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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阴沟里的渣子 ...


  •   许多把从首都星来的美人在酒店安顿好后,兴冲冲地去了训练场。

      虽然赛托长官说少将旅途劳顿今天不会参加训练,但他还是想提前把场地打扫好,这样等明天人来了,也不至于看到一个太过脏乱差的环境被吓到。

      综合训练楼的对面是一片开阔的旷野,天气好的时候用来给士兵做机甲培训用的。然而石陲要塞十天里有八天都在下雪,路面永远结冰湿滑,指望着老天赏脸是不可能了,想要正常训练只能人工除冰。

      不巧的是,上个月他们驻地唯二的一台除冰机刚坏了,硕果仅存的一台昨天又被市政借了去,一切都只能回归人工了。

      许多把躲在综合训练楼里的一堆小崽子赶出来时,所有人都怨声载道:

      “干嘛啊许哥,路面结冰了就上模拟机呗,还非得实操啊。着外面冷得……我连脖子都伸不直。”

      “就你那街溜子的样子,大夏天也没见你把脖子伸直过!”许多扛着雪铲大步迈下台阶,嘴里骂道,“而且你们都多久没碰过机甲了,啊?天天模拟机,等真正打起仗来谁还给你模拟去!今天都给我滚到操场上铲冰然后上机甲!”

      跟在他身后的半大小子们暗戳戳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喷笑出声。

      “笑屁!”许多大骂。

      “许哥您就别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了,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有人冲他挤眉弄眼,“赛托长官都跟我们说了,您就是想给新来的美人少将留个好印象呗。”

      “虽然咱们都知道许哥是资深颜狗,但这少将得好看到什么样子,才能让怕冷到宁愿憋尿都不乐意晚上起来上厕所的许哥为他顶着寒风铲雪啊,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许多破口大骂,把铲子抡圆了对着小崽子们一扫,惊得众人哄笑着散开一片:“少放屁!你们皮最好都给我绷紧点儿,别让少将明天过来看到银河帝国的军人都是你们这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货色。丢人!”

      “咱们这犄角旮旯里能出来什么货色少将还不清楚吗?阴沟里还能长出人参?倒是许哥您,别对着天鹅流口水啦……”

      忽然有人惊叫了声,指着远处错愕道:“哎你们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灰霭的旷野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那影子足有十个人那么高,如同蛰伏在浓重雾气深处的神秘巨兽,在本就黯淡萧条的天光之下,显得愈发诡秘。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半晌有人咕咚吞咽了一下,结巴道:“……鬼?”

      “放你妈的屁。鬼也是人变的,你见过有人那么高?”

      “异形。绝壁是异形。跟你们说我上周才看过那个电影,绝世好片儿——”

      “都给老子住嘴!”许多大骂,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嘟哝道,“不对,好像是……”

      一阵妖风袭卷而过,让所有人都哆嗦着缩起脖子,同时也吹散了些许凝固在旷野上的浓雾,那朦胧的巨大影子终于清晰地倒映在了每个人的视网膜之中。

      “……卧槽好、好他妈大的机甲!”一个士兵瞠目结舌,磕巴道,“我这辈子——不对我爹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机甲……”

      “放屁你肯定在电视上见过。不对这机甲怎么这么眼熟……靛蓝漆面银色饰带这个机甲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军部宣传片啊你个傻屌!单枪匹马杀了一个军的星际海盗的人是谁啊!活生生的九天摆在你面前你就不敢认了……许哥?!”

      一堆小子们还在七嘴八舌的功夫,他们的许哥一甩手扔了雪铲尥蹶子向着狂野的方向狂奔而去,所有人惊觉立刻拔足跟上。

      浩浩荡荡小五十人狂奔过无人的操场,大口呼吸着包含颗粒物的雾霾,咳得惊天动地,终于在肺都要从嘴里吐出来前来到了那高高矗立在天地之间的钢铁巨兽之前。

      的确是九天,全银河帝国,只有一架长成这副模样的机甲,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会认错。

      此时那威名震慑全宇宙的帝国杀器,正拿着那传言中能将一个行星从中劈成两半的长刀乌斥雪,把刀当作雪铲来用,一片一片起着地上的凝霜,大刀阔斧、斩瓜切菜,效率极高。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冷风卷起他们的头发,都傻了。

      “谁,谁来掐我一下?我莫不是在做梦?”有人梦呓般道,“不都说机甲的武器神圣不可侵犯来着?我怎么看到乌斥雪在铲雪……杀鸡焉用牛刀……”

      “不,都不是杀鸡了……碾死蚂蚁焉用粒子炮……”

      长刀乌斥雪在作战时,刀面会随驾驶员的呼吸涌起浪潮般的银色流光。然而不知是否它本身也不满自己的大材小用,此时那漆黑的刀面一片死寂,半点想要亮灯的想法都无。

      注意到了杵在自己脚下乌泱泱的人群,九天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几秒后胸甲弹开一个人影拽着牵引绳自半空降落至地面,拍拍手冲着呆滞的众人笑道:“不知道平时是几点开始训练,我就先早来了一步,可没有想要卷你们的意思啊。”

      许多如梦初醒,慌忙想要上前,差点儿被脚下的冰块绊了一跤:“不、不早……不是,不晚……那个——刚刚好!”

      他身后的一众小兵面有菜色,似是恨铁不成钢。

      “……许哥在美人少将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怪他,你看荣少将那长相,我对着他估计连母语是啥都忘了……”

      “肃静!”许多大吼一声。

      他满头热汗滴整理了下情绪,终于找回了几分理智,对着荣莛紧张道:“您怎么来了?您旅途劳顿这两天应该好好休息来着,铲冰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做就好,粗活儿我们干得熟,反正每天都得弄。”

      交头接耳再次如蚊蝇般在空气中响起:

      “熟啥啊熟,还每天铲冰呢呢,一周都够意思,一个月都够呛。”
      “嘘别说话,许哥在少将面前装逼呢。”
      “是啊alpha如果长相能力都不行,要连勤快都算不上,真是烂白菜了……”

      许多:“……”

      荣莛唇边的弧度渐深,轻咳了声,笑道:"没关系,我来时看见了顺手就做了。乌斥雪的刀刃很利,用来铲冰刚刚好。"

      乌斥雪的刀面愈发死寂,彻底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所以你们平常训练的流程是什么?”荣莛左右看看,虚心求教,“直接上机甲?还是练体能?还是室内模拟机?”

      许多正色:“我们一般来了先用五十公里负重跑开开胃,大家活动开筋骨之后,上模拟机来个三小时热身,之后就能正式上机甲训练了——”

      周遭嘘声四起,许多在吐槽响起之前及时话锋一转,诚恳道:“但您的训练方案肯定更合理,我们都听从您的安排。”

      荣莛摸摸下巴,无辜一笑:“我是来服役的,肯定跟随大家的习惯不搞特殊,既然长官都说了五十全负重跑开胃,那我必然是听从指挥。”

      众人:“……”

      什么五十圈负重跑啊,大家连去营地门口拿外卖都是坐电瓶车去的,哪儿来的体力啊。

      有人实在看不过许多的装逼行为,自队列里迈步而出,朗声道:“我想替在场的兄弟们问一句。大家都很好奇,您作为一个beta是怎么当上少将的,是特别能打还是特别抗揍?能不能当场给我们露两手?”

      许多勃然变色:“你他妈的给我滚——”

      “好啊。”荣莛闲散道,“说当场就当场。就你了,来吧。”

      ……来?

      来啥啊。怎么来啊。

      出列的是个长得虎头虎脑的alpha,此时定睛一看,却见对面只着单薄驾驶服的少将双脚微微一分,不丁不八地往那一站,秀气的下巴微扬,冲他露出一个漂亮却又带着十足挑衅的浅笑。

      在场的士兵都是听着九天的传奇长大的,没人不敬仰这位帝国之星,但有血性的男儿越是面对难以逾越的高山,就越是会升起无穷的挑战欲。

      alpha双拳一攥心一狠,大吼一声,拔足就向着对面的人冲去!

      他这一拳看似来势汹汹,但其实留着后手,只等荣莛向侧一闪时,藏在后腰的左掌便会去擒他的脖颈。

      可谁知拳风凌厉,将荣莛额前的黑发都吹起了,这人竟愣是不躲!alpha心中骤然一惊,二人的距离已在分毫,电光火石之间他正不知是任拳头砸在那张精致的脸上还是改变套路,却见那双近在咫尺的鹿眸微微一弯,竟露出了个笑。

      上一秒还在他眼前的人影一闪,竟凭空消失。alpha全力的一击打了个空,惯性使他向前一个趔趄,同时感到有阵微风自他右臂下方轻轻刮过——

      不好!

      alpha来不及回头,那阵幽灵般的微风已停在他右后方,手起掌落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狠狠劈在了alpha的脖颈之上。

      “啊!”

      alpha痛呼一声,半个身子一麻,踉跄着单膝跌倒在地。

      以上所有动作均发生在两秒之间,众人上一刻刚见alpha举拳攻去,下一瞬他已大喊着被打倒在地。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同按了快进键一样,根本无人看清。

      在骇然的死寂中,荣莛活动了下手腕肩膀,用脚尖碰了碰alpha的小腿:“还能动不能?”

      alpha的半个膀子都疼得抽搐,但怎么甘心认输,大吼道:“——能!”

      “能还不站起来!”荣莛厉喝一声,长腿一抬如同长鞭,横扫秋叶般向alpha的太阳穴踢去!

      那alpha这次长了记性,再不敢小觑眼前的人,上半个身子猛地后倾至与地面平行躲过这一踢,同时一个后滚翻站直身子,抬起的双手正好挡住荣莛打至面门的一拳。

      “好!”荣莛一声喝彩,拳头如疾风骤雨,没有片刻喘息地向对面打去。

      alpha被逼的连连后退,额头渗出丝丝冷汗,不敢想象一个beta竟然能打出这么硬的拳头。然而一直后退永远没有胜利的机会,他心中一横,凶性顿起,在荣莛抽拳的刹那爆喝一声,整个人如蛮牛一般以头为剑附身向对面的腹部撞去!

      周遭一片惊呼。这动作看似莽撞,但alpha身型壮硕,拼尽全力的一撞跟推土机一样,说不定真是以刚克柔的好法子!

      □□莛浑身的骨头轻得如羽毛一般,在alpha撞来的瞬间原地腾空而起,膝头在alpha的肩膀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凭空来了个180度的旋转,借势骑上了alpha的脖子!

      那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向地面倒去,高踞于他背后的人已用双腿锁住他的咽喉,在他倒地的瞬间柔韧的长腿用力一缩,死死卡住了他脆弱的喉头。

      “……唔!”

      alpha脸色青紫,缺氧地在地上痉挛着,手徒劳地抓起一捧冻土。

      荣莛双腿如致命的藤蔓般绞着,还有闲情对回头对瞠目结舌的围观群众解说道:“放手一搏是个策略,但在并非绝境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愚蠢的。比如现在,他不仅没能把我顶飞,自己的喉咙反而不保。所以你看,人不能冲动。”

      许多僵硬站着,半晌后,讷讷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我、我们看不了……”

      那么快谁能看清楚啊!

      荣莛笑着从alpha身上起来拍拍手,他聊起格斗术的时候看起来很兴奋,眼睛都在微微发光,“走,回综合训练楼好好练练去。还有你士兵,该起来了……士兵?”

      他用脚碰碰脸朝下趴在地上的alpha,壮硕的躯体毫无反应。

      许多:“……他、他好像晕过去了少将。”

      荣莛:“……”

      其他的士兵呼啦一下涌上,将瘫软在地的alpha架起来迅速往医务室转移。许多挡着荣莛的目光,尽力安抚看起来无措又茫然的少将:

      “没事儿少将,别太在意。”
      “我感觉我好像没用多大劲儿啊怎么——”
      “您用的劲儿是挺大的,但没关系,多晕几次就习惯了,要不您下一个来勒我……”

      ——

      远山霖整张脸藏着帽子和口罩之下,抬眼打量了下眼前的三层小楼,又核对了一遍门牌号。

      是这里没错了。吉安娜的alpha,克拉克的家。

      这几栋如纸壳和破布的危房夹杂在数个工业园区之间,浑身写满了脏乱差三个字,但在贫民窟遍地的石陲要塞这里倒也并不显得过于突出。

      远山霖最了解对这种环境里能滋生出什么样的人,药物、暴力、武器、xing,这种五毒俱全的阴暗角落简直是社会渣子的温床,其实如果不是遇上了荣莛,他本人应该也会在宇宙里某一个这样的角落中,苟延残喘吧。

      单眼皮的冷淡双眸垂下,远山霖垂头走进了楼里。

      走廊昏暗一片,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和疾病的恶臭,木楼梯年久失修,在远山霖的脚下发出吱嘎的轻响,灰尘在鞋底短暂触碰地毯的瞬间迸发入空气之中。

      克拉克的房子在三楼。远山霖悄无声息地摸上二楼的拐角后,脚步一顿,此时他右手边二楼的某户人家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了咳嗽和叫骂声。

      “……妈了个死老婆子还敢藏钱!政府刚发的救济金呢!草你妈的藏哪儿去了!”
      “咳,咳咳……别……别翻了……”

      远山霖在帽檐之下谨慎地左右看看,在玻璃瓶被摔在墙面上的碎声中,闪身进入了这户人家。

      狭窄阴暗如同某处卫生死角的走廊直通尽头的阳台,远山霖脚步轻得如同一道倏忽飘过的鬼影,无声掠过右手边的卧室,直奔阳台而去。

      眼看着还有四五步的距离,身后的咒骂声骤然变大,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远山霖目光一凛,侧身隐入角柜的阴影之中。

      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步履踉跄地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拎着半截破碎的酒瓶,泄愤般的往墙上砸着怒吼道:“老子没他妈把你赶出去就是图你那儿点儿救助金!操他妈的都半死不活了瘫子了还藏钱,白瞎粮食,死了算了你!草!”

      行尸走肉般的人一头撞出房门,骂骂咧咧地远去了。

      远山霖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一瞥间竟看到了随意散落在角柜之上的几袋白色粉末和卷烟纸。他目光冰寒下来,抬手将塑料小袋子抓在手心,飞速穿过走廊无声踏入了阳台。

      此时虽已是晌午,但石陲要塞的风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更加凛冽起来。

      远山霖迎风而立,修长的五指摊开,袋子里白色的细粉顷刻间被寒流卷得颗粒不剩,消失在了将散未散的雾气之中。

      远山霖信手将空塑料袋扔下楼,纵身跃上阳台扶手,轻盈地像一只猫。

      他修长柔韧的身子往上一跳,手指尖稳稳勾住了上一层的阳台边缘,发力将自己整个人提了上去。

      隐在三层的阳台侧面观察了片刻,待确定里面无人了,他才静静推门踏入了屋内。

      这里的空气竟然比楼下还要恶臭,酸腐食物、酒精、十几天没洗的袜子内裤以及一股烟草焚烧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杀得你死我活,通过鼻腔直冲远山霖的脑仁儿,让他头嗡地一晕。

      克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远山霖屏息迅速在屋子里探查起来。

      想要从垃圾堆里找到有价值的信息实在不容易,这一室一厅的破窝看起来妥妥就是一个垃圾回收厂。茶几上外卖盒子堆得足有小山那么高,蚊蝇兴奋得堪比遇见腐尸,吸满污渍的地毯上铺满了随手扔着的脏衣服,让人难以启齿的体臭直接将家具都腌入了味儿。

      远山霖翻完客厅,除了一堆信用卡催款账单外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又进了卧室。

      卧室的床头放着二人的结婚照,照片里拥有绿色眼睛的omega浅笑盈盈,满脸幸福,完全不知自己将要踏入怎样的未来。

      照片的玻璃框已经碎了,是后面用胶条黏起来的。远山霖手轻轻掠过龟裂的玻璃裂缝,指尖一垂,停在了摆在床头柜上的一张宣传单上。

      与其他乱糟糟塞在家居缝隙或垃圾桶里的宣传单不同,这张纸平整崭新,好端端地被放在了桌面上,似乎可以窥见将其带回来的人对宣传单上所写内容的重视程度。

      远山霖拿起宣传单,眼睛微微一眯。

      扉页上赫然写着五个字——福兴疗养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阴沟里的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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