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一次失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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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莛在约定好的坐标等了5天。
前几天他的心情还比较平静，觉得泽维尔不过是有什么事情在路上耽搁了。毕竟长距离的宇宙航行充满变数，迟个一两天也是正常的。
但到了第三天，他逐渐察觉事情有些不对。
泽维尔就算要迟到，起码也该发条信息通知他。他们这些年来联系的不多，但通过光脑的讯息往来一直没有断过。光脑通讯虽然留痕，但泽维尔身为帝国少将必然没人敢查他，荣莛自然更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而现在泽维尔的通讯保持缄默只能说明……他或许被人监管了。
荣莛没有主动发讯息联系泽维尔，以免打草惊蛇。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而这份等待也不是没有期限的。他借着巡查的名义出来，绕石锤要塞一周刚好7天，那是他巡航的极限。
第4天，他所处的坐标附近发生了超新星爆发，漆黑的宇宙被炽亮的白光点燃，随即化为紫粉色的带状霓虹。突发的爆炸将恒星体碎片以十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向外抛洒，突发的电磁辐射影响了整片星域。
荣莛驾驶机甲躲到了附近一个星体的阴面，避过了第一波陨石乱流。
随即他收到了来自石锤要塞监测台发出的紧急警告。
【受超新星爆炸影响，石锤要塞星域进入一级警戒，所有巡航舰队，立刻返航】
荣莛知道今年他等不到泽维尔了。
就算泽维尔已经在来的路上，也必然会受到爆炸的干扰，无论如何不可能在接下来的3天赶到。而就算他能，荣莛也等不下去了，他必须回去安排一级警戒状态下的巡防工作。
于是他驾驶机甲返航。而在距离石锤要塞还有近1小时的航程时，他收到了一条通讯请求。
通讯被加密了，无法显示对方的身份和所在地。
荣莛凝视屏幕上闪烁的通讯请求片刻，伸手打开了追踪和录音功能，随即才接起通讯。
一道轻微畸变、明显被程序修改过的声音在漆黑的机舱内响起：“……荣少将。”
荣莛向后靠在驾驶位上，目光越过舷窗，凝视黑暗深处膨胀的紫红光晕：“帝国？”
“我是泽维尔少将手下的人。”那道声音说，“他已经被议会和军部控制，无法赴约。军部讨伐叛军的舰队已于今晨启航，不日将抵达石锤要塞，请你做好迎战准备。”
星云滚烫灼目，千万种色彩汇聚而成的混沌光亮折射入荣莛的眼底，化为诡秘冷酷的光。
“跃迁点已经被炸毁。”他冷冷地道，“今晨出发的舰队，怎么可能不日就抵达石锤要塞？”
“4年前跃迁点炸毁的时候，一座空间站便在石锤要塞星域的边界处开土动工，恰好于3个月前修缮完毕。如今，空间站内集结了近万名帝国士兵，如果今夜启航，只消一周时间便可抵达石锤要塞。”
荣莛秀白的面孔不动，如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冰面，坚毅冷峻。
而在阴影之中，他放在椅座上的手却渐渐收紧了，直至指节发白。
那道机械的声音继续道：“空间站的提案，是由泽维尔少将提出的，也是由他主导推进的。正因空间站尚未完工，帝国才没有急着攻打石锤要塞。这4年来少将几乎没有返回首都星，一直待在空间站内，直到3个月前所有出兵前的准备事宜就绪，他返回首都星述职，才被帝国控制起来。”
荣莛的心骤然冷了下去。
难怪这么多年来泽维尔总能按时出现在他们约定的坐标。
原来他一直盘踞在黑暗处，如捕猎的野兽，耐心静候，伺机而动。
荣莛安静了片刻，忽然低笑了声：“你说你是泽维尔手下的人，是他让你联系我的？而这通电话的目的是……劝降？”
对面似乎被他这一声笑镇住了，顿了顿才道：“少将让我告诉您，这一仗不是非打不可，您在帝国军到达之前率众投降，可以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
“你或许是泽维尔手下的人，但这段话，绝不出自于他之口。”
荣莛倾身向前，舷窗外的华光照亮了他整张脸，眉眼如刀锋，秀美的鹿眸中跳跃着冷而烈的火焰，如同鬼火。
“如果是他，不会将计划提前泄露给我，更不会劝我投降。我们会凭本事在战场上见，真刀真枪，不死不休。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起码都足够骄傲。”
对面彻底沉默下去，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而荣莛也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果断结束通讯，将机甲动力轰到最大。
九天骤然加速化作一道银蓝色的光电，急速旋转穿梭于混乱的天体碎片于乱流之中，在深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半个小时后，九天降落于中央停机坪，此处聚集了不少受超行星爆炸而返航的士兵。其中一部分将领还没来得及回宿舍修整，就被召集到了军情会议室中。
荣莛站在长桌尽头，脸上还挂着冰霜，简短将方才那通电话复述给在座众人听。
他说完之后，满室寂静。
列席的除了荣莛、远山霖之外，就是九天分队的队长们，每个人都是血汗打磨出来的军人，此时虽然面色凝重，却并不见慌乱。
率先开口的是2队的队长，“有没有可能是诈？想让我们自乱阵脚，然后他们好趁虚而入？”
“但有什么可诈的呢？”13队的队长荀禾皱眉反问。
她是个omega，曾经是帝国某高官幼子的未婚妻，随5万omega奔赴石陲要塞后通过考核加入了九天战队，现在光看样貌已半点瞧不出当年贵族金丝雀的模样，只是一头曲卷柔亮的金红色长发还留着，如今被编成利落的脏辫垂在背后。
却听她沉思道：“如果我们是一群没有作战经验的平民，被吓了吓可能真的会慌，然后被趁虚而入。可抛去我们新加入的5个小队不提，九天原身那个人不是身经百战？会被这点威胁吓到？这通电话，除了让我们早做防备外，对帝国几乎没有任何好处。”
在场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不得不承认，荀禾说得对。
那也就是说，石锤要塞星域外的空间站是真的，即将要到来的战争……也是真的。
“少、少将！”
11队的队长紧张地挺直了腰，beta的脸上满是羞惭：“我负责敌方动态监测。4年了居然都没发现帝国在咱们的鼻子底下建了个空间站，这是我之责！请、请您责罚……”
荣莛抬手制止了他：“会议结束后，你立刻带人去查这个空间站的位置。过往监测中的漏洞，补上。但责罚，之后再说。”
“是！”
“在场所有人都做好开战的准备。”
荣莛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个人的面孔，目光沉冷，“我个人倾向这次的战争预告是真的。帝国不会永远放任我们不管，战争迟早会来，早来比晚来要好。而我们的日常巡防受到超行星爆炸的影响，这对帝国来说是个绝佳的偷袭机会。所以我们要重新设计防御网，不给盘踞在侧的敌军半点机会。”
所有人用力点头。
荣莛将全息的星图投放至会议桌上方，所有人群策群力，在1个小时内紧急敲定了最新的防御方案，以及一旦遇到敌军偷袭、正式开战后所有的应对措施和备用作战方案。
会议结束，所有队长鱼贯而出，奔赴各自的驻点执行任务去了。荣莛已经通知希德、赛托和关海过来，他们需要确定战时民众的安置措施。
在两场会议的间隙，荣莛终于抽出空来扭头问身旁的远山霖：“阿钊和许多呢？”
阿钊是10队的队长，许多则是即将成立却还未正式组建的16队队长。
这两个人今天却一起缺席了紧急会议。
这是重大失职。
荣莛方才不愿意浪费其他人的时间，所以直到现在才问。
远山霖沉声道：“他们被平权事务司带走了。”
“平权事务司？”荣莛愣了下，随即怒道，“这是战时！生死攸关的时候！什么家长里短的屁事儿让他们连军务都耽误了？”
远山霖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似平静，但荣莛却明显从中读出了责备。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他皱眉问。
“‘家长里短的屁事’这种话，您务必不要在外面提起，尤其是当着公众的面。”远山霖沉声道，“在有些人看来，平权事务司的事，远要比军务，比所有人的性命，来得更加重要。”
荣莛愣了一愣。
他当然知道平权的重要性。要不是为了平权，他带着这么多人叛出帝国干什么？
但问题是……
“这是战时！”他厉声道，“咱们是不是得先活下来才能讨论abo平等？都是重要的事儿，但总有个优先等级吧？不是……远山霖，你当这个事务司的联合司长是不是当得脑子坏掉了？你也觉得那俩人缺席备战会议是理所应当的？”
他满面怒色，远山霖却一如既往的镇定，只是开口时的声线沉了许多：“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外面公众的意见，许多人比您想象得要更加激进。安危比平权重要，这句话本来就带有争议，您在公众面前说出来难免会引起争议。而现在时局不稳，我们更加不能催化矛盾。我只是想警告您，仅此而已。”
他沁凉的声线让荣莛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了些许。
的确，他也注意到了。
反银河势力发展至今，看似一片祥和，但abo群体的内部矛盾却比以往在帝国时更加尖锐了。
倒不是说这里还有alpha敢欺侮omega和beta。而是以前被帝国常态化的事情，在如今平权的语境下被重新翻了出来，放在台面上被讨论。讨论的过程中难免带上情绪，有时候问题虽然解决了，但群体矛盾却被激化了。
荣莛一直认为这是好事。
之前在帝国，omega被压迫惯了，根本没人帮他们伸张正义。现在有这个平台了，大事小事都得摊开来说才对，讨论才有变革，变革的过程中虽然带有情绪，但时间长了情绪总会变淡，最重要的是文明的进步。
但现在听远山霖的意思，这种情绪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激烈和严重。
荣莛调整了下情绪，再开口时已经冷静下来，沉声问道：“许多和阿钊到底怎么回事？”
远山霖正想开口，却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赛托、希德和关海到了。于是他给了荣莛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后再说。
这个会一开，就开到了天色破晓。
桌面堆满文件，全息星域图在半空中缓慢旋转，无数通讯、机甲模型、武器模型的投影堆叠于侧，屋内蓝光莹烁。荣莛等人迅速交谈着，背景音是远山霖低低与在外士兵沟通的声音。
将近六点的时候，大局初定，有士兵推门给他们送来了早餐和咖啡。几人匆匆吃过，赛托他们本该立刻去推进计划，可他和希德都坐着没动，与远山霖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
赛托是平权事务司的司长之一，希德则是另一名司长吉安娜的丈夫。荣莛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关海，你先去忙吧。”他沉声道。
关海也不以为意，哼笑了声，一口喝完杯中的咖啡阔步离去了。
“平权事务司的决策，我不参与。”荣莛环视在座的几人，“但我最起码的要求是不能影响军务！无论许多和阿钊惹了什么官司，都把他们先放出来，咱们打完这场仗再说。”
他的语气已经足够强硬，但在座的几人却没有开口，脸色反而都显得有些阴郁。
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些人却还不吭声，荣莛不禁愈发狐疑了：“他俩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作者有话说第92章 第一次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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