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男主是炮灰的我死了》江融春

45、秩序

　　张道衍醒来时，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香幻之境中那柔软的触感还犹在唇边，然而回到现实，他伸出手，只摸到空荡荡的床铺。

　　那只是梦。

　　张道衍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深沉。

　　他掀开被子，穿上鞋，独自踏出房门。空气中残留着魔气和宋玉城的气息，他们应当才走没多久。

　　姐姐想必也中了溯梦香，只是比他神志坚定，先行冲破迷障，用神识将他唤醒，一人追逐着那魔物而去。

　　张道衍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周围破碎的法阵和在溯梦香中睡得正酣的薛星河等人，并没有唤醒他们的意思，而是飞身循迹而去。

　　宋玉城没想到这魔物还真有几把刷子，竟能将她的神魂扯入幻境，趁机盗走婴儿，这让她心里升起一点吃瘪的怒火。

　　不过，她并不着急，魔物盗走的婴儿只是纸做的，况且，除去那点迷魂的小伎俩，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那魔物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她身姿如电，脚踏飞剑，直追着那魔物到了海边。

　　“仙长何必苦苦追着我不放呢？我也只是出来打个食罢了。”那声音鬼魅难辨，夹杂在夜风中飘至宋玉城的耳边，隐隐带着些迷惑心神的意味。

　　又是这招。

　　宋玉城冷冷一笑，反手挥出一记灵暴，正正击中目标。

　　前方那团裹着纸婴黑气有一瞬间的溃散，急忙落在沙滩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凝集。

　　宋玉城神色冷然地悬于空中，手执怒红仙剑，居高临下，望向那黑气逐渐凝聚出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华服女子，年纪轻轻，容貌姣好，若不是面上显露着狰狞的魔纹，倒真像是个高门贵女。

　　宋玉城见她虽面带魔纹，却无实体，只借着魔气掩饰着近乎透明的魂魄。

　　她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问道：“你是死后成魔？”

　　“不愧是‘赤剑仙’，真是好眼力。”那华服女子展露笑颜，如同绽放的一朵艳花，“别人还以为我是杀生成魔，真是可笑。”

　　宋玉城没心思同她谈天，只道：“那照你的意思是，你没杀那些孩子？”

　　“我当然没杀他们。”华服女子张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睛，举起纤纤手指，指了指嘴巴，一路下滑到腹部，诡异地舔了舔嘴唇，“我只是把他们都吃了。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吃起来可鲜美了，仙长也想尝尝吗？”

　　宋玉城面染薄怒，挥剑将她挑飞三丈远，纸婴骨碌碌滚落在地。

　　谁知那华服女子竟不顾自己伤势，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纸婴旁，很是着急地将它抱了起来，嘴里不断念道：“不疼不疼，别怕，娘亲在这儿呢。”

　　纸婴摔坏了，不会叫，那女子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宋玉城觉得这场景有些诡异，一个喜食婴儿的魔物，还会紧张食物有没有摔疼吗？

　　她徐步走到那魔物身旁：“我知魔物的确喜啖人肉，可你的口味倒是刁钻，专挑婴儿吃，为什么？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在墙上留下印记，恐吓苦主？”

　　“赤剑仙果然是慧眼如炬。”华服女子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坐在地上，一面哄着那目光呆滞的纸婴，一面闲闲道，“我这人吃东西讲究，以前吃个点心，都要用十几种佐料来配，成魔以后，这毛病也留了下来。”

　　宋玉城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恐惧，就是你进食时的佐料？”

　　华服女子轻轻唱起歌谣，并没有否认。宋玉城纵使走南闯北多年，竟也感到了一丝骇人。

　　宋玉城继续问：“还有，你身前是个凡人，身死后何故不去阴司报道，反倒堕落成魔？是你修习了什么术法，故意为之，还是说，有人诱你成魔？”

　　“‘堕落’？仙长，你可真不会说话。”华服女子嘲讽一笑，“也对，在你们这些光风霁月的仙门中人眼中，魔都是肮脏可憎的。真是抱歉，这世上就偏有我这种人，乐意做一个魔。”

　　她这番话倒算得上有些惊世骇俗了，宋玉城听着只觉分外新奇。

　　“做人有什么意思，一辈子被困在这可笑的‘仁义道德’之中，还不如做魔来得爽快！”华服女子斜眼看她，“人人都说做仙恣意快活，赤剑仙你行走天下，匡扶正义，又何尝没被这所谓的‘正义’所束缚呢？你如今为那些凡人斩妖降魔，自然受万人敬仰，若是有朝一日，你言行有损，你觉得那些人又会如何待你呢？”

　　宋玉城听出了她话中的诱导之意，只淡淡道：“做人也好，做魔也罢，只要你能管好自己，都随你便。若你今日没有犯下这累累罪行，我也犯不着在这里跟你闲扯。”

　　华服女子嗤笑一声：“罪行？仙长方才也说了，我们做魔的，本就是要吃人，就如同人食家禽一般，天经地义，难道仙长平日吃饭的时候，也会对碗中的食物感到愧疚吗？真是好笑！”

　　宋玉城道：“我已辟谷多年，不吃饭。”

　　女子：“……”

　　“魔物食人，的确天经地义，可是这跟我要杀你又有什么关系？”宋玉城道，“你恐怕搞错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匡扶什么正义，我的剑不仅斩过妖魔，也沾着凡人和修士的鲜血。”

　　华服女子僵笑着问她：“那你这些年又为何频频出手？莫非你只是在沽名钓誉？”

　　“你想多了。”宋玉城道：“其实你说得很对，这世界本就是一个链环，羊食草，狼食羊，秩序井然，万物生息。任何一环出了岔子，世界就会崩溃，而我只不过是在守护这个秩序罢了。你瞒不了我，我知道你不是靠着吃人来维持灵魂的，你掳走无数婴孩，又非要折磨那些苦主，闹得神怒人怨，其实，收割恐惧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宋玉城朝着那连笑都维持不了的女子走去，心知自己是猜对了。

　　“你不愿意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宋玉城伸出手，虚垂于女子的头顶，念动搜魂术的法诀。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7 23:59:35~2020-12-11 23:4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喝酸奶了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