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紫菜玻璃心

114、壁画天门

　　如果让日后的何不凡回忆今天，大约他会说：“狗屎。”
　　但要他现在说，那绝对是一句：“棒棒哒！”
　　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何不凡这个始作俑者也不知道，不过对他而言，是什么不重要，能起到作用就最好。
　　此时此刻，他安稳地坐在黑暗之塔内部，看着身边昏迷不醒的另外两人，何不凡有些得意。
　　“嘿嘿！这就叫风水轮流转！现在你们不也得靠我吗！哈哈！看你醒过来怎么感谢我！”
　　李多凯昏迷是因为脱力和溺水，受伤不重，只等醒来即可！但藏地玄坤显然受伤很重，现在虽然止住了伤口的血，但脸色苍白的可怕，绝无往常的风采。
　　何不凡低头看着这个神秘出现的少年，他心里忽然想到：“如果我现在将他杀了，事后傻子也不可能知道是我下手的！那样，我便除了一个后患！”
　　何不凡和藏地玄坤互相的杀心由来已久，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杀心，在藏地玄坤方面来说，他坚定地在看到何不凡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很危险，他在李多凯身边，就像安置的一颗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而在何不凡方面来说，同样是第一眼看到藏地玄坤，他就认定此人将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何不凡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他喜欢快刀斩乱麻，做事一刀切。
　　但因为李多凯的缘故，一直没有下手。
　　一直到何春花落水那次。他亲身体会到了来自藏地玄坤的杀机！
　　针对自己的，明晃入刀的杀机。
　　可以说，李多凯是他们两个之前的磨合器，一旦没有这个人，他俩绝对会杀死对方。
　　毫不犹豫。
　　何不凡看着虚弱的藏地玄坤，他心里知道，自己现在只要轻轻一动手，就可以杀掉此人。
　　“你不是人，不知道人心。虽然你很聪明，但没做过人就无法知道人心是什么样的！我杀了你，你不要怪我才好！傻子是我的，我何不凡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和我抢东西！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嘿嘿！这种感觉，我很喜欢！虽然没了你他未必也会如此看我，但至少我心里不会嫉妒了！你可不知道，嫉妒的感觉是多么的难受！ ”
　　他低头看着藏地玄坤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这世界变得太奇怪了，我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一条鱼怎么变成了人？还能变成大鸟！这分明就是违背了我所认知的自然规律！呜，不过现在也没什么自然规律了！规律不就是来被打破的么！”
　　说到这里，他手掌一翻，竟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来一把刀。
　　“其实我还是不能理解，在你这张人皮之下，到底是鱼呢？还是什么？”
　　手起刀落。
　　周围安静下来。
　　李多凯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浑身都使不上全力。
　　他睁开眼，上方是漆黑的虚空，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醒了？”
　　何不凡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李多凯转头看去，就看到何不凡满身是血的半躺在地上。他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冲过去！
　　“怎么了这是！？受伤了？”
　　何不凡见他这么在意自己，心里倒有些不太好意思，“没事。”
　　李多凯检查他的身上，却没有看到任何伤口。
　　“到底怎么了？是那些人伤了你？”
　　何不凡盯着李多凯的脸不说话。
　　李多凯被他看得发毛。
　　“看来你没事。”李多凯见他这个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这一身血是哪里来的？玄坤呢？”
　　他起身到处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藏地玄坤，心里着急起来。
　　“这是在哪里？你没看到玄坤吗？”
　　何不凡深吸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道：“死了。”
　　李多凯转头看他，“胡说什么！什么死了！谁死了！”
　　“你说呢！”
　　何不凡重新在地上躺下来，幽幽地道：“傻子，你有没有想过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藏地玄坤毕竟不是人！”
　　李多凯心里突突一跳，“他人呢？”
　　何不凡依旧不作答，只是继续说道：“不是人，就不回一条心，别看现在他对你好，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会对你好了。人心都说不准，何况是这些非人呢？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会生气，可我还是要说。他来历不明，这世上没人会对另一个人无条件的好！我们之前不认识他，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做这些事？”
　　“何不凡！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李多凯沉下声音，冷脸闻到。
　　“我不知道。”
　　何不凡闭上了眼睛。
　　李多凯走到他跟前，张了张口，他不是不知道何不凡与藏地玄坤之间有些矛盾，但他一直以为，那些矛盾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况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三个的关系绝对已经是好朋友了。
　　但现在他发现，或许自己从来就不明白何不凡在想什么。
　　“求你！告诉我！”
　　这五个字一落到耳朵里，何不凡就哭了。
　　一串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无声无息。
　　没人注意。
　　何不凡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流过眼泪。
　　但这五个子像刀子。
　　锋利得很。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如果今天是我不见了！你会这么着急吗？”
　　不过这句话，是他心里说的。
　　何不凡不屑将这种话说出来。
　　他就是这样的人。
　　“行了！骗你的！那不是！他在那儿呢！”
　　何不凡指了指上方。
　　李多凯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在这黑暗空间的上方有一团黑雾，其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何不凡道：“他受伤太重了。我只能先以这个方式救他！”
　　李多凯道：“他还好吗？”
　　何不凡黑着脸，道：“死不了就是了！”
　　“那......”
　　“你想把他弄下来就去弄好了。”何不凡仰面躺在地上，气鼓鼓的样子。
　　李多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何不凡救了自己和玄坤两个。
　　他跃起冲入那黑雾之中，然后将藏地玄坤带了出来。
　　藏地玄坤身上的血迹已经消失，在背上留下了两道狰狞的伤口。
　　李多凯心痛的无以复加，只觉几乎站立不稳。
　　他摸了摸藏地玄坤脏白的面庞，心疼的厉害。
　　“还不能醒来吧？”
　　何不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
　　“没死就算好的了！那古怪的雷电太过猛烈，他的翅膀被毁了，能留下一条命就是老天有眼了！不过说起来，那雷电是什么？还有那些一看就是专门来捕猎的家伙分明就是联盟的人！他们捕鱼做什么？那条大黑鱼身上有什么秘密？”
　　何不凡一连串说出来这么多疑问，他就是想要故意让李多凯知道，藏地玄坤身上的秘密更多。
　　“不凡，这次多谢你。”
　　“哼！你谢我的时候多着呢！其余的话我不多说，你就当刚才我没睡醒，说了胡话。傻子，现在外面绝对已经被封锁海面了！那么大的一艘母舰你也看见了！不管联盟是什么目的，今日你我是妥妥的得罪了他们！”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的世界是联盟创造的！得罪了他们，就意味着我们上了通缉令，面对的就是断头台！何况，现在的情况难道你不清楚？”
　　李多凯皱眉不语，“那该怎么办？”
　　“我有两个方法，不过第一个我就不说了。你肯定不会同意！”
　　李多凯看他一眼，心里知道他的想法。
　　何不凡道：“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回去找我爸！希望他看在父子之情的面子上，我们可以搭上舟尊！”
　　“其实我不太明白，大何主任为什么这次会生气？”
　　“嘿，他生气没有理由。杀人也是随心！傻子，你记住，以后如果遇上我爸，而我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记住一件事。跑！”
　　李多凯听他这么说，总觉得伤心。
　　父子之间，他永远理解不了何不凡这样的家庭关系。
　　李多凯叹息一声，看着藏地玄坤，过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你的黑暗之塔内部？”
　　“你看出来了？”
　　“是啊，除了那个，我想不到别的！只是上次听舟尊说此塔不太好，你用的时候，我只怕以后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想想怎么出去！”
　　何不凡看了看周围，道：“这里是黑暗之塔的第一层。先前我看你俩沉下海去，便也跟了下来，下了水才想起来老子我竟然不会游泳！幸亏着宝塔认主，这才将我们都收了进来！当然，进来不是我主动的，出去，大约我也得好好研究研究！”
　　李多凯听他说完这话，忍不住有些想笑。
　　但他很感动何不凡来，谁知道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何不凡摆摆手，“嘴巴上的感谢就省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看能不能唤醒他，我去研究一下这个怎么出去！”说完，便到处检查起来。
　　李多凯则监察藏地玄坤身上还有没有伤，但查了一遍，发现外伤基本都好了，便道：“这黑暗之塔还有治疗伤口的用途吗？你怎么做到的！”
　　何不凡听见了，轻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他心道：“老子可是亏大发了！好不容易从巴乌肚子里拿到的宝物都给他了，那些小伤能不好吗！”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塔壁上有一些图案。只因塔身为黑色，那些壁画又都是阴刻的，故此之前没有注意。现在走上近前，才看清楚。
　　“喂喂！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李多凯将藏地玄坤抱着，走过来，何不凡瞅他一眼，“放着又不会丢！”
　　李多凯笑了一下，“我不太放心！”
　　“这是......壁画？画的什么？”
　　何不凡翻了一个白眼。
　　李多凯仔细看了一遭，皱着眉头，伸出手刚要摸，那壁画却忽然放出一道黑光，他吓了一跳，连忙退后。
　　何不凡哈哈笑道：“宝塔认主！会咬人的！”
　　李多凯心有余悸，他可是知道这黑光的威力。
　　“好了！过来！我不让它咬你！”
　　李多凯这才放心走过去，黑光果然消失不见。
　　他道：“这画的好像是某个地方。你看，这是一座山，这里好像是一座大门！”
　　“这是哪里？总之我看，不是地球！啧啧，傻子，你说不会是......那个什么大荒？”
　　“很有可能！舟尊说过，你这黑塔本来是个什么堕神的魔王，他的宝物自然画的就应该是大荒那个地方！”李多凯看着那座几乎通天的大门，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世上果然会有神秘莫测的建筑？又或者，那大荒之中的技艺果真会是神圣创造的吗？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建筑！
　　“啊！你看！这上面有字！”
　　两人都趴在壁画上看了起来，研究了半天，李多凯不认识，倒是何不凡有些犹豫地道：“好像是什么......东天门？你看是不是？”
　　“我不认识这种繁体字！”
　　何不凡得意地瞅他一眼，轻蔑笑道：“关键时候还是看我！”
　　他有几辈子的记忆，在大核爆之前那也是高级知识分子研究院，因此这些繁体字并不能难倒他。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有东天门？那会不会还有西天门？北天门？”
　　“南天门！”
　　“南天门！”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然后对视。
　　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南天门，那可是大名鼎鼎！中国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名称的！虽然已经是文明消亡的末世，但作为中国人，就算再不清楚中国神话，西游记总是知道的。
　　当下两人各自找一个方向，果不其然，李多凯在另一侧的壁画上找到了南天门三个字。
　　“你看这个是不是！”
　　何不凡冲过来，带着狂喜，“是是是！果然是！可是这里怎么会画着南天门？这些不是神话吗？”
　　李多凯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神话不就是历史吗？”
　　他目光灼灼地道：“你说，不会孙悟空也是真的吧！哎呦，你打我做什么！”
　　“傻子！蠢驴！孙悟空是书里的，又不是历史！怎么会是真的！真是脑壳昏！”何不凡瞅他一眼，道：“不过嘛，孙悟空不是真的，但那个世界或许是真的也未可知！你看，这里还有人！”
　　“但这人刻画的太过简单，不然我们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样子了！”李多凯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他们这么努力，不就是等待离开地球的这一天吗？
　　现在为止，地月甬道的事情无人提起，就好像那不过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赵泽他们离开地球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大约是真的没有消息了。
　　而此时此刻，一个真正的世界出现在了面前，怎么能不激动呢？
　　当最失望的时候，希望忽然出现，那种感觉，是末世人难以言表的。
　　何不凡看李多凯这么激动，笑道：“别高兴太早！能不能出去都是两说呢！”
　　谁知李多凯却显得很自信，“一定能。”
　　何不凡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继续看向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