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一起荒野求生》谦少

3、荒野

　　卫衡先笑了起来。

　　“好巧啊，慕总。”卫衡穿得比他还滑稽，他穿了一身浴袍，上面还绣着四季酒店的LOGO，脚上穿的更是一双拖鞋，不过已经被他用树叶和藤蔓捆好了，大约浴袍的款式太松散，他腰上也系着一根藤蔓，一副已经在丛林进化了一番的样子。

　　慕容警惕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不怪他心怀戒备，他和卫衡，说是商场上的死对头也不为过。其他家虽然也厌恶卫衡，天天在背后传他出身低微，风言风语满天都是，但那是因为他挑战了阶层，不外乎是嫉妒和歧视而已。而怀盛才是真正直面其锋芒，因为产业高度重叠，一样地房产起家，借着互联网时代达到巅峰，最后又在游戏产业狭路相逢。

　　然而卫衡却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他笑起来十分洒脱，就算打扮得这样不伦不类，仍然不显得狼狈。

　　“你不会还不知道这是哪吧？”

　　“这是哪？”

　　“木薯、草药、棕榈、还有随机刷新的毒蛇。”卫衡手上握着他那把竹刀，每说一个就点一下：“你还认不出来？这是《荒野》那游戏里的新手出生点，热带雨林啊。”

　　他说的词每一个慕容都听得懂，凑在一起却不明白意思了，但他这人就算信息再劣势也能稳得住，所以仍然不动如山，淡淡地问：“什么游戏？你在说什么？”

　　卫衡的眼神顿时惊讶起来。

　　“你不会还没玩过那游戏吧？”他见慕容仍然不说话，只得解释道：“方舟做的那个游戏啊？你不是都走到收购游戏公司这步了，竟然还没玩过？”

　　“收购游戏公司看数据就行了，为什么要玩？你建的每个楼盘，难道自己都进去住过？”慕容登时就怼了回去。

　　卫衡也不生气，仍然笑眯眯的。

　　“那你惨了。”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现在就在这个游戏里，你没有玩过的话，是一天都撑不下去的。”

　　其实不该这么直接的，但慕容还是问了出来。

　　“你试过看过心理医生吗？”

　　卫衡大笑起来，他身上穿的浴袍露出胸膛来，看得出有健身习惯，也许练过搏击。要是他现在发疯，自己一定打不过他。

　　“算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会信的。我们还是先收集东西吧，水，食物，避难所，野外求生三要素，我们现在一个都还没有呢。反正等过两天，我们走出这片雨林，你自然就会信了。”

　　他显然也没多想说服慕容，又抽出他那把竹刀来，一面砍藤蔓一面往前走，看来也是在找寻水声来源。慕容看他精神状态挺稳定的，而且自己莫名其妙掉到这雨林来也够诡异了，有个认识的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而且卫衡走在前面，也起到一个探路的作用，万一有毒蛇，也应该是先咬他。

　　卫衡见他不信，也不再提起这话茬，他像是很有雨林生活的经验，一面走，一面时而停下来观察一下沿途的植物和树木，时而拔出一两棵来，别在腰上，慕容渴得很，忍不住问他在干嘛。

　　“我在收集药草和食物，”他指给慕容看：“你看那棵棕榈，要是我们有把石刀，就可以把树心剥出来了，是很好的碳水来源。这游戏里本来有各项生理体征，生命值、体温、饱腹度、精神度……肖童想要体验更逼真，就把数据全部去掉了，通过画面的晃动和晕眩来进行不同体征下降的警告。”

　　慕容虽然还是不信两个活生生的人会掉到一款单机游戏里，但卫衡把这些算得上商业机密的内容都告诉他，他也就用心听着，还问：“你们不是还准备做穿戴式VR设备吗？也许可以做成5D电影的模式。”

　　对于游戏他全然是门外汉，但是怀盛有个电影院品牌，所谓5D电影，就是在3D效果之外，通过动感座椅和环境特效提供更真实的观看体验，卫衡现在收购了一家VR设备公司，理论上是可以做到这样的。

　　目前的游戏在视觉效果上已经做到极致了，玩家早失去惊喜感了，如果改而增加一点触觉和嗅觉之类的体验，就像木桶理论，性价比一定会很高。

　　卫衡本来在用竹刀刨一棵长在地上的药草，听到这话，就回头对他笑了笑。

　　“其实肖童本来野心很大的，想等脑机接口出来，我劝他脚踏实地一点，先把公司卖给我，我可以养着他慢慢做研发，他有点完美主义，总想做好了再卖，其实很多游戏一代都很粗糙，是后面慢慢优化的。”

　　他思维清晰，逻辑缜密，实在不像是有什么精神问题的样子。慕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在这游戏里？”

　　“因为内测的时候，我和一百名玩家一起玩了这游戏，其中一名玩家是个植物学家，他找到一个bug，是因为美工建模的时候把一种叫‘依扎’的药草和球兰混为一体，造出了一种叫依扎球兰的植物，因为内测还没结束，所以这BUG一直没改。”

　　他从旁边的树上，扯下一棵植物来，看起来就是两种不同棵的植物组合起来的样子，下面看起来跟长在地上的药草没有两样，有着玉簪一样肥厚的叶片，上面却是寄生的兰花。

　　“这就是依扎球兰，真实世界里没有，热带雨林也没有，唯一有这种植物的地方，就只有这个游戏里。”

　　他拿着药草的样子太有说服力，可谓有理有据，慕容只觉得心渐渐沉下去。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你买了这游戏公司，所以掉到这游戏里来，为什么我会掉进来呢？”

　　卫衡的神色有瞬间的微妙，然后他笑了起来。

　　“你是真以为我不知道啊？荒野本来游戏批文都到手了，忽然又被召回重审，时间就在肖童拒绝你的收购之后，而且看情况，很有可能要大幅度删改，上线都难。”

　　慕容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其实这事确实和他脱不了关系，是陈副总当初谈收购不顺时提出的方案，买不到，就毁了它。慕容不置可否，兵不厌诈，商场上哪有什么道义可言？尽管他没有直接下命令，跟是他做的其实也没区别。

　　“我昨晚和你聊完，回酒店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了。所以我只想到两个可能性，一个是你我中有一个人忙到猝死，这只是我们的濒死幻觉。另一个就是肖童没日没夜改游戏触发了抑郁症，干脆自杀了，执念把我们拖到了这个游戏里来。”卫衡对着慕容笑道：“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