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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那太监声音带着笑意解释,“秋大人有所不知,圣上不在御书房,咱们得从小路绕去。”

      秋寂之淡淡应声,不再多问。他只要能见到新帝就行了。

      终于太监告诉秋寂之到了。秋寂之听到嗒嗒的棋子声,陈世贤的声音从一侧传来,“秋爱卿,好久不见。”

      秋寂之对着声源的方向规规矩矩地叩首,高呼万岁。

      陈世贤吩咐莫公公,“赐座。”

      秋寂之在陈世贤对面静静坐下,“皇上召臣而来,可是要为许家平反了?”

      “正是。”陈世贤将一杯茶塞入秋寂之手中,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夜风凉,秋爱卿先喝杯茶吧。”

      秋寂之捏着茶杯没动。

      陈世贤长长叹气一声,“此事不太好办,想找先生商议一番。朕如今刚登基,孝期未过,就要翻先皇的糊涂账,恐怕还没给许家平反,朕就要被天下百姓骂不孝了。”

      孝期长达两年多,秋寂之可等不了两年后陈世贤再着手这事儿,只能出谋划策,“先皇是受奸臣蒙蔽,当时查案的总有几个不干净的,别让先皇承最大的罪名即可。世人只会看到陛下您的公正,不会太过指责于您。”

      陈世贤吹一口茶杯上升腾的热气,浓郁的茶香扑到秋寂之的鼻尖,“先生难得入宫一趟,不尝尝这云山茶吗?宫中可就剩这么一点儿了。”

      秋寂之当陈世贤不应,是不想担这事儿的风险,伤了自己的名声。可陈世贤既然最初就已经答应过他,现在便不应该是这个态度。他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砸,“陛下,此事没有万全之策,既然是先皇的错父债子偿也是常理,更何况您要付出的成本小得多,陛下……”

      他话未说完,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他的嗓子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角溢出。痛感从后心传来,不亚于他落下山坡医治时的剜眼止痛……

      他抬手摸到一支沾着温热液体,湿滑黏腻的箭矢,锋利的箭头从他的胸口冒出来。他张大嘴,想怒骂陈世贤,可实际上只能发出虚弱无力的声音,“你……背信弃义……”

      “唉!”陈世贤感慨万分,很是无奈,“先生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逼朕……你老老实实喝下这杯茶,什么都不会知道,什么也都会结束,你偏要挨这么一箭。”

      “杀我可以……”秋寂之撑着最后一口气,苦苦哀求,“但你答应我的事……”

      “答应你什么?朕听不懂。朕从未与你合作过。”

      陈世贤呵呵地笑出声,眼睁睁看着秋寂之最后一口气泄尽。陈世贤等着秋寂之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抬手就将他蒙眼的锦带扯了下来。

      陈世贤早就想看看锦带下是什么样子了,日日绑着个锦带,装神弄鬼,糊弄谁呢?

      这一扯不得了,吓了陈世贤一跳,甩手将锦带扔的远远的,“晦气!”

      “把人拖下去处理!”陈世贤传唤来莫公公吩咐着,“知道怎么做吧?”

      “皇上放心!今晚宫门不曾开过,皇上彻夜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不曾见过任何人。”

      陈世贤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去。后宫里父皇留下来的妃嫔他关照的差不多了,有些腻味。罢了,去随便走走看看有没有新鲜对味儿的女子吧。

      陈世贤一走,莫公公带着身边的两个小公公上来将死沉的秋寂之架起来抬走。莫公公冷笑着往秋寂之身上唾去,“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皇上贤名在外,身边怎么会留你这么个脏东西,平白玷污了皇上。”

      次日,承恩侯府的小厮来报秋寂之一夜未归,侯夫人理都不想理。那个逆子,谁管他干什么去。

      不过侯夫人还是趁机对着承恩侯刺道:“瞧瞧那贱人生的儿子,夜不归宿,跟他娘一样是个不安分的浪荡子呢。”

      承恩侯:“你……”

      “你什么你!”侯夫人一眼瞪回去,承恩侯的气势就虚了,她骂道:“还敢用手指着我,信不信我给你削下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依仗你那宝贝状元郎儿子吗?他一个瞎子,弄翻出什么花!咱们堂堂侯府不嫌弃,养着他一个废人已经是恩义至尽了!”

      “倒是我,辛辛苦苦给你生了三个嫡子,里里外外操持家务。你的后半辈子都得仰仗我儿子!”

      承恩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从秋寂之受伤归府,在家休养以来,侯夫人便时常跟他念叨这些。承恩侯起初还能骂骂她蛮横、泼妇,现在却是连说她一个字的底气都没有了。

      把承恩侯怼得哑口无言,侯夫人暗自爽得不行。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先前答应秋寂之那个崽子分家,其实是要把侯夫人跟她的三个儿子还有受宠的小妾跟庶子老四分出去,老东西自己跟着他的状元儿子享清福去。

      可要点儿脸吧!

      幸好赶在族里亲戚来之前,秋寂之滚出去办差了,她跟大儿子才有了下手的机会。

      还是她大儿子有办法,不知联系了哪的门路,招来一波杀手埋伏在秋寂之出差的必经之路上。原本儿子是计划着弄死秋寂之就行,可那波人杀起来根本无所顾忌,随从的人甚至连陆大人都砍死了。倒是秋寂之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捡了条命回来。

      想到秋寂之还吃着侯府用着侯府的,侯夫人就恨得牙痒痒。但转念一想他这辈子都得仰她跟她三个的鼻息,一辈子窝囊,她又觉得扬眉吐气。也就侯爷这个猪油蒙了心的还惦记那庶子,不知道她的大儿子才是最靠谱的。

      虽然先前担心大儿子谋杀朝廷官员的事败露,尤其是那陆大人是太子的姻亲,侯夫人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但是天助她也,太子一党没多久后自己作死,再也没法查清此事,报复侯府了。

      侯夫人神清气爽地品几口茶润润嗓子,忽听得官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侯夫人怒声呵斥道。

      “官府的人来抄家了!就在外面!”

      官家话音未落,侯夫人蹭地站起身,“什么?”

      随机她听到了丫鬟们惊慌的叫声,院子里传来打砸的声音,乒乒乓乓的不知弄坏了多少东西。侯夫人猛地冲出去,侯爷紧随其后。

      她一出门,入目便是一位拿着明黄色圣旨的公公。

      “侯爷,夫人接旨吧。”

      侯夫人眼前一片稀烂,昔日精致的园林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她想骂那些侍卫,可被他们腰上的佩刀一晃,慌张地低下头去。

      承恩侯已经早早地跪在了地上,拉扯着迟钝的侯夫人一起往下跪。府中的庶子、女眷也陆陆续续赶来跪下,不一会儿地上就是一片人。

      宣旨太监也不磨蹭,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恩侯世子秋存善,非结山,谋杀朝官,三四品以上皆死伤,库银三十万两有失,罪无可恕,今废其世子之位。父教子无状,夺承恩侯。母难辞其咎,取二品诰命。秋存善三族之内诛,九流之内流放北疆,侯府家财充。”

      “怎……怎么可能?”侯夫人身子一歪,瘫在地上。侯爷比她好不了多少。

      秋存善目瞪口呆,“搞错了搞错了!”

      这个罪名怎么可能落在他头上呢,当初来找他合作的人就是……那人最清楚不过了,怎么会治他的罪?

      公公眯了眯眼,在秋存善说出更多花之前令人将他的嘴堵了,“圣上明察秋毫,公子请慎言。”

      “带走!”

      一群侍卫上前拖拽着秋家人走,地上拉拉扯扯哭喊声一片。承恩侯头上的金冠被侍卫粗暴地扯下来扔给盘点侯府家财的人,连侯夫人头上的金钗耳朵上的玉石手上的镯子都被侍卫撸了去。

      公公又喊道:“把值钱的衣服也扒下来,尤其是上面绣着金线的。秋家欠朝廷三十万可得仔细地还。”

      于是侯爷、侯夫人、几个儿子和他们的媳妇都被检查了个干净,保证身上没一点儿值钱的东西。衣服少了一层,侯夫人在地上磨得生疼,她形容狼狈地怒瞪着被堵了嘴的秋存善,眼神中全是质问。

      秋存善也很委屈,他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当初礼王来找他时,只说帮他稳住侯府世子的地位。礼王最重礼法,见不得侯府这样的世家大族乱了尊卑嫡庶。秋存善非常高兴地就应下了,觉得上天眷顾他。

      可后来的事再不是他能控制的,秋寂之没死成,其他官儿死了不少。至于银子他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反正是一个子儿都没见着,应该是被“山匪”抢走了。可是“山匪”不是礼王安排的吗?而且事成之后,都没人查到秋家头上来,礼王也不管这事儿的样子,怎么当了皇上就想起来收拾秋家了?

      他慌乱中扫过一起被拖着走的秋家人,发现少了秋寂之!秋寂之不在!他嗯嗯嗯地发出声,可惜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御书房里,莫公公为陈世贤奉上一盏热茶,“皇上,都处理干净了。”

      陈世贤随意地“嗯”一声。他已然登基为帝,就该与前尘往事断干净了,他一定会是一位盛世明君的。

      莫公公问道:“皇上今晚去后宫吗?”

      “不去。”陈世贤皱皱眉,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父皇留下来的女人,实在是没几个好的。

      莫公公讨好道:“皇上登基该快选秀了,陛下一定会遇到心仪的女子的。”

      朝中有声音催陈世贤选秀,扩充自己的后宫,他已经把这事儿交给皇后去办了。可是选秀上来的女子,陈世贤不报什么期望。父皇的后宫一个个都是选秀出来的,味道也就那样,称不上上品。他关照过后就交给皇后来善后,他不会见第二次。

      陈世贤腻了先皇留下的女人,他自己名正言顺的后宫还没有,可他不想委屈自己,“让皇后给朕从民间挑几个女子来,要特别点儿的。”

      许含珠已经多日没有见过秋寂之了,从他被接进宫的那一日起。刘妈妈也发现日日高价包下玉珠的那个男人很久没来过,而那男人预付的最后一日的钱也用完了。不来续费,她可要给玉珠安排别的生意了。

      许含珠不得不被安排来给几个公子哥接客陪酒。刘妈妈近日在给她挑选梳拢的客人,她无力反抗,日日夜夜盼着秋寂之救她于水火,因而许含珠近日悄悄向这几个公子哥打听了一番。

      这一问她才知道,秋家被抄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许含珠结结巴巴地问着。

      一公子哥回忆着,“约莫多半个月前被抄的吧,前两天刚刚斩了。”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日了,许含珠几日闭门不出,都没听到风声。她又急促地追问:“侯府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吗?”

      那公子哥嗤笑着,“圣上下旨,怎么可能有漏的?”

      又有一人问道:“小姑娘打听这些做什么。”

      “无事,以前的恩客不常来了,关心几句。”

      忙活了一整日,送走这帮客人,许含珠累得伏在桌子上,可脑子却清醒得很,直觉告诉她秋寂之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呢?秋寂之走之前,明明在准备跟圣上商议为许家平反的事,圣上怎么会抄了秋家。

      许含珠思来想去才意识到一个不愿相信的事实——圣上失信了!杀人灭口!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蹦出来许含珠没有丝毫意外,因为先皇也是如此品行,儿子先利用臣子然后过河拆桥又有什么神怪的呢?

      脏,这帮人真是脏透了!

      许含珠气愤之极,激动中胳膊一挥将桌上的杯具摔了个稀巴烂。眼泪一开始无声地掉,到后来她再也压抑不住哭声。

      次日,刘妈妈一进门差点儿踩上碎了一地的瓷片,骂骂咧咧的话在看到僵硬地摊在桌子上的许含珠时顿住,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绕过瓷片来到许含珠面前,看她还喘不喘气。

      见到人还会眨眼,她就放心了!最近有个顶顶尊贵的人在她们楼里挑姑娘,玉珠就是个不错的。

      许含珠已经了无生趣,她之所以还没自尽就是想着怎么能杀了那道貌岸然的皇帝给秋寂之报仇。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愿意去做。可她有这个机会吗?

      刘妈妈抓着许含珠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提起来,许含珠吃痛皱着眉往后躲,听着刘妈妈说道:“你倒是个性子烈的,这才几日就敢砸我楼里的东西。”

      刘妈妈狠狠地咬咬牙,“不过也是便宜你了,有个人专门想挑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贞烈闺秀,却犹擅长风月之事的女子伺候。那人还不是嫖一次就走,是想让人专伺候他一个。这挑遍了京城,也就你合适。”

      许含珠还在挣扎,“我不……”

      她才不要随随便便给了哪个嫖.娼的男人,恶心!

      刘妈妈狠狠一揪她的头发,“这可由不得你!那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能得罪得起的。”

      想到那人的身份,刘妈妈吓得松了手,她可不敢伤了许含珠。万一许含珠攀上那人日后飞黄腾达了来惜春楼找她算账怎么办?

      刘妈妈带着些许讨好之意,“那人身份神秘而尊贵,是我特意给你留的。玉珠啊,你以后成了贵人可不能忘了妈妈的好啊!”

      许含珠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刘妈妈轻声咳了咳,解释道:“我也是给来接头的人使了点儿银子才清楚那人的身份的……”

      她比划了一个抱拳的动作,往脑袋上举了举。

      许含珠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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