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归来的omega[星际]》乌色鎏金

73、破大防

　　泽维尔的婚假还剩两天。

　　这两天他一直待在家中，也没什么事，就是单纯和荣莛……耗着。

　　早上六点半起床跑20公里后回来洗澡，八点前热腾腾的早饭上桌，并准时前往荣莛的房间进行叫早。荣莛这时候大概率还在酣睡，少将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允许他赖床片刻……赖到八点零五。

　　总之在八点半前，无论是用拖拽、掀床还是泼水的方式，荣莛必须洗漱完毕和他一起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饭。

　　而吃完饭，才是一天折磨的开始。

　　泽维尔前日说要给一人一狗减脂的话并非空言。

　　这两天他上午押着荣莛在家用健身房里训练，下午借着遛狗的名义逼荣莛出门跑步，短短两日新婚生活，荣莛的身体被迅速掏干，脸颊削瘦眼睑青黑，某些方面却并没得到满足，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不、不、不……不行了！”

　　荣莛一个踉跄栽倒在路边，呼呼喘着，感觉身上如下雨般大汗淋漓，随即一个仰面瘫倒在草地上，任艳阳普照着他咸鱼般的身体。

　　泽维尔听到声音，从前方几十米的地方折返过来，皱眉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史努比也从泽维尔身后弹出脑袋，热得舌头耷拉了出来，殷勤地想去舔荣莛挂着汗的脚脖子，却被泽维尔一巴掌拍开了。

　　“这才二十五公里……”他淡淡地开口。

　　“才？二十五公里？”

　　荣莛有心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用手戳泽维尔的胸口令他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但他更怕自己本就危若累卵的小腿肚子抽筋，于是只好平躺在地上，梗着脖子，用眼神谴责头顶的男人。

　　“少将大人，请问你知道古地球时代有项极限运动，叫马拉松吗？你知道马拉松全程才42.1295公里吗？咱们刚才他妈的快跑了个半马了！”

　　泽维尔微微一哂，似乎不屑，但也没逼着荣莛站起来了，反而自己矮身坐在了荣莛旁边的草坪上。

　　史努比绕着两位主人走一圈，选了个位置爬了下来。它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过于炙热的阳光。

　　泽维尔双臂搭在膝盖上，眯眼望着远处。他们位于这片低密度住宅区的林荫路上，头顶的树冠枝叶被太阳照得近乎透明，绿影披在二人肩头，少将本来就白皙结实的肌肤，简直像是翠波中的玉石。

　　“你体能好像不大行。”他用充满爹味的语气，平静点评。

　　“我……”

　　人不能被说不行，Omega也不能。

　　荣莛一个脏字儿憋在嘴边没喷出来，勉强隐忍道：“我不行？我还不行？你去市面儿上看看到底有几个Omega能陪你二十公里急行军的？而且你要求我体力那么好到底是要干什么？别逼我往深了想啊。”

　　泽维尔眉头微微一挑，垂眼看他，“二十三公里好像是你的极点。”

　　荣莛心里打了个突，立刻戒备了起来。

　　……他没想到泽维尔在这事儿上也在试探他。

　　二十三公里的确是他的极点——至少是以前他在军校时候的极点。

　　当年在军校，别管他精神力如何牛逼，机甲驾驶如何有天赋，本质上就是个打了转换剂假装Beta的Omega，身体素质和其他学院差了一大截。

　　每年期末测体能的时候，他都在挂科边缘危险试探。

　　许多Alpha学弟争相抢着当他的陪练，最后泽维尔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开玩笑，军校铁人三项的冠军说要给荣学长当陪练，谁还敢和他抢？

　　至今，荣莛还能回忆起少年时期的泽维尔拿着秒表、站在跑道的终点处，摇着头、皱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欠揍得让荣莛恨不得把他的alpha皮拔下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泽维尔还记得他体测时的数据。

　　正常人如果多年不锻炼，数据只会逐年下滑，甚难进行突破。

　　荣莛在心中得意地冷笑了声。

　　多亏了他还留了手。

　　“谁跟你说23公里是我的极点了？”他噌地坐起来，目光充满挑衅。“走啊，我再遛你几公里。”

　　得亏他这几年在石锤要塞也从没敢携带，体能比之当年更攀新高，不然还真被泽维尔给抓到小辫子了。

　　泽维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在少将的视角下，浅棕皮少年黑色的额发微湿，瘦削的脸颊、锁骨、肩颈处，都挂着汗珠，如刚洗过的热带水果。尤其是那双眼，熠熠生辉，如此之亮也不知是骄阳，还是他的眸光。

　　泽维尔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似是想要呼气，可却又忘了。

　　反倒是喉咙，颇为隐忍地，滚动了一下。

　　荣莛丝毫不察他的反常，还在挑衅，“走啊，别是怕了吧？毕竟你年纪也大了体能下降正常得很，别再勉强和年轻人们一较高下了……唔！”

　　泽维尔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炙热，堪比烙铁，烫得荣莛差点蹿起来。

　　他再抬眼一看少将的眼神。

　　好家伙，这眼神他也不陌生啊，饿得发绿，看样子是旱了有年头了。

　　以后帝国谁再说少将厌o封心锁爱，他第一个不同意。

　　荣莛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也不急着把手抽回来，反而谐戏地迎着泽维尔深沉炙热的眼神，暧昧低语：“拉我手干什么，少将？”

　　泽维尔喉结又滚动了下，一股燥热之气直冲天灵，令他五脏灼烧：“荣，我……”

　　荣莛笑意愈深，虎牙探出了唇角，探身向泽维尔靠近。

　　两人都刚运动完，热汗还裹着荷尔蒙，尚未平息的心跳此时又乍起波澜。头顶是层层绿荫，乖巧的巨犬打着哈欠给他们遮阳，二人坐在最凉的一小片阴影里，咫尺之间的空气，却干热得仿佛要蹦出火星。

　　泽维尔长睫颤动，眼神无措，从那挺翘的鼻尖转到嘴唇，又倏忽挪开。

　　他正在此生从未有过的挣扎中煎熬，却听对面青年带着笑的声音，低低响起：“……《婚前协议书》。”

　　泽维尔：“……什么？”

　　“《婚前协议书》啊。”荣莛向后一仰，手撑地，扬眉道，“‘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干涉彼此的人身自由和交友自由，双方都不得要求对方履行夫妻义务’。你的原话啊，少将大人。所以你刚才想干嘛，勾/引我？”

　　泽维尔：“……”

　　万吨寒冰都冻不住的热血，凉了。

　　荣莛双手一摊，以头仰天，长声喟叹：“来吧，尽情蹂躏我这朵娇花，别怜惜我这雄鹰般的Omega。你主动违约，就要付违约费，等会儿记得选是刷卡还是现金支付。”

　　泽维尔双臂肌肉骤然一绷。

　　史努比似感受到了杀气，不安地咕噜了声，头换了个方向又趴下了。

　　“……少造谣！”他咬牙，脖子通红。“谁要违约？我才没有要违约！拽你手就算违约？谁规定的？你规定的？”

　　破大防了。

　　荣莛忍笑忍得肚子疼，在网开一面和乘胜追击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无情而尖锐地指出：“哦，你没有想违约？那你平常跑步为什么都穿长袖，就今天露俩大白胳膊，给谁看呢？”

　　少将今日着装的确与往日不同。

　　他往常穿的保守到遮至喉结的长袖被遗弃在家中，现在身上是一件蓝色背心，凉快的领口逛荡着，隐约可见其下的锁骨，和优美的肩颈线条。

　　而他的大白胳膊，也的确在外面露着。手搭膝盖，这姿势看起来漫不经心，却拉长了手臂线条，流畅却悍然的肌肉覆盖在修长的骨骼上，每一个起伏都像是造物主的精挑细琢，煞是惹眼。

　　要说这姿势没被精心设计过……反正荣莛不信。

　　“我……”

　　泽维尔的脸可疑地红了。

　　他在外人面前一副冷酷凶悍的面孔，但只有荣莛知道他两人独处时这张皮有多薄，多不禁逗，说几下就会上脸。

　　“……因为今天很热。”

　　少将咬牙辩解，也再无法方才维持游刃有余的姿态，手猛地抽回来，腰板挺直，努力找回平日的威严。

　　“穿衣自由，难道我穿少点儿就是勾/引你？思想恶臭！”

　　被划定为直O癌的荣莛挑了下眉，也不辩解。

　　泽维尔似有些烦躁，手无意识地抓住袖口似想遮什么，但紧接着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愚蠢，有悻悻地把手放下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你放一百个心，我绝不会违反协议。”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方才空气里的暧昧一扫而空。

　　他扫了荣莛一眼，那目光里似有不甘，有怀疑，有怨……还有隐隐的失望。

　　“你我之间，只是合作。而你连合作甚至都不能对我坦诚，谎言连篇，遮遮瞒瞒。彼此利用而已，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荣莛愣了下，脸上的笑也渐渐淡了下去。

　　他心中下意识冷笑了声，随即胸中火起。

　　泽维尔这怨夫一样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他逼泽维尔和他合作了？况且两人只是在远星人的事上合作罢了，其他的事又关他泽维尔的屁事，自己凭什么要对他毫无保留？他配得上自己的信任吗？

　　当年身死，要不是他早有死遁的计划，在机甲里准备好了逃生舱，估计就被泽维尔那天外来物的一炮轰成宇宙垃圾了！两人还有机会在这儿聊天说话？

　　他不记恨泽维尔杀他，已是宽宏大量，毕竟二人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

　　但信任……呵，去他妈的。

　　泽维尔也配谈这两个字？

　　空气冷了下去，头顶依然骄阳明媚，但绿荫中却明显遮上了阴霾。

　　他们还是并肩坐着，但两人都不说话，目光望着不同的方向沉默，表情与身体动作是如出一辙的紧绷。

　　就在此时，泽维尔的光脑响了。

　　他接了起来，不知听到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恼：“现在？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我现在……我在休婚假！”

　　对面又说了几句，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明天就回军部了，不差这一会儿——”

　　“你去吧。”荣莛开口。

　　泽维尔扭头看他，却见荣莛冲他扯了扯嘴角，眼神有点冷，“赶紧去吧，别耽误正事，毕竟……又不是真的休婚假。”

　　泽维尔的下颌猛地绷紧了下。两人狠狠对视数秒后，泽维尔扭头对电话那头的人道：“15分钟。军部会议室。”

　　他结束了通话，自草坪上站起身。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再和荣莛说句什么，然而很快另一种情绪占据上风，他轻轻“哼”了声，径直离开树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去了。

　　史努比“腾”地一下把脑袋直了起来。它下意识地也想跟上，但紧接着意识到另一名主人还留在原地，迈出两步后又缩回来，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冲荣莛叫了声。

　　荣莛手撑着身后的地上，懒懒地看着它，用眼神示意它自己选。

　　藏獒委屈地呜咽了声，迟疑半晌后，怏怏地踱回来将脑袋递给了荣莛。

　　荣莛呼噜了把它的呆毛，低声夸了句：“……乖儿子。”

　　虽然你爹不当人，但你还是乖儿子。

　　——

　　又自草坪上独坐了会儿后，荣莛也没兴趣继续跑步了，带着史努比回了家。

　　然而还没到家门口呢，远远地就见草坪前停着一架飞行器，数名安保人员叉手而立，簇拥着一名西装男子，那阵仗一看就来者不善。

　　荣莛脚步一顿，随即心中冷笑了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谨慎迎了上去，“你好，请问找人吗，我家Alpha不在……”

　　西装男子转头，冲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主动伸手道：“您好，我是泽维尔少将的父亲，曼宁上将的秘书。我叫阿米德朗。”

　　荣莛故作羞怯地与他握手，“幸会幸会。”

　　幸会个蛋。

　　几十年前你着急忙慌想在军部法庭上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下贱模样我可还记着呢，老登。

　　“少将他不在，好像是去军部了。”荣莛道，“您要在这儿等他吗？还是来屋里坐坐……”

　　“不用了。荣先生，我是来找您的。”

　　阿米德朗整了整西装领口，抬手向旁边的飞行器做出邀请的手势。

　　“曼宁少将想要见您。烦请您，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