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星汉灿烂》脑浆咕

28、第二十八章

　　晚饭推出的烧饼大获好评，撒白芝麻粒的葱花烧饼煎的油光发亮，再加两个笨鸡蛋，形成内软外脆的奇妙口感，薄脆适度香气四溢，使得众人赞不绝口。

　　“外面卖不加整个鸡蛋，减少成本。”白驹泡了杯牛乳茶递给他们，“做法简单，随便找个人训练一下，立马能上岗。”

　　因为做了很多，明天荀采出门访友还能带上一份，白驹眼珠子咕噜一转，开始撺掇关山明早和她在门口摆摊。

　　卖饼这活简单，一根扁担挑两竹篓子，外加两块干净的白盖布就成。加上关山长得好，这附近的丫鬟仆妇多，应该不愁销量。

　　“赚了钱都归你。”白驹把眼睛睁大，露出无辜的恳求表情。

　　关山是她的侍卫，自然无所不应，况且离得近也没危险，听她讲完需要什么，当晚便准备妥当。

　　白驹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想到什么马上就会做，大家都习惯了，荀彧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从衣箱里翻了件旧袍子借她。

　　“小彧，你要快点想哦。”当晚，二荀房里，白驹抱着鲨鱼玩偶嘀咕。

　　荀攸正用书盖着脑袋，躺榻上和荀彧下盲棋，白驹替他走子。

　　“四六，挡。”荀攸说。

　　“三七，冲。”荀彧抬头看白驹，认真地说，“绵绵，急切不得。”

　　他半披长发，从袖子里露出半截如玉般洁白的手腕，白驹听他这么说，气鼓鼓地伸手揉他的脸。

　　“唔。”荀彧也不挣扎，乖乖坐在哪里由她揉捏，白驹下手轻，见他不动，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回了手。

　　他在灯下实在生得漂亮，像画里走出来的人，荀彧讨饶似地朝她笑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犯规！绝对是犯规吧！

　　白驹起身把鲨鱼玩偶塞给他，脸红道：“我先回去休息。”

　　说完便起身，招呼站在门外的侍女回自己和荀采的房间。

　　“……”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的大侄子。

　　荀攸把脸上的竹简取下，右腿屈膝，半坐起来说：“三三。”

　　荀彧替他走一子，食指敲敲棋盘：“挂。”

　　这局棋原本白驹在不在都一样能下，又行二十步，两人大劫势起，荀彧的心思却不知怎么被打断了，将棋子收好，和荀攸约明日再战。

　　灯火吹熄后，荀彧躺在荀攸边上，欲言又止。

　　“已解？”荀攸闭着眼睛，“大人此番书信前来，有意为你寻师。”

　　“十之八九。”荀彧答。

　　“对一下答案？”荀攸侧过身体，半抬眼瞄他。

　　“暂且不用。”

　　“那何故心神不宁？”

　　“……”

　　两人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荀彧才缓缓开口，犹豫道：“绵绵天生异状，不可为人知晓。”

　　白驹行事并不忌讳他人，况且荀彧他们是她的朋友，就更不在意，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会拿出来一起分享。

　　但无论是古怪的简化字，还是各种吃食的做法，显然都不该由一个年幼的女孩所拥有。

　　别人能用唐家的富裕和权势搪塞，稀奇的东西虽多，洛阳更加稀罕的玩意也不是没有，唯独与她朝夕相处、又聪明绝顶的二荀，不会将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我听闻留候幼时得遇黄石公，神仙授他以诗书兵法，方才成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美名。”荀攸说。

　　这种说法已经很接近答案，白驹要是知道他们在谈论这个肯定会吓一大跳。

　　“神仙相授？古来轶事何其多，也是个解释。”荀彧沉思，半响之后回道，“只恐她将来涉险而不自知。”

　　“我倒觉得不然，水车是木匠阿甲所打，食谱是元常所书，与白驹有何关系？”荀攸温吞道，“不过运道好些，每次都能遇见恰好成事之人，我猜她亦这么想。”

　　远处白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里荀攸则继续说道：“你怕她行事乖张，被先生看出端倪？可我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神仙传书何其飘渺，不如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来得真实。”

　　荀攸狭促地笑了一下：“况且她运气向来不错，过两日就是月中，说不定真的被她钓上一条大鱼呢。”

　　荀彧若有所悟，两人便不再交谈，各自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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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白驹依旧兴致不减，荀采前脚刚走，她后脚便穿好男装，和关山一起出门。

　　和她猜得差不多，定价略高寻常胡饼两文的煎饼果子，起先少有人购买。但靠关山俊俏的模样，销量基本盘算是保住了。

　　关山板着张脸，只负责递饼收钱挑担子，有人问话一概不答，白驹嘴甜，六十岁以下全叫漂亮姐姐，六十岁以上叫漂亮大姐姐，问什么张口编胡话就答，真是客似云来。

　　“啊，我们外地人，我哥没有娶妻，什么？您家有个姑娘也爱吃饼？行，这一文钱给您免了，多多光临。”

　　荀攸拢袖从他们俩身前经过，不由得啧啧称奇，说没想到你们还有这天分。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造福广大女性。”白驹数着铜板，用红线串好塞在关山的腰包里，“哥哥，我们走远些买吧？去集市逛逛？”

　　“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关山闷声道。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賺了钱可不得花嘛。”白驹怂恿他，“侍卫在后面跟着呢，没事的，你想想，还有半篓子饼，这边的大小姑娘姨奶奶都被我们嚯嚯得差不多了，你不去找新顾客，什么时候才能卖完呀。”

　　“一起同行？”荀攸拿了两个，递给她四个铜板，“我和小叔想去阳翟的书局看看。”

　　“哎，谢谢老板。”白驹拍拍袍子上的土，拿干净丝帕也给荀彧包了两个，“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荀彧伸手接过饼子，搜摸自己身上发现分文未带，白驹便豪气干云地摆摆手：“长得特别好看的不收钱。”

　　“……”大侄子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把钱还我。”荀攸说。

　　“对不起，一经售出，恕不退换。”白驹一本正经。

　　到集市后两拨人各做各事，二荀去书店，关山则找个角落坐好继续卖饼，白驹略感困倦，靠着他的肩膀玩九连环。

　　集市上鱼龙混杂，有些人看着他们年幼，就想过来占便宜。

　　“哎哟，这里面怎么夹着个死苍蝇！”一个粗布的男人刚买了饼，吃一口便连声叫唤。

　　“胡说八道。”关山冷冷地看他，“我家的饼子，最是干净。”

　　“不行，你们得赔我！”流氓大喊，“不然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你要多少？”白驹懒洋洋地抬头问。

　　流氓一愣，没想到他们这么好说话，伸出手掌：“要五十文，不，要一百文！”

　　要知道一上午的忙活也才赚了两百文，这流氓开口就是一半，关山眼中怒意更胜，握紧拳头想揍他。

　　“哥！”白驹叫了他一声，按住关山的手，朝流氓微微抬起下巴，“一百文是吧，可以呀。”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五铢钱往地上一扔，声色俱厉：“喈！来捡！”

　　那流氓姓郑名刀，是这附近有名的破烂户，一米八的汉子，整日不干正事，专靠收取附近摊子的保护费为生，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向打人砸摊，附近的商户都不敢惹他。

　　虽然是个挨千刀的东西，气性却大，白驹此番当着众人狠狠下了他的脸面，竟是把他当做乞丐侮辱。郑刀怒火攻心，瞧他们俩不过两个半大孩子，横眉怒目当即要揍，却被一只清瘦的手牢牢抓住。

　　“这一百文我来付，”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说，“还请阁下放过这两个孩子。”

　　“剩余的饼我都买了，”他温和地对白驹说，“连篓子一起装好。”

　　剑拔弩张的双方被他这么一打岔，刚上来的气氛也就散了，白驹背手挥挥，不远处的精壮侍卫便没有上前。

　　“谢谢惠顾，一共68。”白驹伸手，边朝郑刀龇牙一笑，“你今日运气不错，地上的捡去吧，算这个好心大爷给你的棺材本。”

　　“你这小子！”

　　“何必不饶人。”书生柔声道。

　　他虽然看起来像个小白脸，刚才抓郑刀手腕的一下却是实打实的，加上对面有个目光要吃人的狼崽子，郑刀拿到钱掂量一下，气哼哼地走了。

　　“人性本恶，你给他钱只会助长他的气焰。”白驹瞥了一眼离去的郑刀说。

　　“这是荀子的观点，你是荀家的小孩？”书生半蹲下来给竹篓打结，“既是名门，何故要来卖饼？”

　　“我还知道孟子说人性本善，老子说清净无为呢。”白驹把盖布叠好顺手递给他，“略读过几句，家里穷可不就来卖饼嘛。”

　　“如果家中贫寒，便不该与人为恶。”

　　“对恶者恶，对善者善。”白驹随口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书生答。

　　他莞尔道：“那么现在我姑且算对你有德吧？”

　　“我们不会报答你的哈。”白驹警惕道，“没钱再见。”

　　“请你和这位少年吃饴糖水要不要？”书生说，“我请客。”

　　“绵绵，不——”

　　关山还没说完，白驹头已经点了：“不吃白不吃！”

　　……我不是这句话！关山头痛，然而已经被白驹扯着，跟书生走到路边摊僻静处坐下。

　　点过糖水，书生从竹篓里掏出一块饼子尝了尝：“这饼外脆内软，你卖2文不太划算。”

　　“听你的，下次涨价。”白驹随口道。

　　书生无奈地笑笑，他眉眼不算出众，独给人一种清秀舒服的感觉，白驹观察他两眼，忍不住揶揄道：“阁下是哪座庙里的菩萨下凡？”

　　“你这小姑娘，好快的嘴。”

　　关山变了脸色，白驹却平静地说：“目前我是男孩。”

　　“是我失言了。”书生带着歉意说。

　　萍水相逢，原本没有到相知相交的地步，但白驹难得见到脾气这么好的人，忍不住问他：“你是谁呀？”

　　“我若据实相告，你也会告诉我吗？”

　　“看情况吧。”白驹打量他，“我又不是傻子。”

　　书生哈哈大笑起来。

　　白驹不知道他笑在什么，关山警觉地看着他，冷锐的眸子凝聚煞气，那书生却倏尔止住笑容，说道：“昨夜我夜观星象，见太白食昂，当有魔星降世。”

　　“你身边的这个少年，将来会成为天下灾祸，杀人百万，血流成河！”他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唯有眼神不可撼动。

　　白驹即刻起身，桌子掀了掀没掀动，便重重地拍了一下。

　　“胡言乱语。”她说，扯着关山要离开。

　　“非此时人，何必执迷不悟？”书生低声说。

　　“那我也告诉你，这天下的魔星多了去了，大小行星分为385个，你一个个的找吧！”白驹脸色不善，再不回头。

　　这就是白驹和未来老师司马徽的第一次相遇，谈不上愉快，且以司马徽一人喝了三碗糖水告终。

　　和她的老师不同，后来白驹学星算，却也从不信命。

　　如果司马徽问她，她就会说：啊我是在党的光辉下生长的小孩坚定的无神论者你们这群神棍都应该被抓去研究啦！

　　但白驹心里清楚，她不信命，是因为她怕自己一旦相信，命数就会成真。

　　这场不欢而散在她心中耿耿于怀，以至于三天后，荀攸和荀彧带乔装成小厮的她去见司马先生时，白驹看见在田里干活的那个人立马冲了过去。

　　“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哈哈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见面啦！”

　　“咦？”

　　二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这奇妙的缘分该从哪里谈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