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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生通道 ...

  •   但很可惜,对于F1这项比赛来说,从赛会和观众和收视率等等层面上来讲,没有人希望一支车队像CFM一样这样长久地霸占头排位置。因此,今年赛季新的轮胎政策和预算帽和技术限制,都意在压扁CFM和其他车队之间的差距。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法拉利这种老牌车队的围场政治。毕竟国际汽联的主席当年就是法拉利的领队。
      先是CFM冬测的全新可调破风板被判违规,接着是CFM的二号车手查尔斯·萨克逊在上一站因为事故而伤到了手腕,所有人都知道CFM今年是挣扎的。而CFM的新车一直走的是大马力、低下压力、优秀直道表现的路线,在安曼这样的赛道雨战,使他们彻底落入中流阵营,而法拉利回归了头排。
      昨天下午的排位赛,陈晖驾驶萨克逊的那辆CFM-22ER,只拿到了第五。而他的队友,去年的世界冠军罗德曼只有第七。CFM本指望在周日拼长距离,却彻底被雨浇熄了希望。陈晖上场之前,得到的指示是完赛带回、辅助队友、收集数据。他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且打心底里准备听话执行。毕竟他是CFM的亲儿子,CFM培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当然是以车队为先的。
      可一上场,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晖想赢——这条赛道上的所有二十位车手都想赢,没有人会乐意让车、会乐意在F1的正赛里跑数据。他起初是很紧张和激动的,心率在暖胎圈的时候就飙到了一百,惹得车队经理在无线电里让他放平心态。这句话自然被赛会捕捉到,导播直接把这条通话播了出来,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陈晖压不住场。可他暖胎圈跑过15号完,转过来,长直道和发车格进入他视野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平静了。一种可怕的、头脑无比清醒的平静。
      把自己填到发车格里之后,他静静等着。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给队友让车、也不可能仅仅着眼于完赛了。
      陈晖想,如果想要避免和车队指令直接冲突,那就只有一种方式,就是让那位世界冠军彻底追不上自己。
      五盏红灯同时亮起的时候,陈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杂念。五盏红灯同时熄灭的时候,陈晖以一个完美的起跑,凭借自己赛道外侧发车的优势,在一号弯走内线,过掉了右前方的一辆法拉利。
      如果他能看见P房内的情况,就会知道,CFM的车队经理杰森·迪安忍不住为他拍了一下大腿。
      就是从发车开始,赛场的气氛变了,CFM车队的气氛变了,所有中国车迷的气氛变了。另一位同国籍的车手樊宸在他身后远远地挣扎。即使樊宸发车就上升了两个位置,又在进入第五弯的隧道之后超过了一辆雷诺,也不如这位处女秀就直逼领奖台的陈晖更耀眼。陈晖如同所有的年轻车手一样,激进、迫切、想要表现自己,但他又显然足够冷静。
      比赛进行到第五圈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拉开阵营。前边一辆法拉利和两辆红牛缠斗,陈晖开着CFM和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大概五秒左右。但他始终未被甩掉,因此至少说明,这辆CFM在他的手里是有能力与另两个车队的车抗衡的。此时,雨开始变大,赛道已经不仅仅是湿的,而是在部分路段开始有了薄薄的水膜。
      陈晖和大多数车手发车还是用的软胎,其实就是三个轮胎组合里唯一的干胎。樊宸发车直接用了一套新的小雨胎。赛道上有积水之后,不断有中间阵营的车手在尝试超车时打滑,于是很多人选择进站换胎。十圈之后,陈晖距前三名车手的距离拉开到了十秒左右,显然还是受到了积水的影响,毕竟CFM赛车适合低下压力赛道,雨天的稳定性也差强人意。转播画面肉眼可见陈晖开得非常挣扎,入弯之后不断在修正方向尝试保持对车的控制。
      安曼赛道第八、九、十弯对车手和赛车稳定性的考验非常大。第八弯是一条长直道之后直接接一个重刹低速弯,这个低速弯之后紧接着就是两个发夹弯。长直道末入第八弯的刹车点至关重要,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直接影响十一弯的出弯速度,也就影响了第三节高速赛段的成绩。虽然出于安全的考虑,在长直道之后,有逃生通道直接切掉了第八弯,但这里仍旧是事故高发区。陈晖第二节的速度明显慢于法拉利和红牛,就是因为CFM赛车在几弯里捉襟见肘。
      好在陈晖在一个相对干净的位置上,他追不上前车,后车也追不上他。他还在等着车队计算进站窗口将他召回换雨胎。无线电里,他很主动,问工程师队友罗德曼是否进站了,换了什么胎。
      “我们预计下一圈进站。这一圈罗德曼已经进了,大雨胎。”
      “收到。”陈晖在无线电里回复,“我想用小雨胎。”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亨利。”
      陈晖的英文名用了Henry,算是和他的中文名发音接近。他从小在国际学校念书,年纪轻轻出国训练,早就已经更习惯这个名字,而不是自己的中文名。
      第十一二圈是进站窗口,加上各位车手被这雨搞得苦不堪言,所以迎来了一个进站高峰。陈晖进去的时候,维修通道一眼望过去有四五辆车。这就涉及到安全释放的问题,陈晖紧张起来。
      CFM给他换胎用了2.7秒。
      基本上是他刚刚驶出换胎区域,发车时被他超越的那辆法拉利也进了站。法拉利这次进站用了3.7秒。陈晖看着后视镜里迟迟没有动的红色跃马,心里笑了笑,那吃人的野心和欲望在咆哮。
      这就是年轻车手。年轻车手总是可爱的。

      相对于陈晖来说,樊宸就很不像一位年轻车手。他这场比赛跑出来了养老的感觉。车本身一般,圈速是在不太行,靠着车队策略和保胎慢慢地爬到了第十一位。然而第十名拉开了他小二十秒。第十名就能拿积分了,樊宸在F1赛场上还没拿过分呢,因此这一个位置自然对他非常有吸引力。可是,正如他和汉娜在赛前分析的一样,他们只能指望出安全车来翻盘。
      按说在安曼赛道,出安全车才是正常的,可今天邪了门。比赛跑道第四十多圈的时候还是一片祥和。除了个别自己打滑转出去的,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故。自己打滑转出去的赛车也没有破损和碰撞,再开回赛道上就是了。没有碎片、没有危险,自然就没有安全车。也就三十多圈的时候第二赛段出了几次黄旗。
      陈晖和樊宸,在车迷那里,是有梗的。
      梗的开始就是几年前陈晖在一次采访中说自己和樊宸并不太认识。然后就有车迷扒出来数张他们在镜头的角落里交谈的照片。于是就有八卦的媒体拿着这些照片去问樊宸。当时樊宸才19岁,脾气却已经是出了名的好了。他回答问题一般就是又有意思又没一句干货,一副情商很高的样子。情商很高的樊宸看着那些照片笑了笑,说,我们吵了几次架。
      就那么一句话,“我们吵了几次架”。
      如今不管什么圈子都会有点粉圈的味道。有了粉圈性质,就会有人对车手个人的兴趣大于对比赛的兴趣。樊宸这句话就被这些车迷注意到了,慢慢传播开来。现在就连解说都会拿“我们吵了几次架”开玩笑。比如有车手和其他车队的管理层被拍到见面长谈数小时,可能是要转会,解说在比赛的时候就调侃一句“问就是我们吵了几次架”;或者法拉利又去找FIA关着门开会,媒体也会说一句,“可能是去吵架”。
      很多人其实都默认这样两位年龄相近的同国籍车手关系会不错。所以很多人在发现陈晖和樊宸会在围场刻意避开对方、见面也不打招呼的时候,都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比赛高开低走,陷入无聊,所以解说此时已经开始聊陈晖和樊宸的八卦了。
      然而在第47圈的时候,第十二、十三、十四名的三位车手缠斗的时候发生了比较严重的事故,两辆车退赛。人们期待已经的安全车终于来了。
      雨,在此时,也停了。
      CFM反应很快,飞速双进去换干胎。樊宸也被车队叫回去进站换胎。对于他来说,这辆安全车来得不疼不痒。因为雨一直没下大,他其实靠着自己的小雨胎已经追了那些用大雨胎的车手不少。再追两圈他就进到第十名的攻击距离内了,安全车不过是加快了这一过程。甚至,因为樊宸保胎保得很好,他的轮胎优势反而因为这次安全车而被削掉。安全车领跑了几圈之后,比赛的看点已经基本上完全集中在了第四名的陈晖身上。
      他可以过掉那辆红牛吗?他可能在处女秀就站上领奖台吗?
      安全车在第五十圈结束领跑。此时距离这场比赛的终结还有四圈。
      陈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任何余地。攻击性,就是所有人最直观的感受。陈晖不开车的时候一看就是个小少爷,有时候还有点毛躁。可能因为在青训营捂了太久,没有人预见到他会有这样的杀气。
      红牛的弯道稳定性非常好,基本上是陈晖在直道上刚刚追近,过了两个弯之后又重新拉开距离。这样反复的拉锯折磨着车手和观众的神经。但陈晖没有一秒松懈或放弃。安曼赛道有一段长直道两段短直道,他用的是一套新胎,对手用的是一套排位赛时候就用过的胎。因此从客观条件上来说,他是有机会的。
      人们不担心他超不了车,只担心他过于着急而搞砸。
      陈晖咬着对手施压了一圈半,终于,那辆红牛犯了一个极小极小的错误。十一弯出弯的时候,红牛并没有如预期那样和他拉开足够的距离。因此,在赛道最后的三个高速弯角里,陈晖找到了机会。
      内线超车,非常干净利落。杰森·迪安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解说们在电视机里高喊:“漂亮!!”
      汉娜·哈特宁在车队区紧紧盯着各种数据和转播屏幕,终于在那一刻明白了,为什么菲利不愿意听别人提起陈晖的名字。
      “这个领奖台是他自己拼出来的。”她对小林说,“CFM如果真的蠢到明年——甚至今年下半赛季——不给他二号车手的席位,那杰森·迪安可以直接引咎辞职了。”
      “听说他和菲利关系不好。”
      汉娜笑了笑:“毕竟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啊,再好能有多好。”
      “赛道上的对手赛道外的朋友嘛,菲利不像是会和别人——哦,天哪!”
      小林的话卡在了一半,因为转播画面里,陈晖的赛车明显地慢了下来。他奋力地按着方向盘上复杂的按钮,赛车引擎声时断时续,像是临死前的□□。可他还是势不可挡地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旁边的缓冲区里。
      所有人都在为陈晖惋惜。导播直接切了他的近景。他拆了方向盘爬出来之后将方向盘扔在路边的草地上,摘下手套直接狠狠甩到了赛车上。
      “是变速箱的问题。”小林轻声说,“天哪,就差半圈。太可惜了。”
      汉娜点了点头,看着第一名冲了线:“还有一件事——我们拿积分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逃生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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