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神明皆有病[无限]》青山远客

4、地下

　　他发现另一面还有画，又走近一步，与之前生机勃勃的相比，这一面宛如人间炼狱。

　　乌云压境，悬于人间，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从乌云里探出身，降下天火，扑向人间；房楼倾塌，招牌四落，众生逃窜，四处都是燃烧的烈火。

　　苍生在烈火中挣扎，跪在地上向天宫的神明伸出双手，神明垂着头，落下眼泪，却是无能为力。
　　烛火正好投射在烈火的位置，顺着烛身，缓缓滑落下一滴蜡泪。

　　……

　　背对着他的女人似乎感应到什么，手指一顿，缓缓转过身。

　　楚纪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想看清楚，这个人到底在剁什么。
　　烛光下，他看见满地的头皮和被抠出来的眼珠，再往下，是被割得干干净净，连鼻尖都不剩的残躯。
　　楚纪头皮发麻。

　　那人和地上躺着的残躯一样，没了头皮和血肉，露出大半白骨和头盖骨。此时，她正在把从一个人身上割下来的东西，往自己身上贴。
　　她嘴里塞进去一条舌头，舌头软哒哒地垂在只剩半边的下唇，稍微不用力收着，就会滑落在地上。
　　那根舌头太长了，垂了大半在外，不断低落下来口水浸湿在她被血迹染红的衣领。

　　这是刚才被骷髅扯掉舌头的中年胖女人。
　　她呵呵一笑，舌头滑落在地面上，“这些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饼饼越过夏野看了一眼，发出干呕的声音。

　　胖女人咬着一根手指，跟啃萝卜似的，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个小姑娘的头发挺适合我的。”
　　她拿起尖刀，摇摇晃晃将他们爬来。

　　“不，不，不，不合适……”饼饼扶着身后的墙壁，眼前开始泛黑。

　　楚纪将蜡烛丢向她，火星落在她为数不多的头发上，迅速燃起熊熊烈火吞没了她。
　　“跑！”楚纪大喊。
　　饼饼连没头没脑的往后跑，但是跟做梦似的，她越想跑就越跑不动，然后一脚踩滑，摔趴在阶梯上。

　　“嘿嘿嘿……”胖女人已经追上来了，她整个人宛如水趟过似的，爬着向他们追来。
　　这里空间狭窄，楚纪站都站不直，更别说跑，而且她身上的水漫过来，一浸到他的足底就开始打滑。

　　他跌跌撞撞爬回到阶梯，手掌一滑，头就磕在台阶上，痛得他蜷缩起身子。
　　“抓到你了。”胖女人用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追上他，手已经能碰到他的鞋底。

　　“嘭——”夏野搂过楚纪的腰，将他放到自己身后，一脚踹在胖女人的头上，“拉着她走。”
　　胖女人飞撞在壁画上，但无痛无觉，越过夏野，跳上阶梯侧面的墙壁：“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发还给我。”

　　楚纪捂着发胀的额头，扶起手脚发软的饼饼说：“赶紧走！”
　　饼饼用力撑着旁边的墙壁，胖女人宛如壁虎般爬到她的手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这是我的头发！”

　　饼饼被她拖挂在墙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楚纪一脚踹在胖女人的头上，宛如踢在石头上面，痛得他猛地蹲下了身。
　　“我来。”夏野抓着饼饼的衣领，让胖女人从墙上掉落出来。

　　他一脚踹飞胖女人的头，女人的头没了，抓着饼饼的手更加用力。
　　他只能再踩折她的手腕，掰断扯着饼饼的手指，再对着她的胸口用力往阶梯下一踢，把饼饼甩回到楚纪脚下。

　　楚纪不再耽误，扛起饼饼拼尽全力往楼上跑。

　　“别，别碰神明。”饼饼忍着剧痛：“她和外面的骷髅都是神明的信使，杀了她，我们就不能兑换奖励了。”
　　“嘿嘿嘿，我也要奖励，头发给我吧。”胖女人已经又冲上来了，爬着墙壁飞扑上来。

　　夏野抓着她的脚腕，将她重新甩回地面，淡淡扫过因为担心而停下来的楚纪：“继续走。”
　　“那你跟上来。”楚纪说。
　　“恩。”
　　得到他的回答，楚纪才三步并作两步，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终于看到了光，而他出来的地方，已经不是他们进去的地方，正对着神像背面。

　　其他人正盘坐在神像面前聊天。

　　他将饼饼放下来，夏野已经走到他能看见的拐角处，他松了口气，伸手准备拽夏野上来，只见胖女人握着尖刀飞扑而来，夏野侧身躲过，抓着她的手腕，猛地撞在墙上，然后拧断她的脖子。
　　她的头垂吊在胸前，从墙壁上滑落在地。

　　夏野顺着台阶把她踹下去，微微调整呼吸，继续往上走。

　　没过几秒，阶梯下又传来爬楼梯的声音，胖女人追上来了。

　　“没完没了。”夏野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已经漫出杀气。楚纪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光凭这身手在现实中就不会是普通人。他怕真的夏野杀红眼，把往后的人生都搭进去，趴在地上，向他伸出手：“别管她，上来。”

　　他抬起头，对上楚纪眼睛，眼底杀意一淡，抓住他的手，直接迈上木板。

　　胖女人已经爬到门边，楚纪等夏野上来后，眼疾手快的合上门板，胖女人被砸到头，但也没有避让的意思。

　　她在里面用力敲门，楚纪险些摁不住，单膝跪在木板上，用挂在上面的锁扣住了。

　　木板下的挣扎还没有停止，神像前的众人听见声响站起了身。

　　胖女人在木板下用力敲击着木门：”你们快救我出去啊！别抛下我！呜呜呜，楚，夏，求求你们救我！”

　　木板上居然是饼饼的声音。

　　那他扛上来的那个人呢？

　　“嘿嘿嘿，我的头发……”趴在地上的饼饼突然扭动起来，像爬行动物般贴在地面，冷笑着看着楚纪：“我喜欢你的眼睛，也给我吧。”

　　她挥舞着尖锐的指甲，向楚纪的眼睛刺去。
　　楚纪反应不及，直直看看手指向自己落来。

　　夏野搂过他，踹开饼饼，猛地将旁边滚去。
　　饼饼飞进角落的人群中，不再动弹，而木板下的求救声还在继续，“呜呜呜，我不想死啊，你们救救我。”

　　楚纪意识到不对劲。
　　胖女人可没这么脆弱。

　　没等他作出反应，其他人已经围过来。
　　其他人正巧看见夏野把饼饼踹飞的一幕，集体呆若木鸡，大气都不敢出。夏野也难得解释，扶正楚纪，独自往旁边走去。

　　小沫长呼一口气，靠近楚纪问：“小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楚纪不知道如何解释，“你们……”
　　“快跑啊！他们是鬼啊！”木板下的女人大喊：“他们已经死了！”

　　其他人的瞳孔迅速放大。
　　“别听她说，她才是鬼。”楚纪觉得自己这句话是很有说服力的，毕竟他看着就不像鬼啊。

　　可是三个人越看他越觉得，女人说得可能是真的。
　　哪有见了鬼，还这么镇定的人呢？

　　眼哥眼神微动：“对，散了吧。”
　　众人心领神会的散开，木板下的呼救声也消失了，饼饼无声无息地躺在角落人群中，而“那群人”不知道死了多久，至今还维持着生时的表情和容貌。

　　楚纪想把她从里面捞出来，一俯身就把旁边一个大娘的手碰掉了。
　　楚纪：“……”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夏野暗中观察他和小姑娘良久，发现他好像挺喜欢听别人叫哥哥的。
　　神色尤其和蔼。

　　不由眼眸一沉。

　　楚纪浑然不觉，还在观察角落的人群。

　　夏野单手撑坐上后面的佛案。
　　楚纪小声嘱咐：“这些人都是腐尸，你小心点儿，别把人脑袋碰掉了。”
　　话音未落，夏野就碰掉了脚边的脑袋，“你说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

　　“哥哥，”夏野的声调和表情一样没有起伏：“他的头掉了，有点害怕，你能上来陪我吗？”

　　楚纪：“？？？”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怕上了呢？

　　“大哥，你别叫我哥，我不一定比你大。”楚纪瑟瑟发抖，觉得自己担不起。
　　“那你多大了？”夏野问。
　　“二十一。”楚纪坦诚相告。
　　“那我就是二十岁。”
　　楚纪松了口气：“那咱俩差不多，我也还没满二十一呢。”
　　“那我十九岁。”
　　楚纪：“那我要是十九岁呢？”
　　“我就十八岁。”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反正不管他说多少岁，就是横竖比他小一岁。
　　楚纪无语凝噎。

　　神像前的众人刻意回避他俩，小声商议：“那个木板下面，真的有人吧？”
　　“肯定啊！”眼哥斩钉截铁。
　　“那他俩真的已经死了吗？”小沫暗暗打量着角落的楚纪和夏野，两人有说有笑的，根本不像见了鬼的样子，越看越觉得不是人。

　　“恩，”眼哥分析的头头是道：“那个跟他们一起的女孩，被他们给踹飞了，至今生死不明，而木板下还锁着一个，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人。”

　　小沫和张海深有同感地点头。

　　小沫问：“他们装成人的样子，是想杀了我们吗？”
　　眼哥点点头，“那个失踪的人，或许就是‘他们故意’藏起来，想引人过去还魂。”
　　“那现在怎么办？”张海说：“之前不知道人在哪儿就算了，现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可是谁也不知道木板下有什么啊……”小沫心存顾虑。
　　“你傻啊，他俩就是从木板下面上来的‘东西’啊！”眼哥说：“我们已经在危险当中了！”

　　角落里的两人对另外三个人的反向思考，浑然无觉。

　　“她没事吧？”楚纪打量着饼饼，寻思着以他踹胖阿姨的力道，这一脚下去，绝对是非死即残。
　　夏野垂眸不语，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楚纪脚边滚过来一颗头，他蓦然一愣，这颗头又是从哪里来的？
　　头翻过来，居然是那个胖阿姨！她怎么出来的？

　　胖阿姨嘴里含着一根指头正在嚼，“嘿嘿嘿，我来找你了。”
　　楚纪想都没想，抬腿就是一脚，那颗头顺着打开的木板又滚下去，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啊——”木板下传来众人的尖叫声，“有鬼啊！”
　　众人连爬带滚的从木板下上来，想重新关上已经来不及了，胖阿姨已经抱着头跟上来了。

　　眼哥他们趁着楚纪和夏野说话的空档，悄悄打开木板钻到下面，想躲开他们。他们顺着台阶往下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具没有头的女性尸体站在转角处。

　　三个人没往心里去，继续往下走，不料身后竟然传来脚步声。
　　那具尸体不仅没死，还跟了上来，手握尖刀，直奔他们的后脑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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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三章重新改动，以这一版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