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至此胡不归》三钱二两

107、夜市

　　胡绯月听罢，深觉柳婆说的十分有道理，却还是难为情的不住挠着头……

　　柳婆无奈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秋皓，暗暗的笑了笑，径直的朝着衣柜的方向走去，只是随意的翻腾了几下，手上就多了件白色缎面的披风。

　　那披风的边缘还围着一圈毛茸茸的雪貂毛，里面的一层都是雪貂毛皮的材料，虽然搭在柳婆的手腕上感觉并不很厚重，但上眼一瞧就是极暖和的。

　　“凉州的天气就是这样，不管白天多暖和，晚上都是凉丝丝的，前些日子小景那孩子送来了好多雪貂皮，我见那毛色漂亮的紧，应该是你喜欢的，就做了这个，这几天披着正好，冬天可能就有些不够用了……”

　　柳婆将手中的披风交到了胡绯月的手里，回头看了一眼楚秋皓，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哇，一看这针脚就知道，是柳婆亲手做的，好漂亮！”

　　柳婆走后，胡绯月展开手中的披风，笑着说道。

　　楚秋皓看着她孩子般的跳脱模样温柔的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将那件衣服接了下开，为胡绯月披到了身上。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快回……”

　　“嗯！”

　　胡绯月抬着脑袋对上了他那如水般的眸子，笑着点了点头。

　　楚秋皓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轻轻一跃，便奔出了青芝阁，临走时，还不忘从怀里摸出个铜板打灭了那支还在燃着的红烛。

　　几番闪动跳跃，二人便站在了鼓楼旁一间酒楼的屋顶上，胡绯月可以保证，这是她第一次以这么快的速度到达这个地方……

　　楚秋皓将胡绯月放下，又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上，护着她，以防她有个万一站不稳的时候。

　　放眼望去，以那个高耸的鼓楼为中心，四周发射般形状的几条道路处处都是灯火通明，很多小贩也都在路上叫卖着，吆喝着，这个时候，大街上还是同白天一般，只是在那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热闹了些……

　　这是胡绯月来这个凉州城之后的十年时间里，第一次在这样的角度下去看凉州城的夜景，以前倒是没怎么发现，十五夜晚的凉州城，竟是这般温暖，烟火气十足……

　　“我是第一次站在房顶上看灯，以前也看过几次，满目的华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东西了……”

　　胡绯月环顾着眼前熟悉又新鲜的一切，兴奋的说道。

　　楚秋皓没有出声，他见胡绯月有这般兴致，便带着她走到了屋脊上一处稳稳的坐了上去。

　　“我还记得有一次看灯的时候，是外公带着我出来的，我还记得那时我十三岁的元月，鼓楼的南边……”

　　她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就那里，有猜灯谜的小贩，那个时候，外公见我一直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花灯，喜欢的紧，就带着我直接杀了过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那些花灯统统赢了下来，只是最后我只取了一件我最喜欢的，其他的都分给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小孩了。

　　可能是那次我们祖孙俩杀的太狠了，自那次灯会后，那个小贩的灯谜摊子直到现在都没有支起来过……”

　　说完，似乎是想起了当时那个小贩哭丧的样子，胡绯月忍不住的咯咯笑了起来。

　　楚秋皓就坐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悄悄的护着她，另一只手支着膝盖撑着脸，他歪着脑袋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的畅所欲言，笑着，闹着。

　　他将女子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放在眼里，甚至那宠溺般的笑容缓缓的爬上了自己的脸也没有发现。

　　……

　　就在距离不远处的一个不被人注意的树上某个角落，有两道目光一直在死死的注视着这变的一举一动……

　　“那个就是弦音说的那个姑娘啊……”一个长相彪悍的男子用手背碰了碰身边的人，朝着胡绯月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

　　“嗯……”

　　男子的力气很大，虽然他不是刻意的，但是在他激动、着急的加成下，被他碰了几下的那人说话语气已经明显的有些无奈。

　　男子倒是没有在意，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两个人的身上。

　　“我说轻风，跟着咱们主子这么多年了，这是他身边第一次出现的母的了吧！少见啊！”他兴奋的朝着轻风说道，说完，就又看向了自家主子的方向。

　　“注意措辞，人家是姑娘……”轻风淡淡说道，似乎已经习惯了男子的说话方式了。

　　“是是是，姑娘，难得啊，你说主子这算是想开了，还是怎么的，怎么一在那小姑娘身边就像是变了个人呢？你看那笑的，嘴都笑咧开了，咧的我在这儿都能看见……”

　　那粗犷的男子边说，还边指着那个方向，生怕轻风看不见的样子。

　　轻风只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又将头转向了别处，朝着四周街市环顾的看着，在那张鬼脸面具的遮挡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钦释，你安静一点，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轻风冷硬的话语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伸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见轻风没有看他，钦释回过头正欲朝着楚秋皓他们的方向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突然瞥到了一处街市的角落上正在行走的几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看上去应该是个头，那人身材高挑，穿着藏青色的袍子，脸被兜帽遮挡着，看不分明……

　　有古怪……

　　钦释朝着那几人指着，一边又疯狂的拍着身边轻风的手臂，嘴巴里不时的发出：“嗯嗯，嗯，嗯嗯……”的声音。

　　轻风被他拍的生疼，赶忙回头制止了他的动作：“说话……”

　　有了轻风的话，钦释连忙说道：“那边，就是那几个人，为首的那个看不太清楚，但是他身后的那两个一男一女我见过，就是他们，兔子出窝了！”

　　轻风朝着他说的方向一看，果然，这些人的存在他们其实也发现了不短的时间了，可是对他们的了解，却是一点都没有，即便他们使出了各种方式。

　　这就说明，这些人不简单……

　　所以，这些人的根底一定要打探到，起码，也要明确他们是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才稳妥。

　　“你盯着，我去找主子……”轻风说道。

　　可是刚要动身上前，就被钦释一把拽住了：“你是不是傻，没看见主子忙着吗？现在过去，你……是不想好了？”

　　“这个人的踪迹难得暴露出来，那也得马上通知主子。”

　　轻风想了想，将两只手指环在嘴边，发出了几段有节奏的，类似于春蝉的叫声。

　　这是楚秋皓和他们之间的信号，除了楚秋皓，只有他和钦释、弦音知道的信号。

　　正在同胡绯月谈天论地的楚秋皓耳朵微微一动，收到了轻风传来的消息，心里便有了计算。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卖糖葫芦的吆喝着走进了他们二人的视线里。

　　“小皓，你瞧，那边有卖糖葫芦的……”胡绯月说道。

　　“那我们过去看看，待会儿到了放灯的时间，我带着你找一个最好的角度看灯……”楚秋皓笑了笑。

　　胡绯月点了点头，双手自然的环上了楚秋皓的胳膊：“嗯！”

　　楚秋皓很高兴胡绯月的自觉，他心情很好的将胡绯月揽了过来，一个跃身，二人便稳稳的落到了房子下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远远瞧着他们这边动向的轻风、钦释二人，见他们动身下去，轻风便适时的拉了拉钦释的袖管：“主子动身了，我们过去吧……”

　　“嗯……”

　　钦释点头应道，面上不见方才的那般随性，换上来的，是一副难得的认真。

　　黑暗中，一处不显眼的树枝晃动了几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差不多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放灯祈愿的时间了……

　　在这个当间，整个街市上好像一瞬间人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是远观，现在是置身其中的缘故。

　　凉州城的这个时间，街市上的热闹不逊于白天，甚至于更胜，有不少小姐和公子的手中还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各家商铺、小贩也都亮着灯，整个凉州城灯火通明，宛如一场小小的繁华盛世的缩影般。

　　楚秋皓带着胡绯月追上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老板！”胡绯月和那老板打着招呼，样子倒是十分熟稔。

　　“呦，是胡小姐！有段时间没见你了！”那小贩将手里的草木棒子朝着肩膀的地方放了放，见是胡绯月，便笑着打起了招呼。

　　小贩身材瘦削，脸也是瘦瘦小小的，肤色还有些黑，看着有些憨厚，身上的衣服虽然看起来肥肥大大的不是很合身，但是还算整洁、得体。

　　“你阿娘的病怎么样？好了吗？”胡绯月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当初若不是胡小姐妙手相救，只怕我阿娘她……胡小姐的大恩我终生难报啊！”边说着，便还弯着腰，朝着胡绯月拱手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