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忆苦只思甜》寺尔

80、第八十章

　　杞茉在五月最后一天成功面试通过，虽是家私人的艺术机构，机构里不过20来个儿童学员，工资不高，杞茉难掩开心。

　　面试当天姜言曜没去园区，刻意抽出时间陪她，一路都相安无事，直到目的地门口，眼看要到面试时间，杞茉坐在车里抱着包迟迟不下去。

　　姜言曜揶揄她：“在家里不是信心满满？”

　　杞茉手心反复出着细汗，她太紧张了。

　　从校园踏入社会，她没有面试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准备的是否充分，倒背如流的介绍全都卡壳。

　　“我...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面试不通过吗？”姜言曜笑笑，梨涡痕迹温暖：“你这么优秀，如果对方不录用你，只能证明他们没眼光！”

　　杞茉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心的汗，慌乱道：“可我完全没有经验...我也没教过别人。”说完她脸色垮下来，脸都皱成包子了。

　　“而且..我不会讨小孩子喜欢。”

　　姜言曜捏着下巴思考片刻，挑眉认真答道：“咱周围确实没有小朋友。”

　　话音刚落，杞茉神色都僵硬了，姜言曜赶紧赔笑：“你这幅模样如果是我小时候的老师多好，又温柔又漂亮。”他啧啧两声：“现在小孩好幸福。”

　　杞茉心不在焉，她找工作没少碰钉子，好在现在的人事都很友善，并没有刁钻或者为难她些什么。

　　她甚至还没毕业，学历就算傲人又如何。

　　这对杞茉而言是全新的征程，她的朋友们，她的男朋友早她许多进入工作环境。

　　最重要的是，她不懂人情世故如何相处。

　　在巴黎的6年，她都是封闭状态，谈不上社交障碍，她很难相信别人。

　　她害怕陌生人接近，因为她不具备分辨好坏是非的能力，担心夏雪的悲剧再次重演。

　　姜言曜眼看到点了，急忙伸出手捏住她脸颊，强迫杞茉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不是很向往成为老师吗？就差一步，要放弃吗？”

　　杞茉艰难的摇摇头，含糊着说：“我不会放弃。”

　　姜言曜勾起唇角：“你要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你漂亮，温柔还善良，一定会得到别人的喜欢，小朋友的喜欢，身为老师教书育人，你自己得强大起来才能让学生崇拜，对不对？”

　　“你已经很棒了，如果是杨阿姨或杞叔叔介绍的工作，就算很轻松你也不一定喜欢，现在你能通过自己努力去得到别人的认可，就算失败我们还有下一家公司，下下家公司，总会遇到你的伯乐。”

　　他嗓音动听，语速缓慢还温柔，杞茉神色放松些，终于慢慢点头。

　　姜言曜松开她，转而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我不能进去陪你，我就在这等你好消息。”

　　他拿起纸巾低头帮杞茉擦干手上的细汗，端详着那张白皙的小脸，伸出手指沿着她嘴角向上划出一道弧度：“笑一笑，快去吧。”

　　杞茉听他的话，浅浅微笑，抱好手上的包打开车门，下车深吸一口气不忘回头说：“等我好消息。”

　　姜言曜跟随那道轻盈的背影走进机构门口，他依依不舍收回视线，低头发出笑声。

　　杞茉先是他的老师，才能是别人的。

　　所以他相信，她能行。

　　等待是漫长的，姜言曜闭目养神，周围有丁点脚步声他都会睁开眼看一下。

　　归根结底他和易烈思一样，都是老父亲属性，姜言曜甚至自己在想，大不了拿点钱给她开个机构，这个想法还没成型立刻打消了。

　　他们之间讲究平等，杞茉不是小孩，更何况她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安排。

　　里面的面试很顺利，面试的人事40岁左右，扎着干练马尾，笑容充满亲和力，她看杞茉一脸青涩，没有刻意为难。

　　杞茉的状况之前在面试软件沟通过，海归，才子，获奖作品若干，只是看乖巧懂事的外表，人事猜不出眼前的女人原来已经24岁了。

　　她能否任职，学校还是看能力以及面对班上孩子是否能处理得当。

　　6-10岁的孩子，正直调皮年纪，你问我答过后，人事带着杞茉参观她们的教室。

　　机构一共两层，一楼用作老师办公室，孩子们都在二楼上课。

　　这里的装潢充满童趣，墙壁镶着可爱的儿童画，老师解释：“有很多是学生离开前的作品，我们觉得有创意，也有纪念意义就留下来了。”

　　童年只有一次，在这里只是起点，可不是终点。

　　二楼画室正好有在上课的班级，里面吵吵闹闹的，人事见杞茉看的认真，在旁小声介绍：“这个班的孩子主要学水彩和油画，孩子都特别调皮，不好带，兴趣也不强，上课总是分心走神。”她指了指。

　　杞茉透过门口小窗，看到坐在那里左动一下，右晃一下的男孩，他皮肤白嫩，黑漆漆的眼珠来回转，手上明明拿着画笔不知道在画什么，他抬起头看到窗户外的杞茉，好奇又胆怯的挠挠头。

　　这幅粉雕玉琢稚嫩的面孔很是可爱。

　　四目相对那一刻，杞茉好像看到了7岁的姜言曜，心里柔软极了。

　　“这个男孩母亲独自带他，他其实并不喜欢画画，但他妈妈上班太忙了没时间看孩子，所以就放到我们这里，正好离家里近，放学我们还能送他回家。”

　　人事又换了个孩子，语重心长的说：“靠窗那个小孩有多动症，上课坐不住，注意力不能集中，父母觉得画画能让孩子修身养*性，能让他静下来，他上了两个月也没什么好转。”

　　班上一共四五个孩子，挨个说了一圈，人事感慨道：“这个班最难带，逼走了不少老师，校长不忍心放弃他们，都还那么小。”

　　杞茉握住拳，诚恳的看向人事：“张老师，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并且继续学习，我很喜欢这里，我希望自己能给这些孩子带来改变！”

　　这些孩子的状况，杞茉不难联想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童年。

　　画画对她来说刚开始只是兴趣，打发时间的工具，她没有很幸运因为某种契机爱上画画，但她性格就是如此，从一而终，画画给她打开了一扇更丰富的大门，是超乎现实，凌驾于想象之上的。

　　女人眼眸真诚亮着微光，人事张张嘴，见她后退半步抱着包，弯下腰用力鞠躬。

　　她面试过太多大学高材生，她们姿态摆得很高，来了待不了几天就拍屁股走人，而杞茉截然相反。

　　她的学历不得不佩服很优秀，甚至做儿童老师十分可惜。

　　张老师微微一笑，拍拍她肩膀：“时间差不多了，一会这边下课乱哄哄的，我送你到门口。”

　　杞茉心紧紧悬着，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楼直到门口，张老师替她打开门，杞茉步伐走的很慢，欲言又止，张老师笑着问：“明天九点可以来上班吗？”

　　她还是相信第一眼缘。

　　杞茉傻站在原地，瞬间欣喜若狂涌上来，她顾不上激动，慌乱的再次鞠躬，感谢对方给她这次机会。

　　张老师笑着挥挥手关上了门。

　　姜言曜目睹这一切，心里石头放下了，他知道她会成功。

　　男人拉开车门，揣着满脸宠溺的笑意倚在那里，等待他的心肝儿过来。

　　杞茉回头，远远看到他修长的身影，面对姜言曜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迈着急切的步子奔过去，姜言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和柔软。

　　女人像只雀跃的小鸟，来到他身前快速放下包，张开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兴奋地跳脚：“我面试通过了！”

　　姜言曜回抱她，手臂交叉将她锁在怀里：“里面环境怎样？人呢？”

　　“环境很好，面试我的老师挺和蔼的，我还见了几个小孩儿，其中一个特别像你！”

　　“像我？”

　　杞茉抬头笑眯眯看他：“对，长得粉粉嫩嫩的，可漂亮了。”

　　姜言曜无奈，这是夸自己吗？男人总被夸漂亮可还行。

　　杞茉又回到他胸前，信心满满：“班上问题孩子很多，可小孩都需要人来引导，他们父母也不管，就把他们放在这里，我想帮他们找到画画的兴趣。”

　　姜言曜嗯了声，认可她的想法：“你别勉强自己，要学习的还很多，你性子软好说话，现在的小孩可机灵呢。”

　　“知道啦，你怎么就跟权叔叔一样啰嗦。”

　　姜言曜错愕，气笑了：“你这丫头，这就嫌我啰嗦了？我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

　　杞茉笑弯了眼，用侧脸蹭蹭他胸口讨好道：“我哪敢嫌弃你，面试多亏了你给我加油打气，你想要什么？”

　　她猫儿一样的动作成功惹得男人发出笑声，姜言曜故意板着脸：“现在才想起来回报我？没点诚意。”

　　杞茉按捺心跳，踮起脚尖轻轻亲吻他下巴，没等姜言曜反应过来，她已经缩回怀里，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姜言曜腾出手摸摸下巴，轻笑道：“我不过是想让你请我吃饭，你非要亲我也没办法。”

　　他这么不要脸，杞茉顾不得娇羞，心里骂他坏，伸手掐他腰上的软肉，姜言曜举手投降，趁着杞茉不注意，偷着掐回来。

　　他个子高，杞茉不占优势，几轮挠下来杞茉又窝回他怀里，仅仅是听着他的心跳声，不安足矣消散。

　　他怀抱总能给她不一样的体验，强烈也好，温柔也罢。

　　她对他永远有新鲜感。

　　仔细感受，耳边风更暖了，带了点夏天来临的气息，没那么闷热，清爽恰到好处。

　　又是一年蝉鸣的夏，这次一定会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