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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暮春雨(一) ...

  •   江南一入了春,绵绵不绝的雨便接踵而至。
      前一场大雨方才停了没多久,这眼瞧着,却又要下起来了。

      林昭用手微压着被风卷起的裙摆,唇紧紧抿着,眉心都皱作了一团,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郁。

      她初来林府被迫替嫁之时,曾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两皇子相争,太子有以杜家为首的文臣世家相助,而宋渊除却一个得宠的母妃,寥寥几名武将,便再不剩了什么。

      出嫁那几日,她瞧林蓁蓁对宋渊的态度,便晓得林家有意与宋渊结亲。

      杜林两家向来对立,杜家有皇后太子作依仗,林家也自要寻一个靠山,而宋渊则需要林家这一强大的助力。

      只是陛下定不会允诺林蓁蓁与宋渊婚事。
      ——结党营私之嫌,向为上位者大忌。

      于是她便借宋渊结亲之机设计林蓁蓁落水,而宋渊此时又恰巧瞧见,这便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南燕风俗如此,既是巧合,皇帝纵是不大愿意,但也只得下旨赐婚。

      她帮了宋渊大忙,以此为筹码,好为嫁去国公府后留得一丝生机。

      只是却不曾想这镇国公竟是夫子。
      她这一步棋便也成了废笔,如今,倒是给自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林昭眸色愈发清凌。

      听他方才所说句里行间之意,是已派人去查过自己了。
      道上的鹅卵石透过春日薄薄的鞋底,硌得脚底微疼。林昭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压了压眉心。
      可千万别顺藤摸瓜查到夫子身上......

      “夫人。”大风中,身后忽传来一声轻唤。
      林昭顿住步子。

      “那三殿下......”扶云提着裙摆有些踉跄的急急跑来,甫一上前便绕着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低喘着气道:“三殿下可对夫人做了甚么逾礼之事?”
      “身为皇子且又与二姑娘婚事将近,怎竟做出如此之事!”扶云说着,愈发气恼起来,紧咬着下唇,“当真是......”

      “我无事。”林昭淡声安抚了一句,看了眼她因方才挣扎而散乱的发髻,“那小厮可是伤着你了?”

      “那倒是不曾。”扶云抬手将自己散下的发绕进发髻,“他只将我拉到树丛里候着,其余的也未做甚么。”
      “那三皇子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怎竟做些莫名之事......”顿了顿,她复又低低抱怨了一句,面色愠怒,正接着要再说些什么,抬眸却瞧见林昭微沉不豫的面色,不禁闭上了嘴。

      经方才那事,夫人心情也是不好的,她怎好再提这烦心之事。

      想及此,扶云抿了抿唇,面上的怒色不忿消散了些,沉默下去,少顷,面色比方才平和不少之时,才开口问道:“现下可还要依着柳夫人之言去二姑娘房里?”

      几只燕贴着湖面低飞而过,水面上泛起一丝涟漪。

      “省得日后再给她们留下目无尊亲的把柄来寻麻烦。”林昭轻轻吐出一口气,应了一声。

      **

      暮春,院里栽着的梧桐开满了花。
      浅紫色的,潮润的风吹过来,浓郁花香便盈了满园。风有些大,簌簌地从花枝上吹下梧桐花来,铺了一地。

      树边,便是林蓁蓁的屋子。
      里面忽地传出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震得窗纸都微颤了一下。

      “姑娘快莫砸了,您是什么身份,又何苦同那些人计较生气。”里面有人温声劝道。
      是林蓁蓁身边那侍女,唤作小桃。

      “混账,都是混账!”这劝慰却并未奏效,等了少顷,里面又砰然响起一声巨响,比方才的还要大些。

      里面的怒骂声夹杂着一阵阵的瓷器碎裂声传来,简直不堪入耳,让人不敢相信这竟是世家贵族的女儿所说出口的话。

      “那太傅夫人自个儿是个半老徐娘,却偏爱管闲事!”林蓁蓁低声咒骂着,“若真是个正直之人,母亲给她的那蜀锦,就莫要收着啊!”

      “还有那些个人,以为不说话我便瞧不出她们嘲笑的神情么!”
      “真是认不清自己身份,何时竟轮到她们来看本姑娘的笑话了......”

      半晌,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

      林昭方进院门走在廊下,闻声,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林蓁蓁气性倒也真大,照她一气便要摔东西的这习惯,林府里有多少东西够她砸的。

      “要奴婢说,今日这事,其实都怪那大姑娘。”片刻,里面小桃的声音低了下来,“要不是她一直提国公之事......您也不会如此气恼,一时失了分寸惹得夫人生气。”

      里面砸东西的声音稍停了停。
      风声瑟瑟,夹杂着几声杜鹃哀啼,滴滴泣血。

      林昭绕过回廊,恰走到了林蓁蓁这屋的窗下,闻言,抬眸看了眼窗纸上用细笔勾勒出的花样,眸色微深,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里面安静了半晌。

      “母亲说得果然不错。”许久,里面林蓁蓁方才冷哼一声,低低道:“她和那柳芸果真是一样的,命犯灾星,谁瞧见她们,谁便要倒大霉......”

      柳芸?
      林昭抬手欲叩门的手忽然顿住,她本能地转眼看向一旁的扶云,却见扶云也正向她瞧来,眉心紧蹙着,用口型对她说了句,“是夫人。”

      她的亲生母亲,柳芸?
      林昭拧了下眉心,抬起的手又慢慢垂了下去。

      她抬眼向四周望了一圈,倾身上前,将耳贴于门侧。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大清晰。

      “多亏得母亲早早将那人处理了,若不然,如今要瞧着那两张脸,还不知要怎样倒胃口......”
      里面林蓁蓁低声抱怨着,“要我说,母亲当年也是太心软......柳家已倒,她又不得父亲宠爱,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了便是,何用大费周章布下那一个局......”
      “现下可好,那林昭不还是回来了......真是晦气......”

      “姑娘慎言!”小桃却忽低声打断了她,声音听着极为严肃,“这话往后可莫要再说了。”
      “隔墙有耳,若被人听去可怎生是好......还有,万不可让夫人知晓您已知道这事,不然......”

      阴雨将至,窗外风声如晦。天色阴沉沉的,树枝纷飞的乱影映在窗纸上,张牙舞爪。

      里面的声忽然顿住了。
      “谁在外面!”小桃眸光落至窗纸上方才一刹掠过的一道人影,声音蓦然冷了下来,厉斥出声。

      此事乃秘辛,若被人听去......
      小桃皱眉看了眼林蓁蓁慌乱无措的面容,慢慢捏紧指节,眸底冷意一晃而过。

      没有回应。
      方才那影子竟是像瞧错了似的,也再寻不到了。

      小桃拧紧眉,少顷,抬步欲向门处走去。

      “这又是何处?”片刻,门外忽地响起一道微冷的声,泠泠冰雪中含着酒意轻佻,漫不经心地道:“开门。”

      **

      小桃打开房门之时,正见林昭方从院门之处走来,待近了,弯身朝站在门前廊檐下的人福了福身子。

      这人修长的身子半靠在门沿上,眼睛半眯着,敞开的衣领上沾着酒渍,酒气冲天,一副醉意熏熏之状。
      他抬手灌下一口酒,些许酒液洒出来,他也不甚在意,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天光微暗,他腰身半弯佝偻着,半晌,从暗处抬了抬眼,看向林昭,昏昏沉沉地哑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林昭愣了下,愕然地瞧他一眼,呐呐张了张嘴,那两个字便在嘴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她挣扎了片刻,脸憋得通红。

      “国公,这是夫人啊。”扶云见她为难,忙上前回道。

      “夫人?”顾邦卿满面酒气,瞥了她一眼,“如此丑陋,是谁的夫人?”
      “总不能本王的。”他懒散靠着门檐,打了个哈欠,“这样的姿色,连提鞋都够不上。”

      此话落下,余下的几人均都一时无言。
      天昏沉沉的,显得林昭的脸色愈发惨白无色起来。她咬了咬下唇,没作声,只是头却几乎要低到地缝里。

      这国公,喝酒喝得竟是甚么都忘了。

      小桃立在门处打量着顾邦卿,只见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眼底都蒙上了一层雾色,目光四处飘散着,便连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她又看向一旁,林昭低垂着眼,局促不安满面尴尬地垂手站着,指节都绞在了一处。

      小桃眸色微闪,稍稍松了口气。片刻,上前解围道:“陛下亲赐的旨意,前些日子您刚同夫人成婚,这怎么就忘了。”
      顿了顿,她躬身向顾邦卿行了一礼,笑问道:“国公怎的突然便过来了?门口的小厮竟也未过来通传一声,实在是失礼了。”

      风势渐大,半空上卷起一团碎叶。

      顾邦卿微掀了下眼皮,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瓶,仰头又灌下一口,半睁着的眼里复又显出几分茫然之色。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面上显出几分烦躁,“这又是何处?”

      “回国公,此为林府。”小桃答道,暗中细细观察着他的眉眼,“您面前的这屋子,是林家二姑娘的闺房。”

      “林府......”顾邦卿垂下眼,眉心微蹙了一下。少顷,却又忽地抬眸,十分不耐地拔高声道:“本王自是想来便来,怎么,倒还要提前知会你们一声了?”
      说着冷哼一声,面色不豫地喝了口酒,然片刻后,却又暗暗紧皱起眉头,一边喝着酒,一边低声咕哝了一句,“怎么竟是到这儿来了......”

      他竟是连自己要去哪儿都不知么?
      小桃离得近,顾邦卿的低声喃喃自语她听得清楚。

      “只是担忧礼数不周,怠慢了国公。”屋里忽传出道清脆如黄鹂鸟般的声,林蓁蓁走出来,道:“小桃并无他意,国公莫要多想。”

      她穿着藕粉色绌纱襦裙,微微抬着下颌,神色一如往常般倨傲。眸光掠至顾邦卿面上之时,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然即时便掩盖过去了。

      “你何时来的?”林蓁蓁看向站在廊下的林昭,冷声问了一句。
      “将才。”林昭瑟缩了一下,低着头极小声地回道。

      “有事?”林蓁蓁隽秀的两弯柳叶眉蹙起。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目光尽数落在这讨人厌的林昭身上,强忍着不去瞧身旁的顾邦卿一眼。
      可他身上浓烈的酒香却见缝插针地钻进了她每一处肌肤。

      林蓁蓁悄悄呼了一口气,眉心更紧地皱作一团,面色更显不善。然而垂在身侧的手却趁人不注意之时轻轻在裙摆上蹭了一下——浸满了汗。

      “夫人叫我来寻件衣服换。”林昭抿抿唇,低声道:“说是妹妹的衣裳多些,应能找着件合适的。”

      “我那些个衣服虽是不穿了,可到底都是千金难买的好料子。”闻言,林蓁蓁看了眼她身上尚有酒水痕渍的衣衫,面上俱是鄙夷之色,嘲讽道:“穿在你身上,也都是糟蹋了。”
      说着,冷冷哼了一声,“小桃,去将前年那件做坏了的留仙裙拿来......”

      “人生得这模样,穿甚么还有那么紧要么?”懒散昏沉靠在门边上的顾邦卿忽嗤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朝林昭那处歪斜走了几步,拖长声调,“便连这丑衣服——都是抬举她了。”

      说着,身子竟是猛地一歪,险些栽倒在地上。

      站在门前的林蓁蓁脚尖微微一动,最终却低了下眼,默默收了回去。

      “国公。”一旁的林昭忙伸手扶住他的小臂。
      天际乌云渐起,大风掠过庭院,将二人的发俱都卷起,纠缠在一处。

      天色愈暗,已能听得远处隐隐的隆鸣雷声。

      “要下雨了。”顾邦卿踉跄地半靠着她身子直起身,抬眼望了望远方天色。

      “滚开!”半晌,这人疯病似又犯了,忽而一把将林昭的手猛地甩开。
      动作中,他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

      只是这一瞬罢了。
      林昭的垂着的眼睫却遽然颤了一下,风声中,她几近失神。

      顾邦卿歪斜着在庭院中乱晃,嘴里颠三倒四地胡说八道了一通,最后手指一抬,遥遥指着她吩咐,“套车马去,本王要回府!”

      好歹是位夫人,套车马?干这下等人才做的活?

      “奴婢这便去。”趁林昭愣神的空挡,扶云俯身回了一句,匆匆便要向大门处走去。

      “回来。”顾邦卿半眯着眼,有些不耐烦地冲林昭微抬下颌,慢悠悠道:“本王要她去。”
      “既是娶了,不就是用来干活的?”

      似是过了许久,林昭无力地虚握了下拳,低低应了句声,声音里已有了隐隐的哭腔。
      顾邦卿半是得意地轻笑一声。

      今日这夫妻二人在此,宛如一场闹剧。

      林蓁蓁静静站在门前,微眯起眼看着那二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半晌,出声问道:“你说,那丧门星听到了么?”
      “奴婢来开门的时候正瞧见她从院门处走来。”小桃倾身,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应是没有。”

      门被大风吹着,一下一下地向后撞着,不停地发出吱呀声响。

      “那他呢?”许久,林蓁蓁又慢慢问道,神色有几分茫然,“你说......他听到了么?”
      “瞧国公那醉意熏熏的样子,便是听到了几句,也不打紧,左右没一阵儿也便忘了。”小桃想了会儿,宽慰她道:“他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便是说出去,谁又会信呢?”

      风里,浓郁的花香杂着愈渐浓郁的雨汽。

      小桃顿了片刻,轻叹一声,“这么多年了,纵从前再如何好,如今也早已是个人人喊打的了,那些心思,便趁早放下吧。”
      “前些年他回来,姑娘见他那样,在屋里自个儿大哭了几场,哭完,也就不再念着了。如今眼瞧着陛下便要给您和三殿下赐婚,万不能出差错的时候,您怎么又......”
      说着,她摇了摇头,劝道:“您可不能犯糊涂啊,一个疯子,一个得宠的皇子,要哪个,可得想清楚了......”

      闻言,沉默着的林蓁蓁转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面色有几分奇怪,然最终她还是甚么也未说。

      **

      顾邦卿上了马车的时候,林昭已窝在座上,拥着暖炉,捧着一碗药膳,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弯身进来时,她抬起头,眼角弯弯地冲他笑了笑。
      乖巧得很。

      顾邦卿看了她一眼,隔着两三人的距离,在她身侧坐下,也没说什么,从一旁的小柜里取了卷兵书,静静看着。

      林昭从药膳碗上蒸腾的雾气里抬眼,悄悄觑着他。

      她过来门口时,这马车是早已套好的,赶车人不是李为,是个面生的小厮。
      车里面生着暖意融融的火炉,旁侧的小柜里,放着她常喝的药膳——是刚熬好的。

      林昭咬着一块雪梨在口中,眨了眨眼,却高兴不起来。
      夫子今日瞧着,心情不大好。

      她抱着盛药膳的碗,看他眉眼间倦怠的神色,不觉间,自己的脸竟是也皱作了一团。

      马车里飘散着清淡的竹香。
      是夫子沐浴后身上的气味,他一向爱用青竹制的皂荚。

      林昭吸了吸脸颊。

      “那块梨,你是要含着等它在嘴里化开么?”顾邦卿目光落在书卷上,没看她,却是忽然淡淡道了一句。

      林昭一惊,忙囫囵着咽下去,却又将自己呛住,放下碗猛烈地咳嗽起来。
      脸上的状粉掉了,向来微白的面上,此刻竟是憋得通红。

      “不小的人了,怎还是如此?”顾邦卿微拧了下眉,放下书卷往她这处挪了几寸,抬手给她拍背,“同你讲过,做事仔细些,莫总是粗枝大叶......”

      林昭应着,一双眸呛得含了泪花,水意盈盈地看着他。

      顾邦卿斥责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他顿了顿,叹一声,放缓手上的力气,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触手可感觉到突出的脊骨。
      比从前在村里时,瘦了不少,他想。

      好半晌,林昭缓过劲来,撑着座半直起身子,又轻轻咳了两声。

      “方才想什么?”顾邦卿放下手,也不再拿书卷,垂眸淡淡看着她,“出神那样久?”

      “在想夫子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林府。”林昭端起碗浅浅喝了口汤,轻声道:“以及夫子今日,为什么心情不好。”

      顾邦卿的指尖微动了一下,“我未曾心情不好。”

      “您心中不痛快之时,便会沐浴,看兵书,不大愿意说话。”林昭垂眼看碗中浮沉着的药材,在嘴里回味出点苦来,“您今日身上有竹香,是刚沐浴过的。”

      顾邦卿顿了一下,抬眼看她。

      身子清瘦,本是一副清致如苇的好样貌,此刻却上着庸俗脂粉,乌发上架着笨重的假髻,身上秋香色衣衫亦是黯淡无光。
      显出几分不伦不类来。

      顾邦卿低垂着眼,心中忽而便生出几分细微的苦涩。他眼睫微微颤了一下,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马车平稳地驶在青石板路上,车轮发出辘辘的声响。
      微凉的风掀起车帘,夹杂着大雨将至的气息,冲淡了些许这马车里融融的暖意。

      他好半晌未曾说话。
      林昭便也不再出声,低眸抿着药膳里愈发苦涩的汤,一小口,一小口,眉心渐渐皱成了个“川”字。

      “本不打算来,又怕你受欺负,想想,便还是过来了。”顾邦卿侧眸看着她,眼中烟雨朦胧,淡声道:“一早便到了,你未瞧见罢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暮春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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