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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生气【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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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生气※
蒋缜隐隐约约瞧见床榻上躺着个人,就走近了打算将“她”推醒。
只是还未等伸出手,却忽然有什么重物狠狠打砸在了自己脸上,疼得他立即往后倒退几步,嗷嗷直叫。
“啊疼!疼……”
裴予揉了揉手,扯过挂在一旁的外裳穿在身上,这才起身下地去点了灯。
“你好大本事,能半夜摸进鲤园来。”
那拳正好打在蒋缜的右眼上,疼得他睁不开,可余下那只眼却能看清美人的酣睡方醒,实在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他捂着受伤的眼,“翻个墙的事儿,并不多难。”
裴予冷嗤。这样恬不知耻,可见素日里,这蒋家的小少爷是有多混账!
今日算是被自己撞见了,若是换做旁的姑娘家,恐怕难免清誉不保。
想到这,裴予再看蒋缜,就不再觉得他只是个稚气未脱的顽劣少年,已然是与那些纨绔没甚区别了。
“看来上回,还没让你长记性。”
蒋缜:“……?”
怎么说这样的话,他有些搞不清为何这姑娘好好的就翻脸了。
明明是“她”约自己来的……怎么看样子,还要给自己吃教训?
而且这口气神态,怎么这么像他表哥!
正当蒋缜心思不定时,眼前被白光一闪。他抬眼望去立即被吓住了,磕磕巴巴的开口问:“你、你、你拿剑做什么?!”
他蓦的就想起了前一次自己翻|墙,这姑娘说的话——
“无故入人家者,杀之无罪。”
***
与此同时,东城顺平坊内,一队人马正正趁着夜色疾行。
东城顺平坊一片早已没了人声,一应官府衙门都下了钥,唯有内廷缉事司的府衙灯火通明。
骑马在首的是位少年郎,面容白皙,眸似寒星。而两道长眉紧紧皱着,无端就让他脸上蒙了层霜寒煞气。
行至议事厅前,他急勒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一面跨步进屋,一面解下披风丟给了一旁早已恭候的下属。
在少年之后跟着进来的统共有七八人,各个肃然冷面。
徐观缓缓坐下,眯着眼着底下那几人,扯起嘴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躲到哪去?整个盛京你们也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竟还找不到!
“这般无用,本司到底为何要留着你们在这?”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还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清冷音色。
可却偏偏,能让一众人噤若寒蝉。
这短短一个月内,京中已无人不知内廷辑事司徐大人的手段。
厅中立即有一人跪了下来,“是属下失职,事前部署时不曾考虑周全,属下愿一人领罚。”
请罪之人是个年近四十的稳重中年,蓄了两撇胡,面色铁青的说完这番话,便不再多言。
“啪啪啪——”
徐观抚掌而击,目光在余下众人脸上巡了一遭,这才又继续道:“李指挥使果然义气得很,你将今日这过失都揽在你自己一人身上,可清楚是什么个后果?”
李达在出声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饶是如此还是被徐观森然的气息也震得后背发麻。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没后退之路,只重重磕了个头,“是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庭中寂寂无声,夜风侵入。
几盏烛灯火光明灭不定,外头蓦的传来几声老鸦的枯叫。
“大人,此事迟迟未有进展并非李指挥使一人之过,我愿同李指挥使一同受罚。”剩余几人内,又有人跪了下来。
徐观望着他,反而唇角翘起几分刻薄笑意来,透着挪揄和讥嘲。
桌上白陶的瓶里插了几朵辣梅,他抬手掐了两朵搁在指尖把玩。
此刻也不过只一人依然站在那,因着资历尚浅,这人每回都只站在角落,徐观这才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
他低头抚着细小的花瓣,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趣味。
“你呢?”
青年生得并不高,甚至比寻常人还要稍矮一些,“回大人,属下以为是李指挥使失职在先,理当要受罚。不仅要罚,还得重罚。否则从今往后,但凡办不好差事便领着下属威胁上司,实在有损风气。”
说这话的时候他低着头,语气却是带着沉着冷静。
徐观听闻牵起唇角,他眼眸深处尽是瘆人的阴冷,此刻眯了眯眼,肆无忌惮的打量那人。
“伪君子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真小人却还是第一回。”
青年抬起头:“属下就事论事。且这件事,属下已有线索。”
这不过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此刻眉眼间的野心和欲望给这人稍添了几分光彩。
徐观揉着花瓣,用力搓揉下叫之渗出了汁水。
他垂下眼,看了看指尖的狼藉,笑中杂糅着残酷:“只要抓住谢襄宁,你得到的只会更多。”
***
这一夜,许多人难以安寝。
浑然不知那许多事的谢襄宁,却是睡了一个好觉。
隔日晌午,趁着衾儿还没醒的空隙,谢襄宁又去临了那日临的字画。
起先的确是抱着静静心的念头去做的这事,没成想却越写心里头越烦躁。
往日这个时辰,衾儿早就醒了,定要裴予来抱着哄一会才能安静下来。
谢襄宁搁下笔,又去里屋看了他一回,果然还在那酣睡。
小家伙好像也知道昨日她同裴予闹了不愉快。
那会她的确是被气昏了头,行事粗鲁,事后冷静下来很有些后悔。
裴大人铁青着脸拂袖而去的样子,就像这辈子都不想同她再有半点瓜葛了一样。
权衡过后,谢襄宁决定亲自去一趟书房。
她唤了李婆子进来照看衾儿,提着厨房做好的点心才过去。
双林阁在鲤园东南面,外面种了成片的竹子,只有条鹅软石铺的小路通入。
谢襄宁心里头想着事,一路上就都低着头盘算怎么才能消了这位裴大人的气。因此,竟是丝毫都没注意到今日的林子有些异样。
“大人。”
到了阁前,见周围没有旁的人,谢襄宁才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唤了一声。
屋内没人应声。
实际上,裴予闲适得很,纵使屋外有动静也难扰清净。
书桌前的方几上摆了只天青瓷的鱼盆,他此刻正拿着饵食喂里头几尾色泽漆黑的小鲤鱼。
“大人——”
裴予就站在临窗不远的地方,他侧过头,眉头轻轻皱起。
唤他之人就站在窗外。
大抵是没人应声,才又转来了窗户这边。
“大人。”谢襄宁又唤了一声。
见他掌心里头还抓着饵食,便知道裴大人是故意不搭理她的。可这也不紧要,自己来就是赔罪来的。
“我来给大人送一碗杏仁奶露,大人先趁热喝了。”
谢襄宁提起小食盒。
裴予收回目光,照旧不紧不慢的抓几颗手里的饵食喂鱼。那几尾鱼都生得憨态有趣,噘着嘴儿争食。
“我从不吃甜食。”
“可那是以前。”谢襄宁小声提醒。
她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他现在用的是她的身子,自然口味什么的……也该同她一样。
裴予没想到她还能回一句,这是向自己认错的态度?
他手里余下的饵料被齐齐撒进了天青瓷的鱼缸里,他拍了拍手拂去碎屑,转身朝着书房里头去。
从头至尾,都再没看谢襄宁一眼。
谢襄宁望着他的背影急急开口唤:“大人!”可被唤的那个人根本就脚步未停。
哎,裴大人果然还生着她的气。
谢襄宁拧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有些不理解。既然他们两人已经互换了身子,那许多东西就该灵活行事。
就好比前几日,裴予用吃药的法子延了她的信期,谢襄宁也没气恼。
怎么轮到她拿枕头“轻轻”压了压那物什,他就那么生气了。
再则……那物也不安分,要不然何须她亲自动手。
谢襄宁越想越觉得,裴大人这气性也太大了。她只好将食盒从窗户递了进去,转身先回半月居。
再又经过竹林时,不少细长的竹叶兜头往下落。
这阵仗……也太怪异了!
谢襄宁环顾四周,林子也没起风。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有个少年被反绑了手脚,打横挂在几株竹子当中。
正是他在拼命摇晃着身子,晃落下的这些竹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襄宁:大人好像很生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