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归来的omega[星际]》乌色鎏金

79、冒牌货

　　荣莛烦不胜烦，他还想溜出去再研究研究怎么连上九天的精神网呢，哪有时间跳什么破舞：“我玩儿不来你们上流社会的高雅玩意儿。现场这么多omega你和他们——”

　　“第一支舞。”泽维尔一锤定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荣莛烦躁地出了口气，扒拉了下头发举步去了观礼区。结果他刚找到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呢，泽野就不知打哪儿钻出来，贴着他坐下在他耳边咬牙道：“一会儿的第一支舞，你得跟我跳！”

　　荣莛：“……”

　　敢情今晚除了他拿的是复仇事业咖剧本外，其他人演的都是古早八点档言情剧呗？

　　无语良久，他转头看向跟在泽野身后的西瑞斯，“议员？”

　　你老婆当着你的面出墙，你就没点儿什么表示？

　　西瑞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干邑，连冰都不加，一口接一口喝得面不改色，闻言扯嘴微微一笑：“我和司长是政治联姻，我无权干涉他的私生活。”

　　泽野连连点头，双目炯炯看着荣莛，等着他的回答。

　　所幸这时礼堂内的主灯熄灭，聚光灯打在台上，贝芙丽校长登台开始致辞，观礼区很快安静了下去。

　　庆典的流程没什么特殊，贝芙丽讲完话后播放了一段军校宣传片，影片简单介绍了学校的校史后，也穿插了些知名校友的高光片段。其中不出意外有泽维尔，驾驶赤色暴风征战深空；还有泽野，顶着一张死人脸站在保护司前为一对ao主婚；甚至有西瑞斯，在议会上宣布某议案正式生效。

　　令荣莛意外的是，这些片段里竟然也有他。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横刀杀敌的深蓝色机甲，任谁都不会认错。

　　九天出现在屏幕上时，观礼区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泽野立刻直起身用目光逼视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直到周遭所有人都闭嘴才哼了声坐回座位。

　　短片过后是校友致辞，泽维尔登台时台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

　　而眼看着庆典即将接近尾声，泽野又紧张起来，紧紧攥着荣莛的手腕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说好了，说好了啊，咱俩跳第一支舞，你可不能把我抛下。”

　　荣莛：“……知道了。”原来他是这么抢手的货色。

　　又是些讲话掌声之后，贝芙丽校长宣布晚宴正式开始。灯光大亮，现场演奏的舞曲悠扬而起，贝芙丽脱下黑色披肩露出下面的丝绒晚礼裙，携着她omega配偶的手并肩滑入舞池。

　　泽野噌地站起来，拽着荣莛的手如逃命般向舞池风驰电掣而去，西瑞斯也紧随其后。

　　眼看着三人刚到舞池边缘，泽维尔神出鬼没般从人群中出现，一步挡在他们之前，抬手按住了荣莛的肩膀。

　　“第一支舞，我们说好的。”他强调道。

　　这两人一个拉手，一个按肩，目光相撞之时火光硝烟四起，荣莛被他们夹在中间，黑着脸心力交瘁。

　　泽野咬牙冷笑：“少将不去思念你的白月光，来这演什么情圣？”

　　泽维尔姿态从容，一副正房的游刃有余：“我何来的白月光？倒是司长，非要和我抢我的omega，动机可疑。”

　　荣莛尝试调解：“要不我先歇歇，你俩跳第一支舞得了……”

　　他肩头和手腕同时一痛，悻悻地闭上嘴不吭声了。

　　泽维尔眼风往旁一瞥，西瑞斯收到讯号立刻低呼了一声，往前踉跄一步。他手中的干邑不知何时换成了红酒，此时杯中酒随着他的动作一倾，不偏不倚、恰恰好好 、一滴不漏，全泼在了泽野的□□处。

　　荣莛：“……”
　　泽野：“……”

　　“哎呀。”西瑞斯苦恼地揉揉膝盖，叹息道，“坐久了，腿麻。实在不好意思啊，司长。”

　　好拙劣的演技。

　　泽野气得五官扭曲，双唇发白，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还未冲口而出，西瑞斯便一个抬手捂嘴拦腰将他按入怀中，说了句“带你换裤子去”，便顷刻间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荣莛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震撼得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腰间一紧，泽维尔已拉着他滑入了舞池。

　　说来，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跳舞。

　　荣莛说自己玩儿不来上流社会的高雅东西其实是在扯淡。他会跳舞，跳得还不错，当年在米尔哈林宫举办的新年舞会，他总能受到无数omega的邀舞，一晚上下来几乎没有坐在椅子上的时候。

　　但问题是，他只会跳男步。

　　两人随着音乐刚迈了5步就踩了4次脚，荣莛尴尬地想抽手说跳不来就别硬跳了，谁知泽维尔立刻攥紧他的掌心，下一刻已流畅切换到了女步。

　　“你怎么会跳女步？”

　　“专门练的。”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之前就觉得……以后可能会用上。”

　　Alpha的目光沉甸甸得，如有实质，荣莛被他看得身体里也不禁升起些古怪的情绪。若非要说的话，便像是被熏风吹动不断拂面的碎发，或绕于指尖的蛛丝，挥之不去挣脱不掉，却万分折磨。

　　他垂下眼帘，努力忽视头顶炙热的目光，轻咳了声转换了话题：“等里昂抓到，我们弄明白远星人的真正目的后，关于咱俩……你有什么想法？”

　　泽维尔跟着他的脚步转了个圈，语气平淡：“咱俩？”

　　“对啊，就是《婚前协议书》，你没忘吧？”荣莛提醒他，“咱俩就是假结婚。等万般事了，尘埃落定，咱俩也该各走各的阳关道了吧？”

　　悠扬的管弦乐背景之中，他听泽维尔轻笑了声，笑里听不出情绪，落在他耳内却格外刺耳。

　　他不禁烦躁道：“其实都等不到尘埃落定。当时你娶我，不就是为了把我从泽野手里搞出来，好问关于远星人的事吗？现在好了，我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了，你留着我也没用了，是吧？”

　　他当时答应泽维尔“求婚”时抱得究竟是什么心态，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估计就是想看看这位前任兼仇人过得怎么样吧？最好是形销骨立，一蹶不振。

　　可偏偏人家过得贼好，感情生活没啥进展，但事业大展宏图。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前任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他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还留在泽维尔身边干嘛呢，天天给自己上眼药？

　　“原来你是想走。”泽维尔轻轻说了句，然后微笑起来，“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荣莛真正的打算自然不能和他说，便敷衍道：“我也不知道，找拉里去吧？我含辛茹苦捡垃圾养了那小子这么多年，他总得负责我的养老问题是吧。然后找个生活压力不高的地方定居，比如滚石隧道啥的。”

　　泽维尔哦了声，唇角又往上扬了些：“哦，你是打算投奔对你情根深种的小alpha，与他快快乐乐地比翼双飞，最好是一起飞到叛军余孽的大本营里，和无数之前与你相熟的老朋友圆满团聚，从此以后离首都星、离我都远远得，最好此生此世都再不相见。是，这个意思，是吧？”

　　他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味儿。

　　荣莛没忍住一抬头，愠怒道：“你又发什么疯——”

　　泽维尔忽然站住了。

　　他们对立在人潮之里，身旁是无数对摇晃的宾客，衣香鬓影金碧相辉，酒香音乐谈笑浮动于半空，正是这个帝国盛世最鲜活的掠影。然而就在这旋转不息的漩涡正中，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成了流淌长河中唯一不动的顽石。浮丽的周遭环境似在远去褪色，唯余他们瞪视彼此时冰冷的目光。

　　泽维尔捏住他的下巴。荣莛被这动作触怒，甩头想躲开，却被他用力固定住，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想得美。”

　　少将唇边的笑容不变，声音极冷。顶灯金色的柔光落入他的眼底，化作刀剑出鞘般的寒锋。

　　“回首都星一遭，招惹我一通，又想痛痛快快拍屁股走人？我现在就告诉你，绝不可能。”

　　荣莛大怒，狠狠推了他一把，“我他妈招惹你什么了！”

　　他真是醉了。

　　他真是想对天咆哮，他到底招惹泽维尔什么了？！

　　若说是20年前两人有点未了的感情债，他勉勉强强还能认。但这次回来，他与泽维尔可是清清白白的吧？倒是泽维尔几次三番撩拨他，都被他小心躲过去，这人最后反倒是将屎盆子扣他头上了？

　　泽维尔难道是个别人看他一眼都要上头的自恋狂？

　　这世界还有没有公道了！

　　“你招惹我的地方多了。”少将寒声道。

　　荣莛气得想大耳瓜子抡他，但勉强还记着两人是在公共场合不能当中出丑，于是用手狠狠点了他两下：“行，行，好，你牛逼，你有理。但咱俩签的《婚前协议书》白纸黑字在那放着呢，老子想走你还真管不着！真当这世界都是你家了？”

　　泽维尔冷笑：“你不是最爱挑战权威吗？那就再挑战我一次试试，你看你能成功吗？”

　　他反手一把抓住荣莛，粗鲁拨开挡道的宾客们，大步向礼堂外走去。荣莛被他扯得步履踉跄，猛一抽手举拳向他脸捣去，却被他轻松避过，一个擒拿手再次将荣莛的手肘牵制住，继续将他往礼堂外扯。

　　“干什么——干什么你！”荣莛切齿怒吼，两人推搡之间已出了礼堂，来到了大厅。“恼羞成怒了？你他妈有胆子泄愤灭口就别避着人啊。”

　　泽维尔将他拽到九天之前，一脚踹开“请勿触碰”的标示，几步冲上舷梯，狠狠?开了机甲驾驶舱的门。

　　荣莛在这一刻才真是慌了。

　　泽维尔到底想干什么？他把自己拉到九天上干什么？他发现了什么？

　　“你、你是不是疯了？”他颤声。

　　然而泽维尔已将他拽入驾驶室，用千钧之力将他按入了驾驶座。

　　“这可是你们叛军头子的专用机甲。”他俯身在荣莛耳后，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带着紧绷的癫狂。“你不是叛军的人吗？你难道不想摸摸九天？试试启动它？也尝一次那呼风唤雨的感觉？”

　　荣莛僵坐在驾驶位里，尚未启动的机甲内一片黑暗，前方舷窗可见洞开的礼堂大门，和一望无际的浩瀚夜空。

　　仿佛他真的推动操纵杆，就能呼啸而去，让九天带着他冲入长风，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真正地自由。

　　泽维尔沉重的呼吸还在他耳后，紧紧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做不了决定？”他凉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我帮你迈个第一步。”

　　他伸手，用力按下了操作面板上的启动键。

　　一阵低低的轰鸣在他二人脚下响起，空气震动，银蓝色的流光自后仓迅速窜前，瞬息间将驾驶舱包围。细密光点组成的参数星图出现在舷窗之上，如海潮般的萤火，将黑暗长河彻底点亮。

　　流转的光辉映着荣莛惨白的侧脸，和他发着抖得嘴唇。

　　九天……竟然能够启动？

　　可九天不是需要他的腺□□作为原料吗？不是在20年前就已经关机了吗？为什么还能启动？

　　还是说帝国早已对九天进行了拆解改造。可这也不对，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什么要把这么大个帝国杀器放在礼堂里当摆件，活活浪费？

　　他的手缓缓抬起，颤抖着放在动力杆上，同时下意识地张开了精神网。

　　这一刻他再次坠入了光粒起伏的海洋，波涛依旧汹涌，可他在前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盏闪亮的灯塔，那是九天的精神体。只要登上灯塔，他就能够与机甲连接。

　　可这一刻荣莛却实打实僵硬在了原地。

　　不对……不对！那灯塔……不是九天的精神体！

　　每个机甲的精神体都不同，他驾驶了九天那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

　　为什么？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错？

　　这个机甲不是真正的九天。

　　这……这只是个冒牌货！

　　荣莛猛地从精神网脱身出来，骤然拧身喘着粗气瞪向泽维尔。

　　泽维尔一手搭在驾驶位的椅背上，也正俯身盯视着他。机舱里起伏的银蓝色光晕勾勒着他英俊的面孔，深邃的五官轮廓半明半暗，令他的表情阴郁不定。

　　“怎么了？”他垂眼看着荣莛惊怒的眼睛，微微一笑，“察觉到什么了？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