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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李怀玉苏醒 ...

  •   终是不可一世的贵人少年低了头,贪了心,初尝红尘情爱便不可自拔,兀自堕落。他是漠林自由自在高飞的鹰,他俯瞰众生,不染杂尘,贵不可言。一朝入故里,脚踏泥泞中,妄想搅动风云,学那钓翁收渔利,却是遇了人,认了人,与人熟,与人情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教人生死相依,共言白首。

      “你这么守着怎么熬得住,回去睡觉吧,今晚我来看着。”宋长淞推门进来要替长欢。不出意料,长欢果断拒绝。
      “哥去休息吧,我看着他就好了。”
      “听我的,回去。”宋长淞站在床边,目光微沉,定定的看着长欢,不容他拒绝。
      “长欢,我耐心是有底线的。”
      宋长淞这人好说话却也十分固执,他所认定的事一般没有改口的。
      长欢终究是认输了,他不怕宋长淞,他怕的是宋长淞会对李怀玉怎么样,他相信他二哥,乘人之危做得出来。他那么不喜欢李怀玉,而自己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要是真激怒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长欢依言回隔壁屋睡觉,脱衣服的时候卸下身上随身携带的东西,摸到了一枚陌生的玉牌。长欢拿着它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肖意之前留给他的,以备不时之需。
      对了!找肖意,就能有伤药了!李怀玉就有救了!
      长欢欣喜万分,自己居然把它忘了,肖意那,什么好药没有,而有了玉牌,找肖意就方便多了。
      肖意留给长欢的玉牌终是被他想起来了,那个料事如神的肖意,居然料到了他有需要的一天,也多亏了有他,不然还真就要等下去了。
      长欢赶紧找了宋长淞,托他拿着玉牌下山找肖意要伤药。
      宋长淞毫不迟疑拿着玉牌下山找肖意要伤药,终不负所托不但满载而归还带回来了燕谟。
      燕谟急着进去,被宋长淞喊住告诫。
      “你有什么话都搁以后说,他现在心情不好。”
      燕谟虽然不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可是能见到安然无恙的谢长欢他就很满足了。
      燕谟正抬起手要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长欢一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燕谟,不胜欢喜。
      “燕谟来了!”
      燕谟放下手,点头。“公子。”
      说完又接了句,
      “二公子带属下来的。”
      “他回来了?”
      “嗯,说去熬药了。”
      有了药就好了,长欢终是落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那就好。”
      他自从长欢莫名消失后就不断的寻找他的下落,也特意去了城中查探,刚好遇见了去取药的宋长淞,然后跟着他来了寺里,由于太过于紧张长欢的安危,一直没有问谁需要药。
      “公子,谁病了”
      “李怀玉。”

      “我还是喜欢看你生机勃勃的样子,会调侃人,会耍威风唬人。”李怀玉不省人事,长欢就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他。已经给他喝了药,只等着他苏醒。长欢不愿离开他一步,不愿错过他一眼,他要亲眼看着他转醒,而第一眼也要他入眼的是自己。能亲眼所见他的苏醒,对长欢来说是他如今最有意义的事。他总是在他危险的时候没有及时出现在他身边,而现在,长欢再也不想离开他了,不想再见面时,是他的伤痕累累。
      他眼里的李怀玉金戈铁马、翻云覆雨、高高在上、望尘莫及。他不喜欢仰望他,可是,他不能忽视对他的欣赏。他们这样的人只能在这黑暗的漩涡里摸爬滚打,而漠林安逸悠然的生活,是长欢的向往。他想啊,要是哪天,他跟李怀玉能不受钳制,随心所欲,卸甲归田,他一定要带他回他心心念念的漠林,要李怀玉过过平凡而安定的日子,没有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只有悠然自得、平平安安。
      “李怀玉,要是用你一身伤痕换你为人良善,我情愿你,做回别人口中的大奸大恶之人。”
      长欢嫉恶如仇,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厌恶李怀玉,在相处后说希望他成为好人,可是,长欢见不得他这样不省人事,满身伤痕,他觉得揪心,难过,无助。只要他人能平平安安的,怎样都好,和摄政王斗,和天子对峙,他都不干预,但他会守在他身后,就算给他递刀,他也认了。
      “你要是累了,哪天能全身而退,我们去漠林吧。”李怀玉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长欢却坚持不懈的在他耳边说道。
      “我带你走。”
      “你……”
      “我都不知道你是从时候进了我眼里,让我这么放不下,你呢?”
      长欢自己这么问,当然不期待李怀玉能回答。问完自己又笑了,这个答案他自己也不清楚,就算李怀玉听到了又如何知道。李怀玉对自己怕是止步在故交好友上吧,不然也不会事事瞒着他。
      或许感情就是如此,悄无声息的喜欢上,却又找不到令自己钟情的地方,可要说不爱,却又是假话,已经满心是他,满眼是他,跟他有关的事,总能让自己格外上心,见到他,就觉得山花烂漫,心驰神往。
      “亏我还这么死心塌地的。”也就自己会这么不计后果的上杆子追着他不放了,明明知道后果非同寻常,却又不计后果,寻一时之欢。不对,不是一时之欢,而是半生所喜。
      长欢就这么一搭没一搭的自说自话,主要是陪着李怀玉,多说说话,或许他觉得吵了就醒过来了。
      长欢没想过李怀玉会接话,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李怀玉嘴里响起。
      “那是因为我的魅力无穷啊。”
      李怀玉在长欢惊喜中缓缓睁开眼睛,憋不住的笑展露容颜。
      长欢起初对于李怀玉的苏醒欣喜万分,可一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就毫无防备的给李怀玉听去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赌气似的脸冲外面,不理会李怀玉,实则是羞愧难当。
      李怀玉笑靥如花,等乐够了就收回肆意笑容,偏头望着谢长欢如玉的侧颜。他好像有好几个月没有看见这人了,这么久没见,他一分没变,自己却是熬经风霜了。他其实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啊,风华正茂,也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他何其优秀,自己十个都抵不上他一人,这样的人,何必如此委屈自己来蹚这趟浑水呢。
      长欢感受到了李怀玉灼热的视线,依旧没有理会人。李怀玉明白长欢这是生气了,与他挨着的手蹭蹭他的手背。
      “谢家长欢。”
      “我可都听见了。”听见他坦白的话,
      李怀玉心里是高兴的,自己这么喜欢的人也对自己有心,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啊。之前在故里,这人横竖看他不顺眼,居然也会暗动春心,还不让自己知道,却一本正经的拿生死之交来敷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让自己渡过难关。谢长欢这个人,得天独厚,天之骄子,近水楼台,不管是利益还是感情,都是不可多得的,可是,李怀玉却不敢了。他踟蹰不前了,因为,他不想利用一个满心是自己的人,可是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放在自己面前,他又不能不把握,而这让他觉得为难。
      “听见了又如何,又不是什么……什么大不了的事。”长欢还是得意的,吐露心声,可能让自己一时难堪,可想开了又是欣慰。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所爱之人,既然是他,又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所爱之人是大晋赫赫有名的丞相,一代英才,千金名伶的钦慕对象,千金难买君一笑,爱上这样的人,不是奇事。他谢长欢和普通人一样,看人,看脸,看品质,看秉性,看交往,和李怀玉认识一年来,交往甚密,他摸清了李怀玉这个人,被他吸引,对他上心,不足为奇。本在故里,就下定了决心勇敢面对,无畏纷争,现在,既然已经开了头,就该好好说开了,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你……我,你不用勉强自己的。”李怀玉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词他说不出口。
      “真……看得起我。”
      “其实吧,你就是年纪小,未经锤炼,要不然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人。”李怀玉自认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就连谢长欢第一次见自己都说他是奸臣恶人,对他的偏见也是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冰释前嫌的,何况世人皆知,他,道德沦丧,大奸大恶。被天之骄子所爱慕,在他意料之外,也足够让自己激动的,他何德何能承受得起他的爱慕呢。也就是他年纪还小,可能现在遇见的人就自己让他一时兴起,可要是沉淀几年,沉稳了,遇见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有不一般的,那时,就会发现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了,要是我年纪大,看上你就是合情合理了”长欢反问他。不明白李怀玉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是一时冲动呢,若喜欢何关年龄与性别。二嫂可以因为少时一面对二哥痴心不改,至死不渝,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长欢,你要想好了。”李怀玉认真起来,不再是做玩笑的样子,盯着长欢等他选择。
      “趁我现在脑袋还昏沉着,你还有改口的机会。”
      长欢突然沉默,李怀玉心里涌起一股失落,又害怕长欢真的要改口,要是那样,自己或许会得不偿失,大失所望吧。尽管自己口口声声是在劝说谢长欢让他认清自己的心,可心里还是害怕谢长欢否认的,自己的期待,自己的牵挂,自己的魂牵梦萦啊。
      长欢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他在认真思考这个决定,而是在想,为什么李怀玉会有这么多问题,会有顾虑。他以为,这件事上,困难的是父母亲人,没想到还有李怀玉自己。
      “枉你为一朝名相,接受这个事实很难吗?”
      “是。我知道,我的这个心思异于常人,可能是惊世骇俗了些。也会让你难以接受。”长欢越说越紧张,扣着床单,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心里难受。
      “我……我就是说说,没想过你要怎样。”
      “其实,我自己也想了好久,你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我没打算逼你认可。我只是,只是说说我的想法,我是,是这个样子。”说着说着,长欢就带了哭腔,本来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这般矫揉造作的,可是,突然涌起的情绪让他难受,胸口里就像是什么堵住了憋得慌,上不去下不来。李怀玉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而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很难接受。他没有认过输,人生头一次喜欢一个人,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搁谁谁都会难过啊。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不辞艰难赴雍南寻他,不是他吃撑了没事干,游手好闲的,是他愿为一人赴枪林箭雨,刀山火海。他谢长欢认定了一个人,至死不渝,他也不会做那死缠烂打之人,不爱便是不爱,两断便两断吧。从今以后,他可以爱着李怀玉,直到自己收心放下他,李怀玉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李怀玉,任什么鬼神都无法动他一丝一毫。
      “没关系,你不需要接受,这是我的一厢情愿,你要是因此而厌恶我,我也会消失在你面前的。”长欢越想要说清楚就越说不清楚,东拉西扯的,拼凑起一句自己想要说的心事。谢锦亭覃子衿是他所爱道路上的指路人,没有他们,他还可能认不清自己的心,可是,他们也是让长欢倾慕已久的一对眷侣,可以说走就走,不被诸事缠身,却也对彼此不离不弃,为爱摒弃一切身前名利。这样的眷侣怎能让长欢不动心,他也妄想和他们一样,得到满意的答复。
      “我就只是想,别人都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他们都可以与爱人长相厮守,我为什么要墨守成规,隐藏心事。”是,因为长辈的话,他就应该听,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主见,他们不满意自己就要改吗?那自己不满意了又怎么办。因为这种感情有违礼法世俗,所以见不到人,所以就应该被抹掉吗,就算因为那样,也只是抹杀一个人,一段情,可抹杀不了那颗炽热的心。
      “我说完啦。”长欢抬起头逼着自己微笑面对李怀玉,眨巴眼睛,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样自己就真的太软弱了。哭哭啼啼的,就更讨人厌了。
      长欢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可李怀玉知道,就是现在他笑得有多开心,谢长欢都不开心,他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想让自己不要介怀。李怀玉一动不动的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人,强撑笑脸,心中动容。他很想坐起来将这个少年拥入怀中,然后温声细语的哄他。可是,他们现在是在做一个关乎未来,人生的决定,不可轻视。他不能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困在这朦胧的美好里然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这只是一时的假象,若他有一天后悔了,他自己可能无法放手了。李怀玉内心亦是天人交战,难分难舍。一句话的事,在他们间生生的演绎出了生死取舍。如果答应了,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前途末路。无论前朝还是当下,从没有听说过两个男子有什么好结果的,情深不寿。他不想害了谢长欢,谢长欢不应该被他所累,他有锦绣前程,大好前途的。可是李怀玉不想就这么心不对口的拒绝他,这也是他此生唯有的感情,他同样也付出了心血,自己每每被他魂牵梦萦,可又一次次欺骗自己,等来后,等来后。他等的哪是什么来后,而是等谢长欢或者自己放下后。
      两人互相望着彼此,心中百转千回。
      李怀玉很庆幸谢长欢能来雍南,能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的出现让他无法违心拒绝,谢长欢给了他希望,给了他延续感情的机会。
      “我本来已经打算把这分不体面的心思埋在心底,然后依旧做我翻云覆雨的李怀玉,是你一再的执意让我无法就这样舍下。舍下你。”要说动心的人,可不止谢长欢一个,他同样心动,只是他们两个人,最会掩饰了,一个有心藏,一个无意说,就这样,耽搁到了现在,然后,经历生死,恍然大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已得幸,便要随心,成全自己。
      “谢长欢啊,你知道吗?在我在水里挣扎的那一刻,我已经决定要放下你了。要是你没有出现在这里,我若回了故里,便只是李怀玉了。”幸好你来了,你的出现,让我重新决定,就算你不爱我,我也要爱你,终有一天,你会接纳我。不过幸好,幸好,我们没有擦肩而过。我们都轻视了彼此对待感情的重要性。
      “既然如此,我们两相情愿。我便做你的李怀玉,谢公子可要与我惺惺相惜,共沐腥风血雨。”李怀玉重新挂起笑脸,望着他心心念念的人,等着谢长欢回答。可是不管谢长欢有几多滞缓,李怀玉都毫不担心,他相信谢长欢的决定,定不负己望。
      长欢静静地垂眼看着李怀玉,可内心却是波澜壮阔,李怀玉会说这番话实在出乎意料,可是终不负所望。
      “我要是答应你,可不可以对我坦诚相待,不辞而别只此一次。”
      “好,都好。”好字落下,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的话都在现在说开,所谓的不知心事都不再是心事,而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感情。
      李怀玉拉下长欢匍匐在他胸口,长欢不再忍着情绪,红着脸笑弯了眼隔着被子拥抱他,脑袋枕着他的胸膛,尽管隔着厚被子,可长欢仍旧能听到他跳动的心。李怀玉搂着长欢,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实属头一回,也难得,这是他们解开心结以来第一次真挚深拥。明明真真切切,却又患得患失。他们将会不容于世,与天下人为敌,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何为幸福,好比这一刻,没有欺瞒,没有误会,没有偏见,没有所谓,只有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真心实意,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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