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心怀憎恨爱你》折琼枝

4、第 4 章

　　那天以后，左萤没有再联系过江繁。

　　即使江繁急得受不了，心脏像是被猫爪子挠来挠去一样，也是闷闷得不愿意主动去联系左萤。

　　但是这些天，他老是会想起来以前的事，那些学生时代的愚蠢故事，只是他总觉得那段时光里有些什么不一样的。

　　即使江繁不愿意回想，可是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

　　大概是愧疚。

　　因为成人后的道德感和良心约束，他越来越歉疚，就越是忍不住的去想。

　　于是，但陈辉拿着代言计划方案来得时候，他还有些生气那天被左萤放鸽子，结果电脑屏幕上出现左萤的笑脸时，他忍不住了，想也没有想就说：“很合适。”

　　陈辉诧异的看向他。

　　江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你的出发点和计划很合适现在公司品牌营销大方向，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陈辉点点头，虽然心中有疑虑，但是老板都说了可以，他也省的改来改去的功夫和精力，便说：“那这样的话，我这里先出面去联络左萤那边，找个时间，双方见面，谈一下这个事，不过我们甚少接触文娱圈，对于这些事，我们还是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江繁点点头，可是想到立即要和左萤见面，有些心虚，想了想说：“按你的意思来，你先去谈，有什么事报告给我。”

　　陈辉露出了理解的笑容，“那这件事要尽快谈妥，发布会上我们要请他出席，并且进行正式签约，您觉得呢？”

　　“可以。”江繁呼出一口气。

　　江繁的工作很忙，这一忙起来，就过了一周多。

　　一晚，江繁结束忙碌的工作，开车回到家门口，站在门廊下面，疲倦的点了一支烟在慢慢的吞吐烟雾。

　　抽完一支烟，他拿出手机习惯性的看了看，发现一条来自左萤的信息。

　　“你在哪里？”

　　江繁先是愣了下，随即打开输入界面，准备回复他。

　　可是江繁不知道怎么回复，想说自己在家，那意思是叫他过来吗？

　　这么想着，江繁觉得头疼，狠狠心干脆不回复，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摁灭了烟蒂，转头正要进去。

　　忽然，口袋里的来电铃声响起来。

　　没想到左萤直接给他打电话了。

　　犹豫了些许时间，江繁忐忑的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了左萤有些倦意的声音，沙哑着，他问：“你在忙吗？江繁。”

　　还是第一次听到左萤叫出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染上了一起怪异的感情，总之，使江繁十分难受。

　　江繁干巴巴的说：“没有。”

　　“你在家吗？”

　　“在。”江繁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难听，好像被石头梗住了一样。

　　“我来找你。”说完，左萤挂断了电话，大概他也在小区里面。

　　江繁有些紧张，不知道他来找自己是什么目的，江繁看看自己的衣服，因为一天的工作，已经皱起来，领带上还沾到了一丝烟灰，他慌忙掸了掸，然后努力抚平西服上的褶皱。

　　过了几分钟，左萤走路过来了，他站在院子外面按了门铃。

　　江繁赶紧开门，让他进来。

　　左萤并没有进屋里，只是站在院子里，仰望着三楼的屋顶。

　　月辉淡淡的，有些许凉意，路边景观树的影子投在地上，遮住左萤大半边身体，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陷进了黑暗里面似的。

　　江繁低头看着台阶，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左萤主动开口。

　　“今天有个公司找我谈合作。”

　　江繁了然，“嗯，不是挺好的吗？”

　　“我上网查了，老板是你。”左萤讲话很直接，也很简短。

　　江繁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

　　左萤打断他，“谢谢。”

　　江繁沉默下来，他并没有被打断的气愤，反而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愉悦，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嘴角翘了起来。

　　“不客气。”江繁甚至都没有解释，他为什么那样做，他可以有很多理由，诸如公司需求，诸如他们的价格廉价，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因为整个洽谈，他都没有露面。

　　左萤知道是他，并且为此来感谢他。

　　那他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对于左萤，他给的不算多。

　　左萤脸上浮现了一种淡淡的喜悦感，还有殷殷期待的好奇，“我能问问原因吗？”

　　“没。”江繁一时语塞，平常谈笑风生的模样消失不再，脑子里想来想去想不到一个好理由，干脆撒谎说：“公司的人推荐了你，我觉得都是同学，就想合作的时候，日后没那么多麻烦，就···”

　　左萤听完，也没有意外的表情，处于一种淡淡的情绪里，过了会，他说：“不论如何，还是很感谢你。”

　　“我···”江繁原本想说都是应该的，他以前毕竟做过那么多混账事。

　　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只是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打扰你休息了，看你很累的样子，早些休息。”左萤笑了笑。

　　“不是，我···”江繁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子，今天太晚了，明日你有空吗？”

　　“什么？”江繁讶异，忍不住低头去看左萤的双眼。

　　“我请你吃饭。”

　　江繁：“···”

　　“这次，我等你，还是樟树里。”左萤摆摆手，脸上还有笑意，眼眸弯弯，没有那些刺目的厌恶了。

　　江繁当即答应，“好。”

　　“那就说定了。”左萤走到门边，朝着江繁摆摆手。

　　江繁跟上去，目送左萤离开。

　　尽管天气转凉，江繁还是站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不记得站了多少分钟。

　　等他回过神来，他才怔怔的走回屋子里。

　　高一上学期开学也是这个时候，天气刚刚凉起来，不少同学都感冒了，江繁也是调皮的年纪，晚上下了课非要去游泳，结果第二天感冒发了低烧。

　　但是他也没在意，毕竟小孩子心性，背着书包就去上课了。

　　刚上第一堂课，他就觉得难受极了。

　　头重脚轻，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

　　“有好事和你说，过来。”

　　下课后的同学拉着江繁要出去。

　　江繁强打着精神跟他来到走廊，靠在栏杆上可以看见一楼花坛里的白色野花。

　　“你听说了么？”

　　“什么？”

　　同学有些脸红，很难启齿的模样，“听说班长和隔壁班的女的做过那种事。”

　　江繁默默思考了一会，才想起来同学的意思，那时候大家对这些事，对女孩子充满好奇和热忱，常常笑嘻嘻的讨论关于女生的身体和性，但是都知道不能摆在台面上。

　　“不可能吧。”江繁下意识的否决。

　　“是真的，咱们班有人看见了。”同学夸张的举起双手，声音也大了不少。

　　“哦？”

　　“就在学校后面的树林子里，衣服都脱了，班长比那女的还白呢！”同学绘声绘色的描述他所听来的，好像他就在现场一样。

　　江繁不知道说什么，瞬间联想到班长的脸和身体。

　　班长是很白，但是好像没有左萤白。

　　他想到了自己的同桌左萤，他的脸上放射出的超越所有人的某种特有的漂亮光彩，他冷漠对待一切，对他来说，这所学校完全就是一座牢笼。

　　“所以啊！你搞过没？”同学露出了那种窃笑，“你不是以前和学习委员谈过吗？”

　　江繁立即否认，“没！你别乱说！”

　　同学嘿嘿笑了两声，江繁不理他，本身就头昏沉沉的，便转头离去。

　　江繁睡了一上午，口水都睡出来了，直到中午他醒过来，看见左萤用一副探寻的目光看着自己，但是一看到自己醒过来，他立即转过头去。

　　江繁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擦擦口水，问：“看什么？”

　　左萤露出了笑容，很淡，很快，转瞬即逝。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左萤笑，江繁愣住了，他正要说话，后排拉住他的卫衣帽子，大喊道：“江老板，牛逼啊！和学习委员搞过啊！”

　　江繁愣住了，什么？

　　那人带着嬴荡的语气，又大声问：“学习委员胸大不大？摸起来好不好？”

　　他的话说出来，周围同学哄堂大笑，以一种嘲弄的、看笑话以及嫌弃的眼神看向最前面的学习委员。

　　此时的她已经趴在桌子上哭的梨花带雨。

　　江繁杂草般的思绪慢慢清晰了，他首先回过头说：“没做过，不知道，你想知道她胸大不大的话，你自己问她！”

　　只是，江繁的辩解无力得很，周围笑的笑，闹得闹，根本不理他的解释，他们的眼神始终在江繁和学习委员身上飘来飘去。

　　江繁怒极，推搡着后边嘲弄他的人。

　　大概是理亏，那个人也没还手，跑出走廊一路狂笑。

　　江繁气得脸都红了，他大声说：“我没有！”

　　说完，他又指了指学习委员，“她也没！你们别再说了！”

　　吵闹的课堂里，笑声更加大了。

　　江繁气得头昏脑涨，手脚冒汗，腿一软就要跌倒，可是身后一只手稳稳的托住了他，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他低下头看到白皙漂亮的手腕，十分有力。

　　再抬头，是左萤面无表情的脸。

　　江繁语塞，当时他已经对左萤恶劣好些时间了，左萤只会讨厌他，竟然还会伸手扶他。

　　江繁搞不清楚他什么意思，愣愣的再次看向左萤的手腕。

　　好白。

　　忽然，江繁心潮涌动起来，看着那只白皙的手腕，那种明朗又沉默的气质，对江繁来说，好似具有了某种意味，当那种感觉和意味袭来之时，让江繁好像有了一种昏暗的醉意朦胧的感觉。

　　即便他依旧昏沉沉。

　　脑子里有了一个念头——左萤那么白，他脱掉衣服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