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之九家[穿书]》南雨北风

85、捡骨人，海珠网

　　回去并未耗费多少时间，从海中来，从海中去，海底有边界，苏婵穿透结界，重新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回到岸上，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个猥琐男。

　　为什么这么形容？

　　那是因为，他浑身上下都写着猥琐两个字。给人感官以直白的冲击。

　　来人一见到她，伸出了双手，说了句，“给我。”

　　苏婵下意识道，“什么？”

　　他挤眉弄眼，目光时不时往胸口飘，意味深长道，“你懂的。”

　　话音刚落，苏婵当即给了他一巴掌，手劲大到直接把他抽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码的，对付不了古代的武林人士，还对付不了你个现代小瘦猴？

　　起身后，方才愤愤道，“我是让你把怨灵伞给我。”

　　“你知道怨灵伞？”苏婵问，眉眼冷了下来。

　　那人捂着脸，表情十分愤怒，又敢怒不敢言，脸颊高高鼓起，红肿着。

　　他没好气道，“我是柴家的捡骨人，我叫柴傲。柴家没落多年，捡骨人还在外头没怎么变。前几年，怨灵伞被家主复生，而今家主消失，我感受到怨灵伞被九家其他人的血激活，所以寻过来了。”

　　“把怨灵伞给我吧，你给它喂过血，一日在你手里，它就要你的血养一日。看你被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劝你给自己省点命。”

　　他伸手，要苏婵把怨灵伞交出去。

　　苏婵冷笑一声，警惕道，“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万一你不是柴家人呢？”

　　柴傲无语，被人怀疑，还有点生气。

　　他翻身，从地上滚了起来，“骗你我是有什么好处不成？你看看我这样子，不像个捡骨人？”

　　苏婵：“我又不知道柴家的捡骨人该是什么样，我不懂。”

　　她认真打量柴傲一眼，破烂衣裳，头发胡子拉渣，像个捡了很久破烂吃垃圾的疯子。

　　她眼神太过明显，柴傲气急，“要知道我是不是柴家人还不简单？柴家的血能召唤怨灵伞，你看好了。”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针，小心翼翼的、珍惜的，给手指挑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血珠子，然后甩到了怨灵伞身上。

　　伞身一触碰到他的血，瞬间亮了一阵。

　　金色的光芒在周身游走，仿佛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在做出应答。

　　看见这个，苏婵也明白了。

　　毫无犹豫的把东西交了出去。

　　柴傲哼哼道，“还真以为是个宝贝呢？要不是老子实在没办法，才不会把这鬼东西带回去。”

　　这话有点奇怪，苏家人恨不能把苏家的海珠归自己所有，柴傲看见怨灵伞这种家族至宝，居然是嫌弃？

　　她奇道，“为什么？”

　　柴傲眼皮掀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想要怨灵伞？”苏婵说。

　　心里暗暗猜测，会不会和苏亓一样，只想做个自由的人，不像加入家族争斗？

　　柴傲举着怨灵伞，转了两圈，“你真以为九家都和你苏家一样，活的光鲜亮丽啊？”

　　他说，“柴家和怨鬼打交道，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怪事。那放以前，穷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柴家神神鬼鬼的，当然没关系啦。现在，谁还想搞这东西？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

　　说着，翻了个白眼。

　　“老子习惯当穷人，又不图大富大贵，要这玩意儿干甚？”

　　看他表情，是真的嫌弃。

　　“柴家的那些家主，死了一个个都被锁在怨灵伞里了，只能活一辈子，活的再光亮，那也还是亏了啊。还有我这个捡骨人，老子这辈子就没捡过骨头，只从我老爹头上继承了个名头。捡骨人，捡的都是孤魂怨鬼的骨头，捡回柴家，送到祠堂，做成柴家的力量。想想就渗人，活的太阴间了。”

　　他啧啧摇头，很受不了从前柴家人的生活方式。

　　苏婵看他蓬头垢面的样子，有点想笑，“你都这样了，还嫌弃柴家的富贵？”

　　柴傲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老子这才是真正的潇洒呢。”

　　他很得意的给苏婵详细描述了他的人生哲理，听的苏婵只觉三观重塑。

　　一人吃住，独来独往，坏的坦坦荡荡，做渣男也做的明明白白，只按自己心意行事，求自己快乐。

　　抛妻弃子，一年到头都在外面闲逛，按他老婆的话说，他就是个两脚发痒的逛鬼。

　　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衣裳破烂不堪。

　　只要有饭吃不饿死就行，住在哪儿穿什么的无所谓。

　　据他说，他收拾一下很能见人，所以老有富婆给他花钱。但他受不了一直住在一个地方，所有总是连夜跑路，然后遇上下一个寂寞的富婆……

　　真就……挺能耐。

　　苏婵一时无言。

　　好容易才找回声音，“你好好收着怨灵伞吧，将来，若是柴家家主回来了，指不定还得找你。”

　　他摆摆手，马上有了一副居功自傲的模样。

　　苏婵看他表情，是发自内心的得意。

　　她忍不住想酸一酸他，道德绑架道，“其实我还蛮羡慕你的。坏的那么坦荡，丝毫没有负罪感。”

　　见柴傲变了脸色，苏婵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大道理她特别会说，尤其是能把人碾压打击的怀疑人生的道理。

　　“生而为人，我们给自己绑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这些枷锁让我们痛苦，难过，人类永远在情感的深渊挣扎。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枷锁，才让我们称之为人，有了和头脑简单的兽类的区别。我挺嫉妒你的，但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

　　本以为柴傲是个傻白甜，听到这话必定难堪的无法自持。谁知，他只回了一句，就让苏婵怔在当场，

　　“说来说去，我们都一样，想学阳间那条路上的人，活在阳光下。”

　　他说完就走，如风一般，悄然退场，毫不拖泥带水。

　　不忘给她留一句，“苏家人来找你了。”

　　如他所言，苏家再次把她找了回去。

　　九家联合，路家和易家为指挥。

　　两大家族算是头脑，他们以命为价，推测演算，算出要九位家主进入海上的那个大阵，才能集结九家之力，重新开启神力。

　　就这样，在驱逐苏婵后，长老会又把她捧了回来。

　　想扔就扔，想要就要，他们从来这么现实。

　　所有人都受够了眼中颠倒了日月，尤其红色的月亮，看的他们几乎要疯。

　　苏婵归家的当天晚上，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定了第二天进入大阵，重启异能。

　　曾经拥有一切的人，在失去之后才会丧失理智的疯狂。

　　阴九家高高在上了几千年，失去力量，成为一个凡人，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还如此诡异，早以将他们折磨的不堪重负。

　　他们听到什么，就信什么。

　　路家和易家是算命改命的家族，听他们的，一定不错。

　　所有人都这么想。

　　苏婵重新回到她的房间，叹了一口气。

　　回来又能如何？

　　谁都不听她的话，只一味地向前，根本不容许有后退的想法。甚至是对之前的否定都不可以。

　　他们已经按照这个进程进行多时，无法接受再次更改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

　　就算是错的，也只能让它错下去，错到死亡的那一刻，才会短暂后悔。

　　海珠网被苏萧还了回来。

　　当日放逐她，苏萧率先夺走了海珠网。

　　苏家的海珠网，是家主的法器。

　　每一颗海珠都是家主精魂的化身，他们将一生都献给了海洋，临死之际，化作海珠。

　　传到苏婵这一代，海珠网结成了一条约两米长的披肩。

　　海珠网下海，捞起海水，迎月而展，掀起滔天巨浪。

　　这就是苏家驭海的力量。

　　每一颗海珠都有无数个面，乍一眼看过去，是圆润饱满的珍珠。凑近了仔细看，每一颗海珠的每一个面上都是一副画卷，那便是那一代家主的一生，写满了她在人间的风景。

　　这也算是苏家独有的缅怀方式，将来，待她死后，也会有一颗海珠传承下去。

　　海珠和珍珠一样，是白色的。可它是几近剔透的乳白，望眼过去，只能想到一个“润”字。

　　如今我们所站的陆地，是漂浮在海上的。

　　大海几乎统领了整个世界，海洋的触手能伸到你所能想到的每一个角落。

　　海珠网，是统领大地所有角落的法器。

　　所以苏家，是无敌的。

　　她知道苏萧有多想要海珠网，无论他掩饰的多好，眼底的渴望藏都藏不住。

　　能将它还回来，足可见明日入阵决心只果决。

　　他们什么都没弄清楚，只听了路易两家模糊的一面之词，便如恶狗抢食般扑了上去。

　　大阵是什么？

　　路易两家得到的演算到底是怎么写的？

　　谁都不知道，谁也不去追究。

　　所有人失了魂似的，有个人说话就去听，还不许别人反对。

　　万一里面不是生的希望，反而是堕入轮回的深渊？

　　苏婵脑子忽然一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

　　对，如果她要杀一个人，要灭一个强大的家族，她会怎么做？

　　首先要做的，就是消磨他们的意志，让他们走投无路之后，对一些微末的希望也死死不肯放手。再用谎言将他们集结，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走进一个昏庸的死胡同里。然后，先杀族长，让群龙无首，再将软弱的族人以蛮横之力杀害。杀他们，不需要心机，只要能绝对碾压，他们内心便会溃不成提，心甘情愿赴死，无论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骨气……

　　越想，苏婵的心沉的越深。

　　她浑身上下冰凉一片，只觉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