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归来的omega[星际]》乌色鎏金

61、人口买卖

　　“荣少将，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我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而且我都说了，您就把我当手下普通的士兵就好，千万不要太过客气。”

　　荣莛从容说着，跟随赛托步入行政官办公室时，含笑向起身对他行礼的工作人员点点头，“石陲要塞的经济情况的确堪忧，能帮上一点忙是我的荣幸。”

　　赛托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谦恭万分抢着为荣莛开门，让他坐在沙发上，又挥退来给两人倒水的秘书，亲自去给荣莛端了一杯热茶，“荣少将，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是好……每年在首都星举办的财政例会我都去参加，但每一年都被安排在桌子的最角落，提上去的申请每一次都被驳回。说句丧气话，我这个长官都快要绝望了……”

　　荣莛的手指搭在茶杯边缘，肤色比骨瓷的杯面还要亮上几分，“如果增加拨款的申请合理合据，按理说是不会被驳回的。出了什么问题？”

　　赛托苦笑了一声，一屁股在他对面坐定，喟然叹道：“每年都有人比我们更需要呗。不是这个星球要大兴农业，就是那个星球得到了开发珍贵金属的许可证，我们这个小地方偏远，本地人口也少，按首都星财政官的话说就是……‘钱花到你们身上，也没几个当地人能受益啊。’”

　　他说到这里，眉间的愁色更深了几分，“但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少将。不花钱，不做基础建设，不提供工作岗位，就更没有年轻人愿意在这里定居了，我们的财政预算年度减少，这不是恶性循环吗？但别看我们这里人少，新增人口率却很高，你猜为什么？”

　　荣莛本来垂着眼帘，目光凝视着热茶氤氲升起的蒸汽，一言不发地坐着。但听到赛托最后一句话，尤其是“新增人口率”几个字时却倏忽抬起眼睛，秀丽的鹿眸微亮：

　　“……这我倒是不知，请长官赐教？”

　　“嗐什么赐教，说起来尴尬得很。”赛托长吁短叹，“不知道是不是空气太差、环境恶劣的原因，本地的omega好多都患上了不孕不育症，生育艰难得很——"

　　"那为什么新增人口旅还很高？"

　　"因为本地的几所疗养院。"赛托道，"那些疗养院有几名资深研究员，很擅长这种病，几乎只要入院治疗的omega都能痊愈并成功怀孕。疗养院是纯福利机构，不收病人的钱，只靠政府资助，每年投入到研究和维护的钱就是个天文数字！我们是鼓励生育的，有生育才有人力才能刺激经济嘛，但这些项目几乎要把政府榨干了……"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抱怨道：“而且本地的……特殊娱乐行业很兴盛，都是为驻军服务的。好多站街女吧，觉得要是能怀上士兵的孩子，说不定就能捞一笔赎身，但九成都谈不拢。所以，嘿，就是孩子满地跑，大部分连父亲都说不清。每年到了人口统计的时候，都头疼得很……”

　　荣莛紧跟着问了一句：“那这些孩子怎么上户口？教育呢？跟得上吗？”

　　“有福利院还有公立学校，但又是政府机构……说到底，都是钱啊！”

　　赛托狠狠吐了口气，口气中带上难掩的怨怼：“这些情况，我都写在了申请书里。但您猜首都星的财政官怎么说？‘帝国鼓励生育，高生育率是好事，别的地方想刺激还刺激不来呢’……好么，这话说得真是狼心狗肺！怀孕谁不会啊，但只管怀不管生，只管生不管养，首都星的大老爷们只关心纸面上的几个数字，真正的民生疾苦他们懂个——”

　　他愤慨的话猛地一顿，惴惴看了一眼荣莛，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您看我这个一激动嘴就没个把门……”

　　荣莛摆摆手，“不用在意。我大体一听，石陲要塞最需要花钱的是社会福利？和基础建设？”

　　赛托连连点头：“对对。我们希望能尽快再多建几个福利院和疗养院，还有学校，有了工程就有了岗位，也能侧面刺激经济——”

　　“石陲要塞现有的社会福利机构有几个？我想看看具体情况。”

　　“当然当然！您请来这边坐！”

　　承载着一个星球所有政府机密文件、财政报告、预算表的光脑，就摆放在行政官的桌子上。

　　其实银河帝国有明确规定，除星球行政官以外人员，不得登入政府光脑。

　　可赛托管不了那么多了。

　　荣莛要求到他的办公室里、在政府的光脑终端上看文件的原因他觉得很明显——当然怕他进行数据造假，用来骗取财政拨款嘛。

　　他把这些数据打印出来，举在天上，在财政部里上蹿下跳求着人看的时候都没人看。现在荣莛愿意亲自坐到他的办公室里来，区区银河帝国的狗屁规定，他才不在乎呢。

　　赛托请荣莛在宽大的皮质转椅里落座，自己搬了个小马扎，登入政府光脑噼里啪啦打开了几个文件。

　　“……这是表单包含了我们所有的政府福利机构，您可以挨个点进去看详情——”

　　密密麻麻的字符带着屏幕的冷光倒映进荣莛的眼中，将漆黑的瞳孔照得亮白。

　　他的目光从上至下逐行扫去，在看到“福兴疗养院”几个字时，没做什么表情，平静地翻了过去。

　　赛托道：“其实我们有整理好的报告，您要是想节省时间的话，直接看报告也行。”

　　“不用。”

　　说话间荣莛一转椅子，恰好与单手撑在桌面上的赛托目光相遇。

　　两人的距离霎时间近得有点超过了社交安全距离。赛托浑身一僵，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秀白面孔，半晌后，喉头轻轻滚动了下。

　　荣莛唇角微弯，漆黑的眼珠自长睫之下向上望着他，目光幽邃：“话说赛托长官……您这么把政府机密文件摆在我一个外人面前，不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

　　赛托被他看得手心有点冒汗，片刻后却苦笑了声，“别的行政官不敢让人看，无非是怕被发现什么贪污腐败么。但就石陲要塞这个地方……耗子进来逛三圈都得瘪着嘴出去。所以您就看吧，您但凡发现点儿什么违规的东西，算我输。”

　　荣莛一顿，随即大笑起来。

　　“那您也请坐吧，我看的过程中有问题也需要请教。”他示意皮座椅边的小马扎，“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二人坐一高一低坐着，荣莛一边看着文件一遍在纸上手抄着笔记，目光在屏幕和笔记本上来回流转，口中时不时问赛托几个细节。

　　秘书敲门进来，给他们添过一次茶水，又放了些茶点，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荣莛又打开了一份人口普查报告，正仔细阅读着，半晌都没有新的提问。赛托坐在他旁边，手撑着脸，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思绪不自觉有点飘远。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也有点太足了，热烘烘得弄得他都有点犯困了。

　　话说政府一年花在暖气费和电费上的钱，能让多少个孩子上到高中啊……这个事儿抽时间得记得和下面的人提一句……

　　……但这次有了荣莛少将帮忙，不久之后，他们应该就不会为了钱发太多愁了吧……

　　荣少将人可真好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长得好看，能力出众，聪明又能打，心底还这么善良……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没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不对，赛托你这个思想觉悟有问题，怎么一看到人家的优点就想到婚配上去，人家优秀又不是为了找伴侣才优秀的，那是天生优秀……

　　要是荣少将能一直住在石陲要塞就好了……

　　“……长官？赛托长官？”

　　赛托猛地一惊，撑在膝盖上的手肘一滑差点儿翻倒过去，被荣莛一把托住了。

　　他茫然地眨眨眼，脑子还迷糊着，定睛一瞧方才还日色迷蒙的窗外此时已黑沉一片，连桌上的台灯都亮起来了。

　　“我、我睡着了？”他简直不可置信，“一觉睡到晚上？”

　　荣莛笑起来：“别紧张，才下午四点，石陲要塞的天黑得早。”

　　赛托浑身羞臊，慌乱地站起来，用力揉脸：“但把您撂在这自己打瞌睡……我真是——您应该叫醒我好了——”

　　“你应该是太累了。没关系，我已经找到我所有需要的材料了。”

　　荣莛拍拍笔记本。几个小时前还空白着的纸张，此时已布满了笔挺俊秀的字迹，厚厚一沓安静地躺在桌案上。

　　“今天回去后，我就着手写报告，在返回首都星之前应该能够完成。写完之后，我会将报告通过希德议员，提交财政部，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石陲要塞就会收到更多的财政拨款了。”荣莛笑道。

　　赛托大喜：“这——这真是——”

　　房间的门敲了敲，他的秘书推门进来了。

　　“长官，荣少将的副将到了，说是来接他回去的。”

　　两人同时一抬头，果见远山霖出现在门外，目光越过房间静静落在荣莛的身上。

　　“少将，准备好回去了吗？”他问。

　　荣莛点点头，回身对赛托到：“那赛托长官，我就先回去了，稍后见。”

　　“好的好的，我送您——”

　　“不必麻烦了。”

　　荣廷一颔首，收起桌子上的笔记大步走出房间，那个beta副将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赛托自己站在办公室里，原地转了个圈，挠了挠头。

　　他有点不知如何处理当下的心情，有拨云见日的兴奋，有激动过后的忐忑，有期待，还有点儿……午睡过后的懵逼。

　　他扫了眼时间，果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他想。

　　脑子里有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乱糟糟得理不出个首尾，然而他鬼使神差地过去在荣莛方才呆过的椅子上落座，登入光脑，手一动，打开了后台的浏览记录。

　　浏览记录详细记载了在过去几个小时里，使用者都打开过那些文件。

　　这份记录和光脑里所有其他文件一样，是不能删除修改的。

　　赛托微微倾身，仔细盯着屏幕。

　　看起来荣莛头几个小时都在研究石陲要塞的人口概况，他在社会福利的相关文件里停留的时间最长，还打开过几个财政报表，但都与社会福利相关。

　　荣莛的九天军团与军部不睦的流言早传遍了整个帝国，连赛托都曾有些耳闻。石陲要塞虽没什么重大军事机密，但若荣莛在他的光脑上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拿去军部说嘴，他这个长官乌纱帽必定不保。

　　然而从浏览记录看，那些最敏感的军事文件，荣莛是碰都没碰。

　　赛托一推桌子，向后仰倒在椅子里，长长出了口气。

　　他心里泛起轻微的自我厌恶。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救世主。

　　自己这种小心思，真是恶心透了。

　　——

　　“您是说福兴疗养院的财政报表有问题？是负责人涉嫌贪污，还是说这就是一个用来洗钱的假壳子？”远山霖问。

　　此时他与荣莛正相对坐于一间小酒吧的窗边，覆满油渍和陈年脏污的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和寒风，让破乱嘈杂的室内成了温暖的避风港。

　　背景之中，劣质音响正播放着歌词低俗的流行乐，几个alpha嘻嘻哈哈地搂着伴游在小舞池里晃动，借着刻意调暗的光，暗戳戳地把手伸进了怀中人的领口裤腰内。

　　荣莛咬了口汉堡，面包胚入口水哒哒得，他皱皱眉但没计较那么多，回答远山霖道：“不是总的数字对不上，是某一个单项有问题……具体来说，是邮寄报销的费用，高得离谱。”

　　他一手拿着汉堡，一手摊开那叠厚厚的笔记，翻至某一页指给远山霖看：“从福兴疗养院成立至今，每个月都要向政府报销一笔巨额邮寄费用。一年光在快递费上的开销，甚至直追他们的基础设施保养费。”

　　远山霖眉头紧皱，借着昏暗的灯光，目光飞速在纸张上浏览：“的确奇怪。疗养院又不是商场，不需要向客户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负责人中饱私囊了？”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但点进报销单看，却有实实在在的运输凭证，走的甚至是帝国官方的货舰。我刚才用自己的权限查了下，官方货舰和疗养院上传的凭证也能对得上。所以说明，每个月的确有一批货从福兴疗养院发出，但目的地却被隐藏了。”

　　远山霖的声音瞬间紧绷起来：“难道是……人口买卖？”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