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追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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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回收站的停机坪内一向热闹。
上千平的空间内停着数百架机甲，人员穿行如织，忙碌地进行着登记、检修、及起飞前的种种工作。
在停机坪的一角停着个半旧的机甲，从外观上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制式的，应该是由哪位机械专家自己改装的。有懂行的人路过，都会慢下脚步，多打量几眼。
只是操作台藏在了机翼后，看不到驾驶员本人，只能瞧见一双笔直的长腿站在操作台上，黑色的军靴包裹着完美的小腿线条。
刘舒明来到停机坪时，就正好遇见两个beta站在不远处，对那辆机甲指指点点。
刘舒明打了转换剂，暂时将性别变成了beta，他的骨骼肌肉明显饱满了些，身子骨终于不似之前那样看起来风一吹就碎了。但那份怯懦却刻在骨子里，令他无论何时望向别人时，都隔着一层虚虚渺渺的怯懦雾气。
此时他见beta们站在那里，也不敢靠过去，沿着墙根蹭了好久，直到把那两人全部熬走，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荣……”
他站在机甲边，想摸那锃亮的机翼又不敢摸，迟疑半晌后又小声叫了下，“荣……你在吗？”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一只扳手被扔回了工具箱，穿着黑色军靴的长腿从操作台上一跃而下。肌肉匀亭的手臂在机身上一撑，荣荣弯腰钻了出来，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条毛巾擦了擦汗。
“哦，是你啊。”荣荣随意扫了眼刘舒明，“找我什么事儿？”
然而刘舒明却盯着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忘了出声。
此时的荣荣穿了条工装裤，裤脚扎在了军靴里。上身是一件紧身背心，包裹着他紧致的腰肢，结实流畅的手臂和肩膀线条也一览无余。
这样的装束在空间这这种地方，实在称不上暴露，毕竟直接打赤膊的人也大有之。但刘舒明知道荣荣是个omega，便对他这样大胆露肉的行径而倍感震撼了。
“你——你怎么——”
刘舒明一紧张就说不清楚话，“……你怎么穿这么少？”
荣荣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中央空调坏了，我都热死了，不穿背心难道穿棉袄啊？”
说罢他起身，一把拎起工具箱跃上机甲，向驾驶室走去。他手臂发力时，肌肉的线条更明显了，刘舒明有些羡慕地瞥了眼，又急惶惶地移开了目光，赶紧跟在荣荣身后追了进去。
“我的……我的意思是说……”
两人进入驾驶室，没了旁人的存在，刘舒明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终于不再是蚊子哼哼了。
“……你毕竟是个omega……就不怕……”
“你现在的外表是beta了，转换剂这种药很成熟，没人能发现，胆子大点儿啊。”荣荣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卸下一个面板，调试起数据来，“再说了，谁规定omega就不能穿背心了？怎么着，就beta和alpha怕热啊？”
“保护司的□□说过……omega穿得太少在外面行动，会、会造成信息素外露，引起不必要的——治安事件……”
“放屁。”
荣荣哼笑了声，两根手指头一拧，一簇小电花在他的指尖迸发，“告诉你个烫知识吧，大部分alpha和beta都不是会在街上随意发青的畜生。而那些少部分看你一眼就控制不住下半身的人，就应该被关到监狱里去，每天打上1000cc的抑制剂。”
刘舒明没吭声。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古怪和惊异，打量着荣荣的背影，半晌后才慢慢地道：“……你肯定没在欧米茄保护司呆过。”
没有omega能在保护司待过之后，还保有这样清晰的自我意识。
闻言，荣荣笑了一下，“是啊，我比较幸运，走了一条不大一样的人生道路。”
“什么道路？”刘舒明紧跟着问了一句，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急迫，“不是所有omega都要归保护司管辖吗？除非……除非你一成年就找到alpha了，但看你的alpha年纪也不大——”
荣荣手撑着机壁，回头瞥了一眼，仅这一眼就成功让刘舒明闭上了嘴。
“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荣荣淡淡地问道，“该不会是来对我进行人生访谈的吧？”
刘舒明讷讷地低下头，声音又含混起来，“我爸说……说你想带我们去……滚石隧道……”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但我这不是少管所，不做强制收容，还得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怎么想的……”
年轻瘦弱的oemga顿住了，似乎从没想过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意见。
他下意识地想去看荣荣的脸色，但谁知荣荣已经走到了操控面板前，调出了一幅极为复杂的全息投影图开始研究，似乎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打算了。
刘舒明十根细长的手指拧在一起，支支吾吾半晌后，才蹦出了几个字来：“听说……滚石隧道附近，都是星际海盗……万一……”
“你担心那些海盗会争夺你的所属权？”荣荣十指飞速在屏幕上敲击，在空隙中回答他道，“不会的。虽然那些海盗alpha们粗野了点儿，但跟首都星上的衣冠禽兽们比起来，起码还算是个人。”
“有人说反银河势力的余孽……好、好多都流窜去了滚石隧道……”
荣荣嗤笑了声：“那些余孽或许喜欢打打杀杀，但对强占omega，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
“但我去了……干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
荣荣听得直皱眉，断然打断他道：“不会你可以学，就算学不会也可以在我的机甲上帮我倒机油。当然了，你要是觉得躺在alpha的床上是种更容易得生活方式，那我也不会坚持普度你。自己选。”
刘舒明被荣荣的口气吓得缩起脖子，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荣荣也不再理他，自己修订起机甲的防护程序。
如果要到达滚石隧道，需要穿越一片极为活跃的小行星带，他要为那时做好完全的准备。
机舱里静了一会儿。刘舒明僵立在原地，嘴唇蠕动半晌，终于哼哼道：“那如果我——”
然而他还没说完，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忽地在空旷的大厅响起。
所有停机坪上的人都抬起头，或从机舱里弹出神来，惊愕地看着头顶闪烁着红光的中央屏幕。
“怎、怎么了！”在持续嗡鸣的警报中，刘舒明失声喊道，“发生什么事……”
“别吵！”荣荣厉喝一声，疾步走至舷窗边望去。
中央大屏正播放着1号舱门的实时画面，却见一艘外来机甲已与空间站完成对接，舱门正在缓缓开启，一行高大的人马正沿着通道向空间站走来。
大屏上方闪烁着一行字：军方机甲停靠，所有人员原地肃静，配合军方，接受调查。
“……妈的。”荣荣咬紧后槽牙，低声骂了一句。
刘舒明哆嗦着靠过来，脸色煞白地嗫嚅，“怎、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军方？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来——”
“军方，那应该是来找你的。”荣荣飞速调黑了舷窗的玻璃，转头紧盯着刘舒明，“所以你到底是想跟我走，去滚石隧道？还是回首都星去过以前的日子？快点，现在就选！”
然而刘舒明显然不是能在压力中做出选择的人。
他双目含泪，飞速地摇头，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昏过去，这样便能逃避现实。
荣荣无法，只好拽着他从机舱离开，疾步往外走去。停机坪上此时已经聚得全都是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大屏广播了不让闲杂人等乱走，他们也只好等在原地。
嘈杂的人群中，唯有荣荣拖着几步一个踉跄的刘舒明，正奋力向停机坪大门挤去。有好心人看见他们，还扬声喊了句：“哎，现在要求原地肃静，你们还去哪儿啊！”
荣荣一只手牢牢扣着刘舒明的腰，若不是他这只手，估计刘舒明早瘫倒在地上了。听到这话，荣荣回头笑着回了一句：“忽然尿急。多谢提醒了啊，大哥！”
他们二人好容易从停机坪挤了出来，荣荣一把拉住刘舒明，低声急急地道：“咱们分头，我去找拉里，你去找你爸。如果你们父子二人还想和我去滚石隧道，那一刻钟以后这里汇合——”
“你要和我分开？！”刘舒明眼睛瞪圆了，反手揪住荣荣的衣袖，细瘦的手背上崩出青筋，“不行，你不能丢下我！”
“不是丢下你！是分头——”
刘舒明泫然欲泣，疯狂摇头：“不、不行，我不能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行……”
omega少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任荣荣甩了两下都没有甩脱。荣荣深吸了口气，正想再骂几句，忽听走廊尽头一阵脚步声传来，让他的背脊瞬间僵硬了。
那种脚步声极为特殊，是硬底军靴踩在光滑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只有制式军靴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荣荣年少时听着这种声音，来躲避查岗的教官；长大后，又听着这种声音等待一同开会的同僚——
而此时他浑身都绷紧了，在屏息中，僵硬地转过了头。
打走廊尽头过来的，是一队人高马大的alpha。
为首的那个金发碧眼，长相十分英俊，但脸上却总带着一股缺根弦似的狂妄。他昂首阔步而来，正不耐烦地和身边空间站的工作人员交谈着。
“……什么？你们这没有omega登入？这怎么可能！”
刘舒明猛地抖了下，被荣荣死死扼住手腕，顶在了墙上。
工作人员点头哈腰，惶恐答道：“回长官，的确没有。如果有无主omega登入空间站，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保护司……但的确没发现有这种情况。”
金发alpha一甩头，对着身边的士兵质问道：“那怎么回事儿？不会是你们的情报有误吧？”
士兵似乎也对这位年轻、高贵、又不谙世事的上司有几分无语，半晌后道：“情报应该是没错的。但据我所知，空间站检查登入人员的性别并不严格，一般只看身份文件，而文件可以造假。最极端的情况，黑市里流通着一种可以短时间内转换性别的转换剂，也经常被流窜的omega所使用……”
“卧槽。”金发alpha似乎十分震惊，“转换剂？那能把我变成omega吗？”
整个走廊陷入了长达5秒、近乎凝固的寂静。
士兵嘴角抽搐着，艰难答道：“一般只能把omega变成beta，还从来没听说过……把alpha变成omega的。”
“……哦。”
不知怎地，金发alpha竟似有些失望，但他很快振作起来，断然命令道：“那这还不好办？立刻封死空间站，所有人员挨个到医务室进行检查，通过核验不是omega的才能放行。不配合的，立刻击毙！”
“是！”
他们阔步经过荣荣和刘舒明时，高壮的身形在二人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刘舒明骇得几乎要顺着墙出溜下去，应是被荣荣用力顶住，又侧身用肩膀挡住他的脸。
索性几个军方alpha和空间站工作人员并无察觉，大步经过了他们。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荣荣才微舒了口气抬眼望过去，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复杂。
……弗加。
他也长大了。
之前在军校里，自己还是他的学长兼教官时，他为了逃避训练躺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怂包模样了。
但本质上还是蠢狗一只。
如果来的人是弗加，那泽维尔必定也不远了。他们应该不是追着自己来的，但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还是在这里碰上了。
必须赶紧走。
在心中下定决心的荣荣掰开了刘舒明攥着自己的手，随即盯着那双因慌乱而有些溃散的瞳孔，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就回答我，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追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