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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   她叉着手,静静地坐着,栀子花馥郁的香味一阵又一阵的被清风裹携在鼻尖,半晌,她昂昂头,柔声道:“必须要忘记是罢?”

      萧道隅嗯一声。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提起忘记江月白,是为了什么呢?

      她说,“好,我知道这其中很多事一定是牵扯到他的,你怕我会心软,会顾念他,其实我也怕,我觉得自己放下江月白了,也只是觉得罢了,真的生死关头,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动摇,忘记也没什么不好。”

      萧道隅的眼神里露出心疼,他将手指搭在秋千架上,正色看她,“阿楚,你不要怪我,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做天岁最尊贵的君后,比做陈国的君后更风光。”

      她微微弯了眼角,“我像在乎风光的女人么?我知道你知道很多事,你只肖告诉我,宋文成和秦琬,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道隅叩着秋千架,“宋文成骗了她,因为赵国想吃掉燕陈,北辽独大,继而掣肘天岁。”

      秦楚笑了笑,怪不得江月白攻赵,甚至灭了宋氏,天岁都没插手干预。

      “天岁原是为了自保,萧道隅,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使得真好。”

      “我也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圣尊那里有吃了让人失忆的药,你换眼后,我给你送过来,明日我便动身回天岁,不能看着你换眼了,要好好的。”

      送走萧道隅,她早早地吃过饭,就爬床上了,但是脑子里装些很多事儿,睡不着,又跑去同相里贺讨要了一包安神散,就着茶水喝了,安稳的直睡到日上三竿。

      相里迦一个人来喊她,没见张幼陵的影子。

      她跟着相里迦进密室来,还是顺口问了一下。

      相里迦说圣尊急诏他回岭南天地宫,昨儿夜里就动身上路了。

      秦楚想,该是萧道隅故意支开她师父的,便答应一声,在石床上躺了下来。

      相里迦把麻沸散用水冲了,端给她,欲言又止,好半天才缓缓道:“你这换了眼,以后就能视物了,只是五彩瑞兽要瞎了。”

      她想了想也是,五彩瑞兽也是挺可怜的。

      相里迦继续道:“你以后就把它带在身边吧,它长的还挺漂亮的。”

      她点点头,“好,以后我带着它,把它当亲生的崽儿待。”

      相里迦还想说什么,回头看一眼躺在另一边的江月白,还是闭了嘴,把麻沸散塞给秦楚,“喝了这个,等会儿不疼。”

      秦楚略笑了笑,接过来,喝尽了,未几只觉得浑身酸麻,脑子浑浑噩噩起来,逐渐失去意识。

      相里迦把同样一碗麻沸散端给江月白,叹气,“你这是何必呢?其实瑞兽的眼睛,只不过是安上了不太好看,不影响视物。”

      江月白毫不犹豫,接过麻沸散,低声道:“是我欠她的,应当还给她。虽然是秦琬下的手,可终归是我的错。”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若是愿意,我给你换瑞兽的眼睛也不是不行。”相里迦试探道。

      他把麻沸散一饮而尽,摇摇头,苦笑:“不必了。”

      换眼很成功,一切理整好,相里迦让相里贺把秦楚送了回去。

      江月白醒来的时候,双眼多了一条覆眼的白绫子。

      临江守在他身边,尽是担忧。

      相里迦洗着手,对他道:“都按你的意思,已经把阿楚的眼睛换给你了,我一把年纪了,自认见多识广,真是想不通,你这是图什么?”

      江月白摸摸白绫覆着的双眼,沉吟片刻,“这是她的眼睛,她用着我的眼睛,无论以后还怎么恨我,我和她都是一体的,再也不能分开了。”

      相里迦吃了一惊,心道这是什么谬论??

      “你开心就好,以后有什么打算?”

      江月白摸索着起来,临江过来扶他。

      “我得回陈国去,燕国皇室一定发生了大事,前几日在桂花镇被燕国死士偷袭,都和合德帝姬有关,若她意图对阿楚不利,我不能放过她。”

      相里迦点点头,“也好,燕国的皇室,也该理整理整了。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的,你只管说,我能帮一定帮。”

      江月白额首,示意临江扶他出门。

      相里迦拿汗巾擦着手,望望江月白有些颓败的背影,陷入沉默,好半天,他才抬头拍拍脑袋,出来密室,去看秦楚。

      药劲过了,秦楚醒过来,就听见相里贺在和谁说话,便喊他,“相里贺?”

      相里贺一听她醒了,乐不可支的跑过来,拿手在她眼前晃,“阿楚,阿楚你能看见我吗?这是几只手指头?”

      她眨眨眼,“五只,相里贺,我看得见你。”

      她四下打量,原来她住的地方是一间木屋,一应摆设简单又很有意境,窗子又大,光线也好,外头是个大晴天,还有菜蝶在翻飞。

      相里贺高兴坏了,拍手,不过还是没忘记嘱咐她,“方才我爹爹过来了,说你才换过眼睛,不能被风吹了。”他从袖子里掏出白绫子递给她,“这个,你还得再绑几日。”

      重新恢复光明,秦楚可不愿意马上再绑上白绫子,摇摇头,“让我再看看,多看看,原来五彩瑞兽的眼睛真的和正常的人眼睛视物一样,我看到天是蓝的,花是红的,”她看看相里贺,“你也长得很好看,就是身板瘦弱了些。”

      相里贺傻呵呵的笑,“那我以后得吃的壮实些。”

      到底是才换过眼睛,看的久了她眼眶会疼,也就从相里贺那里拿过来白绫子绑上。

      又在昙中修养两日,每日都要喝三次决明草熬的汤药。这日,离开昙中三天的萧道隅回来,看她已经活蹦乱跳,眼睛也恢复如常,十分高兴,拉着她去食邑喝酒,喝了个昏天黑地,不醉不归。

      她握着小白瓷瓶,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说着醉话,“萧道隅,这药,是把前事尽忘,还是只会忘记一些不想记得的事?”

      萧道隅说,“尽忘。”

      她晃晃瓶子,笑,“真好,你带我回天岁吧。”

      他说好,看着她把小白瓷瓶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

      近来,她总觉得脑袋里空空的,很多事情片片断断连续不起来,丢了很多事情似的。

      萌橦伺候她起身,给她梳头上妆,嘱咐她,“主子,今儿是国宴,整个汴京城数的上的世家子都要入庭,前些日子天岁储君和陈国君主都递了拜贴,您可千万要端出帝姬的架子来,别丢了人。”

      她对着镜子贴贴鬓间花黄,高兴道:“萧哥哥也来了?那你给我换那身大红色的衣裳,他喜欢大红的。”

      萌橦笑,“主子,今儿穿那件衣裳不称场合,这身衣裳虽说颜色深了些,可显得您威严。”

      她撑头,满不在乎道:“汴京那些世家子,他们敢说什么?至于陈国君主江月白,他不是个瞎子?反正也看不见。”

      萌橦给她梳头的手滞了滞,眼里的伤感一瞬既逝,把给她挽起来的发髻往下压了压,“主子这是说笑话呢,他看不见他的,您可不能不顾礼法。”

      她无趣,掖着袖子道:“在南歧神宫也没这么多规矩,若不是为了纯禅,这燕宫我看一眼都觉得烦。”

      萌橦和善的笑了笑,“您在宫里,把小皇子带在身边,能护他周全,君后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她说是啊,“我刚把他从辘辘接回来的时候,瘦的只剩个大头了,我就这一个嫡亲的弟弟,我得护着他。”

      殿头官来催,进了屋搓搓手,帽子上顶着一层细雪沫子,瞧她慵懒的模样,急了,“帝姬祖奶奶,您可快着点儿吧,君主君后可都等着您呢,宾客都落座了。”

      秦楚站起来,抿抿鬓角,“大伴急什么?我身子不适,这会儿头晕的慌,正要过去呢。”

      殿头官赔笑,“是老奴急了,是老奴急了,只是君后有话,说是合德帝姬都落座了,您身为长公主,不能慢了。”

      她瞪一眼殿头官,斥道:“什么时候,一个继室也敢对本帝姬指摘了?”

      殿头官骇了一跳,噗通跪下来磕头,“是老奴说话不中听了,帝姬您息怒,不急的不急的。”

      她看一眼殿头官,冷声道:“别以为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替现在的君后做的那些事儿,龚大伴,我皇弟可没少受你的关照。”

      殿头官战战兢兢,头上捏着把冷汗,心道这昭和帝姬活了过来,不光忘了以前的事儿,连魂子都换了个人,以前最是温和的性子,自这回回宫,突然就杀伐决断起来,也不知道哪会儿,他这头上的脑袋就得搬家,往后当差更得谨慎些了。

      秦楚也没再理他,唤萌橦,“咱们过去瞧瞧,我还没落座呢,合德帝姬就敢落座,看来是想越俎代庖了。”

      萌橦握紧小拳头,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她主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她记得,巴不得二公主没有好下场。

      如今主子这样硬气,合该把以前受得气都找回来才是。

      萌橦挺胸抬头跟着秦楚,后边跟着二十多个女使簇拥着,要多排场有多排场。

      到了大殿,秦楚目不斜视的进来,走上前对须发尽白的燕国君行拜礼,道一声,“父皇圣安。”

      燕国君歪在龙椅上,除了还能颤巍巍说句不完整的话,身子已经不能动了。

      坐在旁侧的君后蕴着笑开口道:“昭和帝姬起吧,瞧瞧,这一屋的人就等着你了,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怎么也不懂规矩?”

      秦楚哼笑一声,站起来捋捋衣裳,“我大燕有律,便是继后,也不可在国宴场合占用先后凤座,君后又是守的什么规矩?再有,我大燕还有律,嫡长公主尊于众帝姬,我还未出席,君后所出的合德帝姬就先落座,又是守的什么规矩?”

      君后给她气的不行,今儿是初春宫宴,一时又不能发作,只得轻咳一声,看了秦琬一眼。

      秦琬会意,忙起身过来给她揖礼,“姐姐,都是妹妹没有规矩了,您别迁怒母后,到底她也是姐姐的长辈。”

      “她是你的长辈,不是我的长辈,我亲生母后是天岁长公主,你也不要姐姐长姐姐短的来套什么近乎,说的自己如何委屈受了欺负似的,外人跟前依律行,是告诉你尊卑有序,今儿你有错在先,就回去思过罢。”

      秦楚绕过她,到上座落座,笑了笑,端起酒杯同在座的众人抬抬,“今儿开春宫宴,诸位尽兴。”

      燕国君坐在那里,脸上浮现出些满意的笑,乜眼看坐在旁侧的君后,君后的脸已经铁青了。

      临江低声同江月白道:“主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君后这样。”

      江月白抿唇笑,“她向来如此,从前战场杀敌,也是这般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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