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同载酒》听风起云落

24、第24章

　　外头婢子拦不住人，好不容易周旋着等又月过来了，齐齐站到又月身后，嘀咕道：“奴婢们拦不住人，又月大姑快瞧瞧，可如何是好罢？”

　　又月堆着笑脸过来，给秦琬磕头，“给帝姬请安，实在是我家主子身子不适，这会儿太医还在请脉，不方便见人。”

　　秦琬脸上馨馨笑意，“阿姊病了，我做妹妹的不能看望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婢子就是伺候的不够周到，我信不得你们，让开罢，若是耽误了姐姐的身子，仔细你这张皮子。”

　　又月跪在那里一副为难，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戏是全套的，总得演足了，她家主子虽说吩咐了阻拦叫她意思意思便是，可真是拦的不够诚心诚意，也怕合德帝姬起疑。

　　秦琬收起脸上馨馨笑意，冷脸道：“守门的奴才，给脸不要脸。阿姊也真是不会调/教人，养出来的奴才谱摆的比正头主子还大，来人给我掌嘴，叫她知道知道，谁才是主人家。”

　　又月抬头的档口，就被结结实实抽了一嘴巴，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上脸，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

　　绿绿趾高气扬的看着她，结结实实又扇了她一耳光，“敢拦主子，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太阳落山再起来，好好受过。”

　　又月低着头微微咬一咬唇，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看主子怎么应对了，这么一折腾，合德帝姬指定是以为她家主子病入膏肓了。

　　秦琬拖着一群人往闺房里来，推门而入，见着床上人事不省的秦楚，心中大喜，在杌子上坐下来，作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问诊脉的太医，“张珩，阿姊这是突然得了什么病？可要紧么？”

　　张珩忙起身揖礼，回道：“帝姬这是中了毒，臣医术不到家，诊不出来，所幸是吃的少，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他欲言又止。

　　秦琬忙温和道：“你只管说，怎么也是得想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神宫请国师，再不成，去昙中请相里药师，总得把阿姊的毒给清了才是。”

　　张珩叹气，“怕是晚了，毒入骨髓，医不好的，往后怕醒不过来了。”

　　秦琬忧愁的拭两滴眼泪，好不真情，“阿姊也真是命苦，怎么总是招这样的不测，既如此，你回去罢，我陪陪阿姊。”

　　张珩揖礼，收拾脉诊和药箱子，退出来，到了外间帐子前，再躬躬身，便告退了。

　　宇文琅方才给他点了点头，坐在帐子后头弯弯唇角，也不知道今天能听着什么好戏。

　　秦琬四下打量打量，起来到床前捏捏秦楚的脸，笑：“秦楚，做个清闲散人多好，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偏偏你要再回宫里头来，你可知道我爱慕江月白，爱到骨子里，若你不活过来，他也就是具日日想你复活的行尸走肉罢了，我陪着他，安慰他，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毕竟，他对我比对你温柔些。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再回来？桂花镇我留你一命，是念着多年姐妹，是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下毒手，原想着这毒能送你直接归西的，没想到你命这么大，居然只是躺在这里变成个活死人，与其这样也是痛苦，不如我再送你一程，让你早日解脱。”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秦楚的颈子直刺下去，离脖颈一毫处，突然觉得手腕子传来钻心的疼，匕首一抖啪嗒落在锦被上。

　　她惊异，猛然抬头，映入眼中的是江月白凶神恶煞的一张脸。

　　秦琬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月白，我是心疼阿姊，她这样不死不活实在痛苦，倒不如早些解脱的好。”

　　秦楚本来想自保，如果不是江月白突然出现，她这会已经拧断秦琬的胳膊，拉着秦琬问责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只好继续闭上眼，心道再听听也无妨，兴许还能听到些她以前的事情。

　　江月白拾起床上的匕首来。

　　秦琬吓得直往后退，诺诺道：“月白，不要，不要伤我，我真的是为阿姊好。”

　　“为她好？为她好便下毒，为她好拿着匕首来杀她？为她好毁她一双眼睛？”

　　江月白此刻就像一个疯子怒吼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做什么，模样实在太过吓人，半分不见平日里的的沉静。

　　秦琬想逃，却被江月白堵在角落里，几乎绝望了。

　　“江月白，我那么爱你，你想做什么？我为了你，沦为六国的笑话，所有人都以为你会迎我为后，你却对我始乱终弃，”她指控，埋怨，最后却大喊着救命。

　　外头婢子们听见声音也是急的不行，奈何却被又月带着人团团围住，根本就无计可施。

　　“你欠阿楚的，我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不会给你痛快，就算她现在不记得我，听不见，看不见，你欠她的这双眼睛，还是要还给她。”

　　手起匕首落，秦琬凄厉的喊声震的外头的人一阵头皮发麻。

　　秦楚没想到事情转变得这么快，一头雾水的躺在那里，睁眼看过去，就见秦琬满脸是血的窝在墙角，因疼痛蜷缩着，面容也扭曲起来。

　　场景十分血腥，看的人很不舒服，她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江月白叫她忽地胸口就隐隐作痛，吃吃艾艾道：“你挖她眼睛做什么？”

　　江月白肩头狠狠一震。

　　她醒过来了，说话中气十足，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她好好地。

　　可他不敢再靠近了，甚至很想远远躲着她，他想回答说，是因为秦琬曾经伤了她的一双眼睛，是因为她把一切都忘记了，是因为萧道隅给她服下离钩，让她前尘尽忘。

　　话到嘴边，他退缩了，不敢了，害怕了。

　　他说，“我是陈国国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是都说我是个疯子么？疯子挖人一双眼睛，高兴便做了，哪有为什么？”

　　她撑腮，无奈，这个回答很江月白，是个疯子能做出来的事。

　　“我本意是想问问秦琬，为什么要下毒害我的，你挖了她的眼睛，又弄得一屋子都是血腥味，这是我的闺房，杀气这样重，往后都不能睡觉了。”

　　语气里明显的嫌弃。

　　江月白扔了匕首，忽然转身过来，轻轻扬起唇角，“既然不能睡在这里，便跟我回陈宫去，做我的君后。阿楚，你恨我也好，我绝对不会让萧道隅占尽你的便宜。”

　　她倏地板起脸，“我说过你别再挑拨我和萧哥哥的关系，江月白，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却猛地拉起她，咬牙，“萧道隅萧道隅，永远都是萧道隅！阿楚，就算你什么都忘了，我以为你也应该记得我，我这样卑微的求你回心转意，求你再重新爱上我，都不行吗？”

　　她说不行，“萧哥哥让我从死里活过来，甚至动用了秘术，我的命是他给的，这辈子都是他的人。”

　　“我决计不许！”

　　他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用力的咬着触及到的柔软，力道大的不行，秦楚推不开他，只能用牙齿去回咬他，两个人的嘴里充斥着血的味道，腥咸腥咸的。

　　即便是吃痛，他也不准备放开她，就那么固执的撕咬着，任血腥味越来越浓。

　　丝毫不顾及墙角里抽搐的秦琬，不管又月匆匆跑进来说君后来了。

　　郭皇后踢开门口阻拦的侍俾破门而入，就看见江月白和秦楚亲在一处，秦琬满脸是血的蜷缩在地上抽搐，又是气又是心疼，对身后的太监喝道：“你们是死了？还不快去把帝姬抬出去，快宣太医！”

　　龚大伴忙不迭的叫人把秦琬抬起来，匆匆忙忙送回柬崇宫。

　　郭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江月白和秦楚，怒不可遏。

　　“好一对奸夫/淫/妇，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做什么？淫/乱/宫闱，真欺我燕国无人！江月白，你好大的胆子！”

　　江月白松开秦楚，摸摸嘴上殷红的血迹，轻声道：“你躺好，看着，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一个继后，我今日便是杀了，若燕国不服，只管来取我性命。”

　　郭后听罢往后退了两步，面色苍白的喊道：“来人，把江月白给我拿下！”

　　说罢一群侍卫闯进来，手持刀剑，二话不说对江月白群起攻之。

　　到底是个瞎子，再有本事，还能打的过一群人？

　　龚大伴回来，把郭后护在身后，劝道：“您退出去，这里危险，刀剑无眼的。”

　　郭后审视一眼，疾步退出房门，拍着心口担忧道：“今儿是撕破脸了，若是不杀了江月白，燕国就没退路，反正陈国也多的是盼着江月白这个国君死的，下令，把帝姬和江月白一起斩杀。”

　　龚大伴嗳一声，往屋里喊道：“君后的命令都听明白了吗？杀无赦！”

　　秦楚虚扶了一把江月白，笑道：“瞧瞧你干的好事？惹怒了郭后有什么好的？破釜沉舟了吧。真搞不懂你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坐上一国之君的。”

　　江月白把一个侍卫踢倒在地，甩袖道：“都是因为你，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