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神明皆有病[无限]》青山远客

2、寺庙

　　骷髅缓缓向他们转来。

　　饼饼强装镇定：“算了，算了，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走了！再提醒你们一句，这种情况在神明世界里叫神明时间，持续时间不一，但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而且这是第一场，躲避难度不大。只要不作死，一般都不会死。”

　　在神明世界里，信使和神明对普通人发起攻击的时间被称为“神明时间”，普通人对抗“神明时间”的方法，就是躲起来，别还手。

　　但是他们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

　　男人倚着暗红色寺壁，双手交叠在胸前，望向他的每一眼都是云淡风轻。
　　楚纪想到旧时的剑客，在红尘中，又在红尘外。滚滚红尘，来来往往，都不过是他眼睛里一眼即逝的云烟。
　　人生百年，他始终清醒，对世间千种袖手旁观，却又无法事事置外。

　　楚纪忘记回答他的话。

　　饼饼转身往身后的台阶跑去，然而台阶上也出现了骷髅，正举着尖刀，颤颤巍巍的向他们走来，数量比台阶下面还多。

　　她双腿发颤，往寺庙里退去。

　　楚纪抓住她的手腕，“先不要进去。”
　　这些骷髅的行动的速度太慢了，根本不像是要追杀他们，反而更像要把他们逼入某个地方。

　　身后的寺庙庄严肃穆，佛像雄大，高森莫测，昏暗的天光下，根本看不清佛像的脸。
　　饼饼也感觉到不对劲，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上：“那，那怎么办？”
　　“呵呵呵呵——”越来越多的骷髅从四面八方涌来，只剩下骨头和牙齿的嘴里不断发出诡异的笑声：“给我，给我……”

　　“啊——”一个骷髅拉开车门，抓住一个中年女人的脚踝。女人尖叫连连，“救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啊啊啊啊—”车上的众人先是抓着她的手臂，但伴随着从窗外进来的骷髅越来越多，众人自顾不暇，手一松，她便迅速被成群骷髅淹没。

　　骷髅蜂拥而上，有的拿着尖刀割女人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往下剐，剐好了就往自己头上粘；有的割下女人的皮肉，贴在自己的胸口、手臂；有的砍下女人的躯干、五官，挖出眼珠和舌头往自己身上塞。

　　“不对，不对……”骷髅跪在地上，往空洞的眼眶塞入眼球，食指一取出来，白色的眼珠滚落在地，其他骷髅也跟他差不多，按在骨头上的手指一松开，那些粘着身上的头发、躯干、舌头都陆陆续续掉落在地上，“这些不是我的。”

　　其他人快疯了。
　　根本顾不得这些骷髅是不是神明的信使，能不能攻击，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先活下去。

　　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举起掉落的车门，冲入骷髅群中，双眼猩红地盯着不远处幽静的寺门。
　　与往外的风雪不同，寺庙带来一种提供庇佑的安宁。
　　好像只要躲进去，就能活下去。

　　剩余的众人都自发跟在他身后，趁着大量骷髅在分割胖女人的时候，一鼓作气往寺庙跑来。

　　路边的骷髅接连发出咆哮的声音，尖刀贴着众人的头皮、脸颊划过，但众人已经顾不上疼。

　　他们一鼓作气，冲进寺庙里，险些撞到门口的饼饼。

　　饼饼比其他人镇静一些儿，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会……按理说第一次的神明时间应该不会死人的……”

　　楚纪神色复杂。

　　在众人进入寺庙后，所有骷髅都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的像寺庙望来。
　　空洞的眼洞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悲悯。

　　“活过来了。”众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温暖，坐在地毯上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眼镜男拍着胸口说：“安全了，安全了，只要躲起来就安全了。”

　　“还有，还有……”骷髅发现外面还有三个人，举着尖刀继续开始活动，摇摇晃晃向他们逼近。

　　饼饼捂着嘴：“现在怎么办？我不是害怕，就是有点儿不适应。”
　　“快进来啊！”寺庙里的众人也着急，以为他们都是不懂规矩的新人：“只要躲起来就没事了。”

　　楚纪看向他身后的夏野。
　　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波澜不惊，自成一派。

　　”还给我……”两面的骷髅将他们团团围绕其中，尖刀伴随着腐烂的味道，划过楚纪的衣领，落向饼饼的鼻尖。

　　饼饼直接晕过去了。
　　楚纪拉着她的衣领往后躲开。

　　“进去吧。”夏野站直，面无表情地挥出一脚，最前面的一排骷髅被踢得粉碎，“或许，我们要屠的神明在里面呢？”
　　楚纪：“……”
　　这个“我们”真是很看得起他了。

　　寺庙里面的人还在催促他们，“快进来啊！快进来啊！”
　　楚纪一咬牙，拖着饼饼进入寺庙。

　　其他人都上前帮手，等着三人进来后，合力关上寺庙了门。

　　漫天的风雪戛然而止，寺庙静谧，光线昏暗，只有如豆的油灯在佛像前长明。

　　楚纪把昏倒的饼饼拖到身后，昏暗的光线对他并无影响，越是暗的地方，他越是看得清楚。

　　“你的眼睛怎么在发光？”眼镜男颤颤巍巍地指着楚纪，其他人闻声望来，随即躲开一段距离。

　　其实不算特别明显，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楚纪正想出声解释，夏野低头看向他，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让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像星辰一样。”夏野不苟言笑。

　　楚纪呛得咳嗽，“别担心，我不吃人的。”
　　众人更害怕了。

　　他想缓和气氛，结果越解释越乱，索性不解释了，目光一转，发现角落蹲着一群人。
　　一个个捂着嘴，目光恐惧紧张地凝望着佛像。

　　他没有贸然靠近，拖着饼饼警惕的往后挪动，靠着一面墙蹲下。

　　夏野跟着他，“你发现什么了？”
　　楚纪一本正经：“没什么，就是靠着墙，有安全感。”

　　夏野似乎笑了，但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为什么想要屠神？”
　　“就好奇屠神之后会发生什么。”楚纪隐约想起了自己的愿望，微妙地眯起眼睛。
　　“那你进入这个世界的初衷只是因为好奇？”夏野问。
　　“对，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神明。”

　　夏野不知想到什么，眼睑微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跟着楚纪蹲靠在墙边，但双脚没有蹲实，微微悬空，随时准备起身。

　　其他人聚集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

　　“小伙子，你也过来拜拜。”除了他，其他人都有些忌讳楚纪，挤眉弄眼的示意他离楚纪远点儿。

　　夏野不为所动。
　　见他不听劝，其他人也只能作罢。

　　“你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吧？”他的态度让楚纪感到一丝微妙，不禁有些好奇。

　　夏野蹲着也比他高出半个头，目光一转过来，自然就成了俯视：“进过几次，你呢？”
　　“我是第一次进来。”

　　夏野轻轻点头，面无表情看着聚集在佛像前的陷入沉默，颇有享受这一刻安宁的自在。

　　这种感觉其实在这种场景下显得特别违和，但他背脊挺直，眉眼平静，又与这种宁静相得益彰。

　　楚纪果断认为自己之前是在自作多情。
　　这样出众的人，怎么可能对他有非分之想呢？
　　单纯的，应该只是人好。

　　“戴眼镜的男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进来。”楚纪察觉到在劝他们进寺庙的时候，他说了和饼饼一样的话——只要躲起来就没事了。
　　这是新人肯定不会知道的。
　　在车上的时候，他除了在误导大家以为他是第一次进来的以外，也是在试探这里到底有多少新人。

　　“恩。”他语调平缓，毫不关心。
　　“这里经常发生‘老人’利用新人情况吗？”楚纪问。

　　夏野索然无味地托着脸：“不知道。”
　　“你没遇到过吗？”

　　“我都是单独行动。”夏野说。

　　楚纪：“？？？”
　　那你对我这么热心干什么？

　　夏野用余光扫过他：“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热心。”
　　楚纪差点儿没哭出来，你要是对谁都这么热心，指不定我心里还好受点儿。

　　楚纪鼓着勇气问：“那你为什么想帮我？”
　　“没有为什么。”他根本没想解释。

　　楚纪：“……”
　　你好歹编个理由，让我好受点儿行吗？

　　他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有防备心是好事。”

　　楚纪：“……”
　　算了，大哥你还是闭嘴吧。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呢？”佛像前的众人缓过劲来，开始相互介绍，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说：“我叫张海。”
　　“这里面还是别说真名了吧。”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心有余悸道：“我叫小沫。”

　　张海一愣，“说了真名会怎么样？”
　　小沫讳莫如深：“其实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尽量不说。”
　　张海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变得异常难看，跟被宣判了死刑似的。

　　“没你想得那么夸张。”戴着眼镜的男人拍拍张海的肩膀：“我叫秦奎，但大家都叫我眼哥就行了。”
　　听眼哥也说了真名，张海的这才好受一些。

　　“我叫阿黑。”他亮出夸张的肱二头肌：“是一个健身教练。”

　　大家介绍完毕，目光下意识向靠着墙边的三个人望去。

　　楚纪假装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刻意向寺顶望去，回避他们的视线。
　　夏夜更直接，躲也不躲，就迎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神色清冷，一言不发。
　　往外下，就是脸色苍白，晕倒在侧的饼饼。

　　众人心照不宣地收回目光，这几个人反正不太正常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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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神明世界是背景框架。
神明时间是神明和信使对普通人展开攻击的时间，在这个时间之外，神明不会发起攻击，可以理解为特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