭粒,哗地在炭盆中铺开一层。

      她又拧开炉盖,将香炉中未燃尽的香料和炭粒,尽数倾于炭层上。

      炉中的小火苗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就随着烧红的炭粒落进炭盆。

      焰尖刚钻出木炭时,艾哲又扬手撒入一大捧新炭。

      “等一下!”他慌忙喝止,“已经够了,不用再加了。”

      艾哲却干脆抱起罐子,一鼓作气将炭粒哗啦啦地倒入盆中,直到它们堆成一座小山。

      小小的白焰险些被滚滚而下的炭粒淹没。

      他有些艰难地攀上山顶,“太多了,会撑死的!”

      艾哲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半空的罐子。

      “等会用得上你。”她朝桌上那只兔子瞥了一眼,顺手抛起一颗炭粒,又牢牢接住,“现在,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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