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你比得过那个白月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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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莛本以为阿米德朗会将他带到上将府邸。
没想到半个多小时后，飞行器降落的地方竟是米尔哈林宫。
荣莛随阿米德朗及数名士兵沿着大理石长阶徐徐而上，灿金的阳光照在雪白的石面上，反射出一片华光，照得人眼眶发痛。
在到达最上一层的台阶时，荣莛略站了一瞬。他感受着脚下坚硬的地面，回首向身后望去。
百余阶的台蜿蜒而下，开阔的广场上帝国的旌旗乘着朝阳迎风招展，更远处的天际线楼宇起伏，银色的钢铁城市亦臣服于他的脚下。
站在这里，呼吸着高处的风，很容易让人产生春风得意、鲜衣怒马的少年情怀。
毕竟当年，他就是站在此地被授勋的。
百余级台阶上站满了人，目光明亮向他仰望，放眼望去满城花团锦簇，头顶的机甲绕空盘旋喷下无数鲜花彩带，落于他的肩头，却遮不住六芒星肩章的熠熠华光。
那时人们欢呼着“荣少将”，簇拥着他，连空气都炙热到颤抖。
他仿佛真的是帝国永不坠落的明星，而那些仰慕、爱戴、信任也永不会变……
“荣先生。”
荣莛眨了眨眼，会议中的热烈欢腾场面迅速褪色，如今眼前的长阶空无一人，广场明亮又冰冷，唯有帝国的旌旗高悬仿佛永不会坠落。
“上将还在等着呢。”阿米德朗提醒。
荣莛轻轻舒了口气，没说什么，将万顷朝阳置于身后，随着阿米德朗走入了巨石大门内。
门口设立了安检处。安检的人应当是认识阿米德朗和随行的士兵，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就让他们过去了，却偏偏拦下来荣莛。
“抬胳膊。腿岔开。站好。”他用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对荣莛道。
荣莛微微侧目，却见阿米德朗背手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刚才还催他快走的人仿佛现在又忽然不急了。
轻舒了口气，荣莛依照指示站好，那beta从手腕到肩膀到腰肢，一路摸索了下去。他的手在荣莛的大腿内侧摩挲了好久，仿佛是怀疑那儿藏了什么武器一样。
“……衣服脱了，脱到内裤为止。”beta站起身，板着脸道。
荣莛一挑眉，被离谱到差点笑出声来：“脱衣服？去哪儿脱？在这儿脱？”
“是的，在这里脱。”beta背着手，一脸公事公办道。“出入米尔哈林宫的都是alpha或者beta，没有专门给omega准备的搜身室。所以你不要耽误我们执行公务，快点的吧。”
荣莛动了动下颌。
这beta看起来一脸正经，但他实在太熟悉这副神情了，打着公事的旗号其实眼神深处却闪烁着兴奋和鄙薄。还有站在不远处的人们，看似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但荣莛知道他们的眼神，都往这边瞟来。
这世界就是一场残忍低俗的话剧，这些人搭了台子，拼命把他们往台上推，让他们按照剧本演了，看完后又大肆嘲笑讥讽，将他们辱骂到污泥里。
荣莛的嘴角微微勾起冷笑。
他随意地解开外套扔在了地上，贴身的是件白色的背心，勾勒着他流畅优美的身体线条。安检的beta瞥了眼，瞬间就有点挪不开眼珠。
而荣莛还没停，伸手大大咧咧地解开了束着劲瘦腰肢的裤腰，人鱼线隐约可见。beta混没想到他脱得如此干净利落，似毫无羞耻心，嘴都张开了，渗着汗磕磕巴巴道：“你……你——”
荣莛抓住他的手，一把贴在自己腰上。
“好好摸摸。”
青年垂着睫毛，眼周浅浅的笑纹每一道都像刀锋。
“我身上有藏武器吗？腰上没有，肩膀没有，其他地方还有吗？”
Beta头皮炸起，只觉攥着他手腕的五指如同钢铸，方才这具身体还令他无比垂涎，此时却碰都不敢碰了，“我……我，你赶紧放开……”
荣莛笑起来，“放开？怎么了，我这不是在配合大人执行公务吗？”
说话间，他带着beta的手一路向下，在beta瞪大的双眼中，往松开的裤腰深处渐渐靠近……
旁边的阿米德朗一直看着，此时不禁上前一步，出声制止道：“好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荣莛猛地掰着beta的手臂用力一拧，随着清脆的脱臼声，beta长嚎跪地。
“手举起来！”大厅里警戒的士兵立刻掏枪冲过来，枪头指着荣莛，厉喝道。
然而荣莛看也不看他们，慢条斯理地扣好裤腰，穿回外套，向躺在地上冷汗淋漓喘息着的beta投去鄙夷的一瞥。
“阿米德朗大人，看来是我闯祸了？”他拖腔拖调道，“但怎么办可好？上将还等着呢。”
阿米德朗皱眉，向士兵们摆摆手，待众人退去后才向荣莛一侧头，示意他跟上自己。
二人顺着穹顶高悬、巍峨宏伟的大厅往内走，阿米德朗沉声道：“你的脾气也太大了点。这么易怒，在家怎么侍奉少将？”
荣莛鼻子里发出声轻轻的嗤笑，垂眸看着脚下花纹繁丽的大理石地板道：“那您是不知道……说不定少将就喜欢辣的呢？”
阿米德朗眉头皱得愈发紧，向身后示意了下，一名士兵抢上前一步将一顶兜帽照在了荣莛头上。
“这是做什么？”荣莛冷冷问道。
兜帽遮盖了他大部分的视线，却听阿米德朗冷淡的声音自斜上方传来：“米尔哈林宫是alpha们议事的地方，你一个omega出入这么多alpha的地方还是得谨慎。把腺体和脸遮起来，对面有人来了把头低下，别正眼看，侧脸回避一下。现在外面许多骚扰事件，都是源于omega不知检点，你既然嫁给了少将，规矩还是要懂点儿的。”
荣莛缓缓摩挲了一下手指。
……这股想要将此人就地爆头的冲动，好难抑制。
“走吧。”阿米德朗淡淡道。
几人顺着长廊往内走去，荣莛对着地方十分熟悉，毕竟自己也来开过很多次会，知道他们是把自己往西翼的会客厅带。
果然到了会客厅门前，阿米德朗谨慎地在门上敲了敲，将厚重的木门推开一线，回头示意荣莛进去。
这地方荣庭也不陌生。就在这间屋子里，开会累了的官员们会在此茶歇，抽着雪茄听着黑胶，进行一些内部利益交换。荣莛甚至记得，屋子正中的那个皮沙发上，倒数第二块坐垫的内侧留着一个被烟灰烧出来的小洞，那还是他手抖留下来的呢。
而现在，那张被他点过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茂年男子。
荣莛一步步走近，盯着那张与泽维尔酷似的脸，心中渐渐燃起连天的大火。
他想起福兴疗养院中的文件上，“与会人员……米尔哈林宫高级官员曼宁上将”的字样；又想起更早之前，他们站在白色长阶的顶端，上将笑着将六芒星肩章配上他的肩头，笑着拍拍他的背，在欢庆的海洋中对他道，“远帝国双星永远明亮”。
在无数激荡的复杂情绪中，荣莛又往前迈了一步。
“曼宁上将，您好。”
许久。不见。
“坐吧。”
上将平静地靠在沙发上，冲荣莛点了点头。他的面孔威严却不刻薄，此时未着军装，只穿着常服，看起来甚至像退休了的大学教授。
“特意把你叫过来，还喊到帝国中心的米尔哈林宫里，受惊了吧？”上将的语气平和，甚至冲他笑了下，“但泽维尔结婚了也不和家里说一声，我甚至没见过你的面，左思右想感觉还是不太好。本该在家中招待，待实在抽不出空，只能在会议中间抽半小时和你聊聊，不介意吧？”
荣莛扯扯嘴角，权当回应了。
“感觉米尔哈林宫怎么样？”
“……还可以。”又不是第一次来。
“听说你出身石锤要塞。”上将对着他温和地笑起来，“那地方本就偏远，又饱经战乱，你们这些当地居民应该也受了不少苦吧？现在既然来了首都星，就不要担心生活方面的事情了，有时间让泽维尔带着你到处转转，开开眼界。你毕竟是他的omega，必要的见识还是要有的……”
荣莛忽然嗤笑了声。
上将立刻停住了言语，看着眼前大不韪的青年，目光意味深长起来，“你有什么见解？”
“开开眼界，哈，我在想眼界这个事。”
荣莛摩挲着下巴，冲上将咧嘴一笑：“您要说我没见识，我也不反驳，毕竟咱小地方来的穷鬼没见过首都星的纸醉金迷。但我生活在石锤要塞啊，还经历过叛军占领的那五年，开的眼界可多了去了……嘿，您见过alpha游街吗？”
上将冷静地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荣莛也不管他，噙着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石锤要塞上还是有些alpha的，被叛军占领后，那些alpha们都被当做罪人拉出来示众了。你要说omega们柔弱吧，大部分时候是柔弱的，可狠起来也真的狠啊。把那些alpha们绑在车顶上，绕着城一圈一圈地转，围观的群众们用石头砸，什么时候活活砸死了什么时候停车。还有更绝的，把alpha关在城门边的笼子里，不给吃的不给水……嘿，你知道人渴到极致了，连狗的尿都喝吗？”
“荣先生，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上将打断了他的话，放在沙发背上的手，微微蜷缩了起来。
“你难道赞同这些暴行吗？“
荣莛轻笑了声：“我当然不赞同，那些人是些疯子，都该下地狱。可咱们不是再说眼界吗？想必我见过的这些事儿，连上将您都没见过吧。”
上将的下颌绷紧，温和的眼神变得冷了。
荣莛往后一靠，冷冷地看着上将：“虚与委蛇的话不用说了。您把我叫到米尔哈林宫里来，让安保搜我的身，给我见帝国威仪，让我像个狗一样低三下四地进来，不仅是为了告诉我让我做个贤惠的好omega的吧？”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云诡波谲。
半晌后，上将才缓缓开口：“你的脾气很爆，性格刚烈，某些观念根深蒂固，意念不由他人话语而改变。”
荣莛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实话实说，我对你们这种有信念的人，都挺敬佩的。但可惜了，这种人都落不得好下场。世界总之是不会改变的，你们却这么倔强，只能等着头破血流了。”
荣莛低笑起来：“上将这是敲打我？”
上将闲适地换了个坐姿：“你的头这么铁，敲打你有用吗？只是说到见识，我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哦，叛军领袖，前帝国少将荣莛，你总见过吧？”
荣莛的后背微微一僵，没有说话。
“你肯定见过。荣少将是个平易近人的领袖，说不定你听过他在人群里讲话？还握过他的手？”上将含笑道，“但你知道他的下场——”
荣莛咬牙：“您想提醒我荣少将就是撞了个头破血流的例子？不用说了，历史我熟悉得很。”
“哦，你以为我要说他被帝国军队击败的事？不不，那部分你当然已经知晓。我要说的，是泽维尔和他的关系。你或许听说过流言，流言也是真的……他们两人当时爱得可是轰轰烈烈啊。”
荣莛彻底僵住。
屋外的骄阳恰好挪过窗楹，光线徐徐挪动，换了个角度，荣莛所坐的位置陷入阴影。他垂着眼睫，死盯着脚下的长绒织花地毯，陷入了死寂。
“年少的爱啊，让我这个老年人看了都心生羡慕。”上将唏嘘道，“石锤要塞沦陷的那5年里，泽维尔痛苦得发了疯，辗转于帝国和叛军之间，想要搏一个两全其美，还想让荣莛回他身边。可最后呢？嗐，他不还是一炮把荣莛的机甲打下来了？”
荣莛依然不语。
上将身子向前倾了倾，目光如毒蛇般盯住荣莛，轻声道：“你把远星人的情报告诉泽维尔，怂恿他挑战议会，挑战帝国，去揭露一些本不该你们知道的秘密，你觉得你们是在并肩作战，很有成就感吧？但你看，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试图改变泽维尔的人了，上一个成功了吗？”
上将笑起来，目光中似有不屑：“那么深的爱意，他都跨过了，诛杀叛军，重回帝国。你觉得你能和荣莛比吗？你在泽维尔心里……又值几斤几两？”
杀了他。
荣莛僵直的目光一寸寸上移，落在茶几上餐盘中的银质餐刀上，不动了。
餐刀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着碎光，无比诱人。
抓起来餐刀，一刀割了这老畜生的喉咙……喉头的肉最软最嫩，血喷出来的时候滚烫，刚好驱散他坐在阴影里的一些些冷……
上将，呵，不过是躲在帝国的荣光里苟活的蛆虫罢了，挨不住他一刀。
还是说直接杀了他太容易了，他应该戳了这人的眼睛，割了他的嘴，断了他的手足，让他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求饶……为那些无数在手术台和战火中哀嚎的亡灵复仇……为自己、希德，和那些惨死在石锤要塞上的omega和alpha们复仇……
他好渴仇人的血。
他仿佛又回到了被泽维尔从石锤要塞上带回来，在牢狱里醒来的那一天。仇恨的岩浆灭顶，将他烧的五脏俱焚，唯有更烫的仇人之血，能慰他之魂。
“荣先生？”上将冷冷地叫他。
荣莛的身子抖了下。
他的眼中交替闪过无数疯魔的虚幻色彩，似被什么绝美的梦魇迷住了，右手已缓缓向桌子上闪着光的餐刀伸去——
会客室的门猛地被大力撞开了。
荣莛骤然回身看去，却见在门开处长身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因一路跑来正略微急促地喘息着。
上将也愕然地张开嘴，“泽维尔，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你比得过那个白月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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