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神明画押》檀尽欢

2、闻嘉木

　　在儿时生活过的老宅，虽有人定期打理，但多年没人居住，看起来还是有些陈旧空寂，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闻嘉木提议，“我们去摘些菜。”

　　白昼看着菜园子里松软的泥土，再看看自己脚上一双高跟鞋，秀气的眉几乎拧成结。

　　“楼上有你能穿的鞋，去换一下吧。”

　　白昼半信半疑，这处老宅许多年未曾回来过，也一直没住人，即便还有能穿的衣服鞋子，那也是小时候几岁时的旧物了。

　　但他都开口了，白昼只能勉强上楼看一眼，推开门那一刻，整个人僵原地。

　　这间是儿时，她曾住过一段时间的房间，一切还保留着小时候的布置。

　　衣柜上，墙上都有儿时的涂鸦，半旧的书桌上，有一摞画本，她好奇翻开来，视线久久停滞。

　　是闻嘉木的画，有油画，也有水墨画，大多都是俩人儿时的样子，两小无猜的模样。

　　也有许多他独自的背影，和空旷而浪漫的田野。

　　当然，更多的还是她的画像，从小到大，出国，再回国，小时候略带婴儿肥的圆脸，澄澈干净的眼眸，纯真无邪的笑容……

　　到后来，渐渐有了精致的妆容，红艳艳的唇，冷傲自负，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叱诧风云。

　　许久后，她将画本原封不动的合上。

　　拉开衣柜的门，却发现并非小时候的旧衣服，许多的衣服鞋子，整齐干净的摆在那儿，都是尚未拆封的，标签处还单独挂着卡片，上面是闻嘉木的字迹。

　　“闪闪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闪闪以前说想要一条彩虹裙。”

　　“给闪闪的圣诞节礼物。”

　　“……”

　　生日节日或是他突发奇想买来的礼物，白昼看着衣柜里的琳琅满目，叹了口气，弯腰拿了一双崭新的运动鞋换上。

　　等下楼时，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淡定，好似什么也没看见，又或是什么也不懂般，神色如常。

　　在厨房提上编织的菜篮子，率先跨出大门，“走吧。”

　　这一天，无琐事干扰，倒像是回到儿时那般无忧无虑，什么都不去想。

　　摘园子里新鲜的瓜果，闻嘉木亲自下厨做了顿丰盛的午餐。

　　然后画画，看书，闲聊。

　　傍晚的时候，晚霞弥漫天际。

　　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种满了各自花卉与绿植，白昼躺在藤椅上看晚霞，耳边是闻嘉木弹的钢琴曲。

　　她看着天空，感慨道：“好想回到小时候啊，什么烦恼都没有……”

　　琴声不知何时停下，闻嘉木在她身旁坐下，定制的藤椅很宽敞，即使两个人并列躺下也不拥挤，但白昼想了想，坐起身来。

　　她不想因为沉迷在回忆里，而做出什么越线的举动。

　　闻嘉木从一旁的檀木几上，倒了两杯红酒，递一杯给她。

　　白昼刚接过，闻嘉木便伸手过来，与她轻轻碰杯，“这杯酒，敬我儿时的朋友。”

　　饮过红酒，原本有些苍白薄唇，此刻瞧着红润许多，衬着他略显病态的白皙肌肤，便有一种妖异的俊美。

　　然后朝她俯身靠近，唇已近在咫尺……

　　白昼脑海里闪过危险的讯息，但却的头一回，没有躲开他。

　　他的唇并不灼热，温温凉凉的，一如他人一般，清清冷冷。印在她唇上，轻轻一碰，似蜻蜓点水。

　　漫天霞光落下，微风不燥，气氛恰到好处，又有些微妙。

　　白昼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晌午，闻嘉木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她托着腮在旁边看了许久，少年的闻嘉木，生得好看极了，清隽疏朗。

　　小姑娘轻轻弯腰，轻轻在少年脸颊偷偷一吻。

　　随即就红着脸迅速跑开，可那时的心跳，快得仿佛像是体育课上刚跑完好几百米，砰砰作响。

　　是啊，她很久很久以前，是喜欢过他，是为他动过心……不是忘了，只是长大以后，再没有年少时，那青涩朦胧的心动了。

　　白昼尚且沉浸在多年前的回忆里，可下一秒，闻嘉木却突然发狠般，重重的吻住她，在白昼尚未反应过来时，撬开贝齿，唇舌抵死纠缠。

　　她心中一惊，用力推着他胸口，却丝毫没用，即使闻嘉木看着清瘦病弱，但男女天生就有体能上的差异。

　　而就在她恼怒时，闻嘉木却主动放开了她。

　　同时，白昼扬手，啪一声，落在他脸上。

　　白皙的脸颊上手指红印，但闻嘉木却看着她弯唇轻笑，“这个吻，就当是还给，当年为我心动过的小姑娘。”

　　“往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白昼脑子发懵，愣在原处，手掌还有些微微发麻。而闻嘉木却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良久，白昼回过神时，车子已使出老宅，暮色下，绝尘而去。

　　她站在阳台边缘的玻璃护栏旁，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车身，许久后，才轻轻启唇，说了一声。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