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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话别 ...

  •   “去小月母亲的墓前,将她爹爹合葬过去,这也是他的最后遗愿……”

      “那大师前面且走着罢,老婆子我在后面跟着,小月,我就这么抱着她罢,总归葬好后,小月得给他们二人磕个头……”

      “嗯。”

      正苦应声,朝着正愿说道:“师弟,走罢,天快亮了……”

      葬苏青的那个地方其实并不远,除了知道这处的人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人会到这个地方来,虽是隐蔽了些,但是风景却很好。

      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坡上,那上面有许多枫树,这个时节就算是在深夜里,也是鸟叫虫鸣,悠悠的月色之下,恬静悠长的所在了。

      一行人,一只鹿,前前后后的走了不多时,到了一座孤坟前,是苏青的,孤坟不荒,虽然简单了些,周围却十分干净,没有杂草,应该是有人年年都过来打理的。

      柳婆看这样子,想问问,却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她的样子正苦看到了眼中,他沉沉的看着苏青的墓碑,好像在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虽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出家人,出家无家,可正难……

      是我们的师弟,在我们心里,他和亲弟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管他是落发出家也好,还是蓄发还俗也罢,都是一样的,苏姑娘便是我等弟妹,应当如此……”

      柳婆听了,只心下感叹,看了看怀中的胡绯月,大概是在洞中的时候难过太甚,哭的脱了力,泄了气,再加上这一夜间发生的事情,的确不是这么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能承受的住的。

      现下,脏污的小脸没什么血色,两只眼睛张张合合,昏昏欲睡。

      她叹了口气:“我们先告慰一下苏姑娘吧……”

      正苦师兄弟二人点头,将胡克轩安稳的轻轻放到了地上后,便盘坐在墓碑前诵经超度了起来。

      柳婆见状,便也跪在了坟前,死者为大,她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头,口中低声的念念有词,对着墓中的人,说着告慰的话。

      经文诵毕,正苦、正愿二人齐齐起身,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脸上满是悲戚,却也必须动手开坟合葬了。

      没有工具,二人就将袖子一卷,用手刨了起来,天色微白,一束日光扫了过来,坟道开了,简单的棺木显露了出来,二人起身,已然是大汗淋漓,里衣、外袍,已全然是湿透了。

      他们只缓了片刻,表情肃穆的对着那棺木施了佛礼,便动手开馆了。

      十年光阴,昔日娇艳明媚的红颜女子已然化作了一具枯骨。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不正是应了今日的苏青同胡克轩了吗。只是不一样的是,也许此刻,他们二人应是相知相融了罢。

      许多话,许多感叹,一时间不必言说,却是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中均有所感念……

      二人上去解开了绑在胡克轩身上用来固定的布条,抬起人后,便稳稳的放到了棺木之中后,正苦将怀中放着的那只簪子一同放到了棺内。

      终究,这个簪子,还是送到了她的手中了……

      隔了十年光阴,二人终得相见了,虽然是十年生死两茫茫,现在,倒是全了生同寝,死同穴的希冀了……

      葬好二人的时候,胡绯月也早已转醒,随着柳婆站在坟前。只是一夜之间,面色悲戚,两只眼睛肿胀着,那哀毁骨立般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正苦将胡克轩的名字刻在了墓碑上。刻好后,回过身对着胡绯月说道:“小月,来吧,给爹爹和娘亲磕个头,送一送他们罢……”

      胡绯月,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走到近前,跪了下去。

      她朝着墓碑磕了三下头,一下一下的。再抬起头,已是泪眼滂沱。

      柳婆赶忙跑了过去,一把将胡绯月搂在了怀中:“小月别哭,柳婆在,柳婆在这里……”

      “柳婆,今天,小月是真的无父无母了……”她哭着,说着,悲伤又无奈。

      柳婆、正苦和正愿听到这句话,无不都心里抽疼,泛酸,苦涩。

      正苦担心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的话,胡绯月会始终沉浸在这份伤痛中,无法走出去。况且现在天已经亮了,他也得按照约定,先回到寺里,等着看明念何时能回来……

      “小月,爹爹和娘亲会一直看着你,守着你,他们化作了星星,每个星辰浩渺的夜空中,你就抬起头,看看天,那对相依着的两颗极亮的星星就是他们。

      他们会一直在天上,守护着小月,走完这一生的。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开你,不是吗?”

      “真的吗?”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胡绯月听进了正苦的话,很快便停了那哀痛的哭声,她用袖子擦着通红的双眼,一下一下的抽动着的身体,难以控制住。

      “正苦伯伯……说的……是真的吗?”她又问了一遍。

      “小月忘了吗,正苦伯伯可是出家人,出家人是不可以打妄语的……”

      说完,他笑了笑,下意识的回过头朝着正愿的方向看了过去。

      谁知,正好迎上了他半黑不黑的脸。

      谁叫他是寺院住持呢,可自己的这个师兄时常的在自己的面前犯戒,偏偏自己又那他没有一点办法。

      正苦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正愿的脸,苦笑了一下。

      “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知道,小月并不孤独……”

      “嗯……”

      “现在时间不早了,别忘了楚秋皓留下的消息啊,所以,正苦伯伯要按照之前我们商量好的,先回寺里等你明念哥哥,小月你带好娘亲留下来的狐尾玉环,此行前去凉州必有大用。”

      “柳婆,此行万望照顾好小月和自己,这一去万般小心……”正苦安顿着小月和柳婆。

      “柳婆我带着小月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虽说这里到凉州大概有整整六七日的路程,但好歹阿壃跟着,想来应该会提前一些,两位大师不必担心。”

      柳婆答道。

      正苦点点头:“嗯,那好,现在已经不早了,这就回寺里了,师弟,你这次去的云中是都城,极有可能会遇到楚家的人,别的还好说,楚凌,一定要注意。”

      “是,师兄。”

      “那就好,你先去,我迟一些便到……”

      正愿点头应答着,二人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正愿便捡起了包袱。向着云中的方向走去。

      “正愿伯伯路上千万小心。”胡绯月冲着正愿挥了挥手,告别着。

      正愿回过头,笑着看着众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便转身而去。

      “我目送你们,看你们走后,我便回寺了……”

      柳婆和胡绯月点了点头,柳婆将她放在了阿壃的背上,还有行李,也一并放了上去,柳婆一只手扶着阿壃的肩背,朝着凉州的方向走去。

      胡绯月坐在阿壃的背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朝着正苦的方向猛挥着手,只可惜她一夜未眠,再加上经历丧父的事情,难受了一夜,哭了一夜。

      所以现在根本没什么劲,明明使尽了全力,却还是看着虚弱的很。

      “正苦伯伯,记住,三个月后!一定要准时回来啊!”

      正苦看着胡绯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忙跑了几步赶上了她们。

      走到胡绯月的身边,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他将外面的那层布揭开,里面放置的是一个银针针包还有一部医书。

      “这个是伯伯常用的银针,是我出家之前,我学医的师父送给我的,这副针难得,别的针是比不上的。

      下面的是本医书,也是师父传下来的,我又将里面的内容增添和完善了不少,这两样东西我一并留给你。

      原本我是教过你一些医术的,所以再多学一些,行走在外,也不是什么坏事。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大夫……”

      他将自己的宝贝——这一生的医术,悉数的交到了胡绯月的手中。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胡绯月当然知道正苦送她的东西都是什么,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好,正苦伯伯放心,小月会好好看,好好学的,三个月之后,我们都回到寺里的时候,我让你看看,到那个时候,我掌握了多少!”

      “好!”

      正苦望着两人一鹿离去的背影,站在高坡之上,迎着坡上的风,他回过头看向了胡克轩和苏青二人的坟墓。

      “师弟,你和苏姑娘二人的确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正苦送别了众人,下了山坡,从后山拐了出来后便回到了引空寺。

      正苦推开了大门,门内的寺庙空无一人,原本就偏远僻静的寺庙因为此时众人的散去,显得更加萧瑟了。

      他一个人在空旷的院落里踱着步,来来回回的行走着,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捻着胡须,沉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的他因为长时间的没有进食不说,还一直都没有休息,在加上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弟在经历了十年的毒素和思念的双重折磨下,长逝。

      他已经身心俱疲了。

      但他这个时候并不想休息。

      他踱步走到了佛堂大殿之中,在中间的那个蒲团上跪拜了下去,他双手合十,抬着头注视着满殿神佛的塑像,虔诚的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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