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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通敌 ...

  •   “这个你拿着。”下车时,肖意给了长欢一枚戒子,寻常普通的玉戒,就是不知肖意的意图。
      “这是……”
      “这是给李怀玉的回答。”
      这和李怀玉有什么关系。肖意同李怀玉在他看来并无牵扯,不过,也是他们之间的事,自己无需庸人自扰。
      当李怀玉看见这枚信物时,才是茅塞顿开。
      红山后,救走青书他们的人,居然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肖意,堂堂世子居然蛰伏得如此之深,叫人好不惊讶。他居然有能力从那群把李怀玉逼入绝境的刺客手里把人救走,还都安然无恙的送回丞相府,对于青衣卫的身份亦只字不提。肖意此人之前在故里籍籍无名,外人只道他是世子高雅,身份显赫。他的神秘莫测真是叫人防不胜防又心惊。如若不是他自动坦白身份,怕是他们绞尽脑汁也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底细。
      从之前来看,肖意于他们也并非敌人,只是天下哪有永远的朋友,肖意带着迷雾而来,待拨开迷雾见月明的那一天,方能知晓他的目的。
      这让长欢有一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以前的所有都在他的掌握中,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有对策,可是自从自己答应母亲退出权利之争后,这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认识的也不再像认识的那个样子。长欢恐惧这种感觉,他有点害怕了,害怕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会不会变成洪水猛兽,摧毁他拥有的一切。
      尽管他运筹帷幄,可是,他也不能改变秦颂雅的命运,不能让二哥夫妻活下来,他是无力的,所有都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不是渔翁,他或许也是别人眼中的鹬蚌。那肖意在里面代表了什么角色,他和李怀玉是他局里的哪一步棋子。
      他们似乎不能在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长欢初起了退隐之心,跟着母亲带着李怀玉归回漠林,是他如今最大的期望。不论这故里的风云诡谲,最后鹿死谁手,谁是胜者,他只想丢开他不敢要的,带着他珍惜的,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他所爱之人都能好好活着。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艰难的时候了,可是,祸不单行,坏事总是接踵而至。
      商国国师楚歌带兵出人意料逼关犯境,兵临城下,与我军对峙。这令朝廷上下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本以为商国会是援兵却成为了犯境的敌人。楚歌是有备而来,也仅区区十万兵马也敢与大晋叫嚣,可是,他成功的牵制住了我军,因为我军如今能派出去的兵力匮乏,弃帅保车,绝不可能。这边又奈何不得,大晋虽兵强马壮,也有与大宛殊死一搏的能力,可是再多个商国,大晋力不从心。
      商国为何要这样趁火打劫,两国盟约难道要弃之不顾吗,现在,就算在朝堂上争个你死我活,也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答案。最让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商国可能与大宛统一战线了,大晋如今危在旦夕。若联合两国之力,大晋朝不保夕。

      与大宛的战争始于晋和十一年,白云苍狗,飞逝如梭,辗转年末。听说边关已是寒风刺骨、雪雨狂风、铠甲似铁,在外的谁家儿、谁家夫,不知是否还在点兵册中。
      这一年的除夕,没了以往的年味,或许大家都在暗自祈祷我朝必胜吧。
      最是冷清的莫过于皇宫中的翟聿、宋家一家子、郡主府与摄政王府吧。
      往常除夕夜,也是翟聿一个人过,不过还有年夜宴会,而今年为节省开支,取消了能取消的歌舞宴席,一律节俭开支,支援边关。
      夜里的风簌簌的吹来,就如在耳边呼呼作响,空空荡荡的乾阳宫就像是冰冷的铁笼子。明明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可御案上烛笼的灯还是似群魔乱舞。
      昏黄的烛火照映里,翟聿清瘦了不少,可也棱角锋利了,眉宇里杀伐果断。一代少年天子最终迎难而上,逐渐蜕变成帝王该有的气势。
      他纤细的手指捏着狼毫笔,在纸上勾勒,每下去一笔,嘴角便往上提一点,可轻蹙眉头又似不满。
      魏公公进来时,翟聿随手拿过书籍盖在原本的上面,不露声色。魏公公注意到了,一本书怎能盖住宽大的宣纸,只是他没有点明。他沉默不语的亲自给翟聿挑高了蜡烛,让灯光更明亮,才不会伤了眼睛。
      魏公公静静地来,轻轻地离开,翟聿待人走了,移开书册,宣纸上逐渐呈现出一副画像。
      这一晚的除夕,他其实也不是一个人过的。
      谢厚远不在,翟霄叫了长欢同郡主去摄政王府过年,长欢以为郡主不会去的,可是,她居然同意了。
      比较丰盛的晚膳,似乎却都没有胃口。
      郡主心不在此,她想的是,在大河关的谢厚远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长欢受此影响,也沉默不语。
      最亲的三个人坐在一起,却各怀心事,本该热闹的场合却冷清乏味。
      翟霄率先打破冷硬的气氛,夹了菜往安阳郡主碗里。
      “先吃点吧。”
      他们兄妹好久都没有一起好好的吃一顿了。小时候在宫里,他们兄妹会为了争一样吃食在桌上你争我抢,最后由母妃呵斥才消停下来。到了长大后,都学会了退让,可是,以前爱吃的都不怎么爱吃了。
      翟霄知道,安阳怨他,她如今的境遇都是拜他所赐,她们没有了母妃,也不再是彼此最亲近的存在。她爱着谢厚远,胜过爱自己,可是他不会,安阳始终是他独一无二的存在。
      安阳郡主静静地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扇动睫毛,随后看了眼四周,似是在找人。
      “你怎么不把荻苼叫出来一起吃。”
      “你……”翟霄有些错愕,这个时候,安阳居然能愿意把荻苼这个身份尴尬的私生子叫来同坐一席。
      安阳郡主面无表情道:“好歹是你儿子。”
      “好。”翟霄是格外高兴的,尽管他没有那么喜欢荻苼可人好歹是自己亲生的,而且自己膝下无子,眼见自己血脉将断,荻苼这个唯一的血脉就显得重要了。
      况且安阳能认可荻苼才是最让他高兴的,他把荻苼放在安阳身边十多年,给自己照顾了十多年,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这是情分。自己为了这个位子让自己儿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本就包藏祸心,安阳作为这世间唯一的知情人,却给自己瞒了十多年,是她顾恋他们的情分。说到底,还是他对不住安阳。在谢厚远的事上,他也没有帮到什么,他的兵符调动的兵马有限,不知道谢厚远能不能撑得过去。他知道,谢厚远之于安阳是怎样的存在,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让谢厚远平安无事。可惜,他明白,翟聿那小子不明白,他一心想着大权,怎还会有一丝丝的亲情顾恋。
      他已经大权旁落,他手上的底牌已经被洗的彻底,他这么多年来的机关算尽啊,最终还是败在了家国面前。世人皆骂他大逆不道、乱臣贼子,可他不过是崭露心思。家国面前,无己之欲,他向来都明白的道理。
      荻苼果真在摄政王府,也是,大过年的,也不好再把人放在别院里。下人去叫,没一会儿就把人带来了。看样子是等着的,来了就恭恭敬敬的行礼,比之以前,荻苼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郡主的原因,翟霄头一回当面承认荻苼是他的儿子。这是一个团聚夜,荻苼也该认祖归宗了。
      下人端来酒盏,荻苼挨个敬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这一天,他盼了好久,光明正大的做王府继承人,这本该就是他的。
      “不肖子荻苼,拜见父王。”荻苼激动万分,磕头也磕得响。
      “从今以后,做好自己的事,其余的也无需你计较。”翟霄还记得荻苼给长欢利用的事儿呢,这是在告诫他。
      “是,谢父王。”
      “侄儿荻苼拜见姑姑。”荻苼上次见郡主,还是府里的下人,现在已是天差地别。
      “回家了,就好。”安阳郡主点头承了,翟霄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也替他高兴,这孩子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也委屈他了。
      荻苼一转身,就要朝长欢拜礼,长欢赶紧拦着。
      “无需拜我。”荻苼看着长欢,渐渐地失了笑颜。他以为,长欢是不喜欢他,所以不承认他。
      长欢看着荻苼迅速垮掉的笑容,解释。“你我平辈,我不敢承你的礼。”
      有了长欢的解释,荻苼才收起介怀之心,他坐在长欢身边,挺直腰板,端的和长欢一个姿态。
      长欢瞟了一眼,不动声色。
      “等过几日,我便把请立世子的折子递上去。”
      长欢清楚的看见,荻苼隐藏不住的喜上眉梢。多年来的得偿所愿便是如此吧。
      年后第一晚,陪长欢过的却是李怀玉。郡主待在馨荣堂里不出门,让长欢自己吃饭,长欢也便没有了胃口。
      “不是让撤了吗?怎么又端上来了。”长欢看见无忧重新把菜摆出来便询问出声,无忧向来是听话的,可不会违背上意。
      无忧还没有出声,李怀玉倒是光明正大的进门了。
      “我让她们端上来的。”原来是李怀玉进来给无忧瞧见了,给他讲了长欢没有用膳的事,所以才会让无忧又给端上来。
      “你怎么来了?”李怀玉也算静榭轩的常客了,无忧几人都知道,李怀玉是长欢的朋友,所以也不大惊小怪。
      “陪你过年。”李怀玉径自坐在饭桌上,长欢跟着坐过去。
      “还热着,吃吧。”李怀玉夹了碗菜式,推到长欢面前。
      长欢看了眼饭碗,招呼无忧。
      “你们也都去吃饭吧,记着叫洪福,他在木房里。今夜不用伺候了,都歇着吧。”
      “是。”无忧无愁齐齐退下。
      长欢看向窗外,庭园萧条。
      “今年还没有下雪就过年了。”往年的时候,都和秦颂雅打起雪仗了,今年既没有雪,连故人都没有了。
      世事无常,往事如昨,越是不甘心的事就越清晰的刻在脑海里,萦绕心头。
      “年后便有雪了。”李怀玉执起谢长欢的温热的手掌,陪他落寞。
      有些感情,不是去让喜欢的人如何高兴起来,而是跟着他高兴,跟着他不高兴,自己高不高兴,全看他高不高兴。
      “李怀玉,我们还能活着出故里吗?”这是长欢最大的顾虑,他感觉不到他们有未来。他好像可以破除所有的屏障,他也可以对所有人宣誓李怀玉是他所爱,就算是郡主他也可以豁出去了。可是,这些现在并不是真正的困难了,困难的是,这故里的水深火热,把他们圈住了。
      原本的三鼎对立其实还有更多的隐患,莫名其妙出现的肖意,让他惶恐,如今连连不断的战事,去雍南的赵文途,这些都变成了他探究而不得的,将会发生什么呢,他看不见了,眼前迷雾重重,好像他针对的翟霄又不像他所看到那个样子。他找不到答案了,他收手后,开始捉襟见肘、步履维艰。
      他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收手,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这些争斗。
      如果不收手,他失去的将会更多,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他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了。可如果从一开始他没有进入党争里,他或许和李怀玉就没有今天。他身边的这个人,是他的了,他也不要轻易放手。
      “当然了,怎么这么问。”李怀玉担忧起来,长欢今日一反常态,说的话也让人挂心。长欢惯是个心气儿好的,遇事不忧不扰,平心静气。可今天的反应,又为哪般。
      “我感觉……天要塌了……”外面暗下来,黑乌乌一片,依稀可见苍木的翦影,月牙儿被乌云遮得只剩一角,就像是长欢的预感一样。
      “担心谢将军”谢厚远远在边关,生死难料,如今大晋腹背受敌,远征军怕是不能安然了。可能年后,故里又要派出远征军了吧,这一次,去的是谁,是马革裹尸还是衣锦还乡都不得而知。
      “不知道。”长欢一时无法阐述他的心情。也有担心父亲,但是更多的不是这个,现在的故里,就像现在的天气,风云莫测。他害怕的是他阻止不了即将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即将兜头罩下,只剩自己喘息挣扎的份。他一向倨傲,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事他不能认命。
      “好了,不要多想。”李怀玉如何不知,如今的故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他们这样的人,一旦卷入其中,便是无可自拔,沾一身灰尘。他从进故里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以前吧,觉得能尽一己之力为君分忧为民解难便足已,所谓身先士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现在不同了,身边有了人,便想好好活着,不要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要各自安好。
      尽管长欢未入仕,可是他身处朝堂之外,宗门世族之中,注定不能有置身事外的道理。他也看见了,如今朝堂局势日渐混乱,各系独大,这里就是个是非之地。
      长欢看向李怀玉,认真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也希望你活着。”
      最好的就是大家一起闯出去,如若不能,这个故里就是葬身之地。有的人一辈子就困在这里,然他和李怀玉都不属于这里。
      他想回漠林。见过生死离别后,这个想法日益剧增。在漠林恣意潇洒的日子,倒成为了他最奢望的,如今在故里,他再也没有好好纵马一回。
      长欢仔细看着李怀玉,威仪不肃、清风明月一般的不世之才,居然会便宜了自己。他自己也从没有想过,当初的那一箭,居然会是他们缘分的开始。当时对这个人,厌恶得很,果然是世事无常,人言可畏。
      与他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心中滚烫,又暗喜。世间的喜欢大都如此,悸动又贪恋。
      “你错了,是我们都要活着。”李怀玉握紧长欢的手掌,语重心长。要是真有那一天,他们也都要活着,如若不然,也不能是谢长欢。堂堂男儿,顶天立地,死亦何惧。
      谢长欢嘛,人间如玉贵公子,静看花开、笑闹云散,既不惹凡尘,便濯然一身。他这样的人,怎该为尘世所累,潇洒恣意才是他的人生。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一起去漠林,看云起云舒,日升日落。”回到那个谢长欢想念的地方,去见识他的世界,去认识他的故事。
      “好……”随着好字落下,盖在长欢唇上的是李怀玉急促的热吻。
      这一年的大雪,来的出乎意料的晚,前一晚上烈风吼了一夜,吹了好几盏灯,第二日一早满城银装素裹,铺就了一片新天地。
      静榭轩里,无人动院子里的雪,踩都无人踩一脚,皆是知道,长欢好雪,向来喜欢得紧,下人都是挤着走廊。
      往日里这时辰,长欢都起了,今日倒一反常态,贪睡了。这也时辰不早了,无忧两人已经备好洗漱用具,轻轻进了屋子,准备叫醒长欢。
      如若公子起来看到这雪景,必是会欣喜万分。无愁看了眼外面的雪景,特意开了点窗,好让长欢一起来就见到这一年一遇的美景。
      无愁进了里间,不稍片刻,就不知怎的红了脸急匆匆的出来了。无忧满是疑惑。
      “怎么了”
      “没事……”无愁只觉得脸上十分滚烫,眼神飘忽,不知该怎么讲述里面的一幕。
      无忧无奈看了眼无愁,只以为她是少女怀春,如今公子正值盛年,心中爱慕公子才会如此。无愁既然不方便进去,就要自己进里间去,却方一扭身给无愁一把拉住。
      无愁看着无忧,面色纠结,难为情的样子。无忧可没那么多耐心,刚要催促,无愁就开口了。
      “李、李大人在里面。”
      无忧如晴天霹雳。
      “还在!”
      无忧顿时明白了无愁方才的反应是为何,又是气恼又是羞愤,僵着身子,不知该转回来还是进去。
      既然李怀玉留宿静榭轩,怕是……也是为难无愁这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的了。
      无忧就跟个老妈子一般苦口婆心,为着长欢的事日夜操劳,生怕他哪里不好了,今日这一遭,让她备受冲击,坐立不安。
      昨夜里李怀玉来,公子恰好心情不佳,原本以为,公子见了李怀玉,会有所好转,是以才放心的离开了静榭轩。却不想……公子与李怀玉交好,她们皆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却是这般……难怪郡主反对李怀玉同公子往来,还是郡主有先见之明。李怀玉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和公子……就……无忧满面愁容,长吁短叹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这还是在府中,李怀玉便堂而皇之的留宿公子寝院,要是让人瞧见,郡主大怒,公子又该受罚了。
      “无忧姐姐,怎么办……”无愁急得来回转圈圈,这人要不要去叫,一会郡主问起来可怎么办啊!
      “你出去,别让外面人起疑,我来伺候公子。”这时候长欢还不起,外面的人都是长了眼的,说不得就要去馨荣堂嚼舌根了。为避免被起疑,得让无愁出去转转,只要说是公子贪睡便是。
      只好如此,无愁临走前看了眼里边卧室,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公子名声都担在她身上了,可不得出一点差错,不然……
      脸盆里水都冷了,无忧却没有心思去换了,还跟自己胶着着,犹如天人交战。进去叫人听起来容易,要是搁以前也容易,可这时候怎么个去叫法。
      无忧心里怨极了李怀玉,这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枉自己对他还存有景仰之心,没想到却也是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尽占自己公子便宜,要是让公子名声尽毁,届时公子又该如何自处。
      春宵当是夜,暖裘帐,燕好玉成。红鸾透春光,无限好,举案齐眉。良辰应美景,夜同寝,千金花烛。
      无忧还没有来得及去喊,李怀玉自个儿起了。
      无忧听见脚步声,头都埋在胸口去了,生怕看见不应该看的。
      “我先走了,你家公子醒了,给他说一声,我今晚再过来。”李怀玉见着无忧如鹌鹑似的也不指望她伺候自己,一边给自己系带子一边说道。
      他夜里向来睡得浅,早间无愁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挨着谢长欢,才一直没有动作。或许是贪恋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不舍得离开,个中滋味,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无忧听见是李怀玉的声音,瞬间抬起脑袋瞪过去,却触及李怀玉脖颈间的痕迹,又是面红耳赤,羞愤不发一言。
      李怀玉明了的摸上脖子,心情极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途中也知晓掩人耳目,跃出静榭轩,避开视线出了郡主府。
      李怀玉一走,无忧就慌忙去了里间,方一打起帘子,一股子气味涌入鼻子,虽说未经人事也是受过调教的,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红潮自上而下蔓延到脖子,尽管没有刻意去瞧凌乱的床榻也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
      “公子。”无忧有些心疼长欢,鼻子里发酸,都带颤音了,为自家公子抱不平。长欢给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头散乱的乌丝铺在枕头上,只剩脑袋在外面。
      长欢也是清醒的,李怀玉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初尝人事,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雨露,身上疼不想动。
      他相信无忧,所以也没有刻意叮嘱什么,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我再躺会,不用担心,外面是不是下雪了,就去和馨荣堂的说,我在院里看雪。”
      “是。”无忧重新放下帘子,给掖得严严实实的,不透一点风,又将散落地上的衣物收拾起来,卷起来抱走了,这些衣物不敢拿去给洗衣房,只能自己洗,才能不唠话柄。

      “大人。”
      青书昨日得了李怀玉的命令去查线索,如今才有了点消息,只是自李怀玉夜不归宿早晨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他说完了好一会儿李怀玉都没有动静。
      “嗯”李怀玉走神了,根本没有听见青书的话。
      他要不是身有要务,也不会丢下谢长欢回来,虽说是回来办事,可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谢长欢,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的。
      青书无奈,自家主子跑去郡主府把人谢公子吃干抹净这会子还在肖想人家。要说他怎么知道的,不仅仅是他,整个青衣卫都知道了,大人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夜,可谓绝无仅有的事,而且去的还是郡主府,这其中的关联用脚指头想都猜到了。今儿早大人回来的时候,啧啧,里外衣袍不整,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痕迹,除非眼瞎的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书是激动的,又替自家主子开心,终于得偿所愿,谢大公子人品贵重,情深义切,若能与大人修的良缘,也是好事。
      “大人,要不,您再去郡主府得了。”青书好心提议,反正正主现在身在曹营心在汉,与其搁这浪费时间不如回去陪陪谢公子呢。这时候的谢公子,肯定是希望大人时刻陪在他身边的。
      李怀玉闻言,一个眼神杀过去,寒意凛凛。
      “就你话多。”
      青书立马捂住嘴,摇头表示不再多话。
      虽说如此,李怀玉可也还是去了郡主府,青书死皮赖脸的要跟去,各种借口找遍了,其实还是想去未来夫人面前露个脸。昨夜里被留下来那是因为身负重任,其实也还是想跟着李怀玉过郡主府的,现在没事了,自然想去凑凑热闹。
      李怀玉突然不明白,以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侍卫怎么越加嚣张了,而且脸皮也跟着厚了起来。
      李怀玉被缠得无法,只得任由他们跟着。
      李怀玉进了静榭轩,里外都没有人,寂静无声,院里的雪铺满了整个院子,空中还时不时的飘着雪花,一如崭新,不见任何瑕疵。廊道上的积雪融化,形成蜿蜒的水流,顺着红木板滴落。
      李怀玉坐在床榻上,长欢和他走的时候一样的姿势,卷着铺盖面朝里。
      “还在睡啊。”李怀玉探过上半身,试图叫醒装睡的人。
      “没。”长欢的确没有睡着,青天白日的,他又是个不贪觉的,自然睡不着,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
      “怎么过来了,不是要晚上了吗?”
      “想你。”李怀玉蹬掉鞋子,缩到床上,侧身就着被子抱住长欢。
      长欢轻笑,眼底下的黑青很重难掩疲惫,脸色也有些憔悴难看。不过那轻笑,如脆铃悦耳,也得见心情极佳。双瞳剪水,流转眸光,顾盼神飞。他伸出还布满青痕的手抓住李怀玉冰冷的手,交换彼此的温度,两人就这么紧紧的相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管外面是何美景,在这温暖的床榻间,两个人同塌而眠,相依偎。
      “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让青明来看看。”李怀玉不放心,尽管长欢自昨夜里就不发一句抱怨,可实在是太乖巧了让他怜爱之心愈增。这人在亲友面前惯会逞强,难受也会忍着,只有在不上心的人面前才会展露自己的脾气。
      “没事,躺躺就好。”这种事,哪里是叫大夫看的,休息一两日就是,又不是伤筋动骨的。
      李怀玉知晓长欢是个重面子的,也就由着他了。
      抱着人,就感觉他抱住了他的世界,他的未来,他的一切。现在谢长欢是他的了,完完全全属于他了,从今以后,这个人,只要不是死别,便不会生离。
      卧室里面两人温情脉脉,外边跟着李怀玉来的青书几人和无忧两姐妹混一处瞎聊,纯粹就是为了和谢长欢的人打好关系,毕竟以后就是共事了。
      青书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一边嗑着找无忧讨来的瓜子一边满怀激切的心情天花乱坠。
      “我说,姑娘,你看啊,主子和夫人……”青书还没说完,无愁抓起一把瓜子扔青书身上,气鼓鼓的瞪着他。
      “闭上你的臭嘴,什么夫人!”
      青书哎哟着抖掉身上的瓜子,惋惜这丫头真不好相处,脾气太暴躁了。不就一句话的事吗,居然动起手来。
      “行行行,不夫人,那叫什么”青书扭头问青明,青明不假思索的回答。
      “谢主子。”
      “可以,这个称呼好!就叫谢主子!”青书乐得忘乎所以,只差拍手称快了,惹来无愁无穷尽的白眼。那李大人看起来稳重,怎么教出来的侍卫都这般放浪形骸。
      “哎!”无忧眼尖,看见多日不见的燕谟无故出现,拔剑而来,刺向青书。
      “燕侍卫!”
      青书感受到背后凌厉的风,拍桌而起,纵身一跃,躲过燕谟一击。
      “不可诋毁公子清誉!”燕谟眼神肃杀,与青书对峙。
      青书委屈,“我哪里有诋毁了。”
      无忧下了亭子,赶着阻止燕谟乱来。“燕侍卫,住手!”燕谟看着无忧才收回了剑。
      “无忧姑娘,这些人为何在此处,公子呢。”
      他前些时候被派出去,今日才得回府,是以不知最近发生的事。无忧张口结舌,不知从何说起。
      “说来话长,容后在细说吧。”

      祸不单行,有人举报大晋国内有商国内奸,泄露大晋国家机密,是以楚歌才会兵临城下。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众人同先前一样无不把嫌疑指向翟霄,因为他是商太后的父亲,而且他谋取篡位之心路人皆知,他也有那个能力同商国私交。
      翟霄可谓是屡受无妄之灾啊,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歪,搜便搜,查便查,他就算如何贪图皇位,也不会做出危害大晋的事!
      翟霄大义凛然,胸有成竹的接受大理寺查证,他没有做的当然不怕。
      翟霄最后是没有搜出什么来,宋长绪那却被捅了出去。就像是事先设计好的一般,翟霄不过是投石问路,他们明知在翟霄那找不到所谓的证据,也依旧先搜查了摄政王府,为的是让宋家束手就擒。
      起因还是因为那只鹰隼,看见它的人太多了,皇城里突然出现这么个鸟兽,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有人提到鹰,宋柏陵暗道不好,可是为时已晚,已经有人附和。
      朝会未散,他们不能离开金銮殿,天子秉承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下令大理寺往宋家搜查。宋柏陵盯着揭发宋长绪的周许璞,气急败坏,尽管他知道宋长绪不会做出这种叛国之事,可是,人言可畏,栽赃陷害屡见不鲜。依他来看,是有人特意算计了他们,宋长绪的鹰不过是籍口罢了。
      宋长绪并不觉得有何不对,清者自清,他同素心郡主的书信他都留着,必然可以查出他们之间不过是叙旧情。他的大义凛然、清风道骨在这些老奸巨猾里不过是徒添笑柄罢了。这朝堂里,要一个清风明月的人有什么用,只要站错了位置,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宋柏陵与宋长绪被困在金銮殿,束手无策,大理寺的人直接带兵围住宋府,府中家丁拦不住这些带刀的,他们冲进去直接往宋长绪的院子里去了。刘氏生平哪里经历过这些,一个妇人,只能焦急跳脚,等着夫君回来主持。进去的果真搜到了东西,东西既已到手,也不多浪费时间,撤兵归队,回宫复命。
      刘氏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丢了魂。她不知道他们从宋长绪院子里拿走了什么,可是看见他们脸上得逞的笑容,她知道,他们宋家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宋长绪与商国太后的书信往来,皆被搜了出来,一一呈上,尽管言辞里没有透露半点关于大晋内部密要,可是,有人一直坚持,重要的书信必然被宋长绪毁了,留下的不过是想鱼目混珠。
      能收到素心郡主的来信,宋长绪如视珍宝,自然舍不得销毁,而是珍藏起来。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举动会成为祸患。
      宋长绪本是告知素心郡主大晋如今的局势,再解相思之情,两人书信里也并无什么构成罪证的言辞,却也成为了通敌之证。
      宋长绪在劫难逃。有人想要他的命,想要宋家的消亡。
      上一个是谁,秦侯府。这么快,就轮到宋家了,宋家三人入仕,又有一名英烈,本该享誉百年,可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一切为什么设计的滴水不漏,上至发号施令的帝王下至胸有成竹的大理寺,他们似乎就是撒网的人。
      天子之心,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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