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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19年5月3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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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30日晴
或许是因还年轻,平时也很健康,仅仅睡了一夜后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不见了。我的胃口又回来了,颇为快乐的吃着早餐。
这个时候,张蒙蒙的短信发过来了。张蒙蒙说她妈妈因为工作要去北京出差两天。她自己在家过夜有点(很)害怕,问我可不可以去她家陪她两晚。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回复她说等我吃完早饭去她家。
我告诉罗烛,我这个周末要去张蒙蒙家过。罗烛应下了,罗烛在家长会时候碰到过张蒙蒙妈妈几次。他认为张蒙蒙的妈妈对采用张蒙蒙放养的教育方式,八成不会记得为我们准备饭。他让我等一下,他会做出两天的饭,让我带去和张蒙蒙一起吃。
罗烛正在切菜,我在帮着罗烛洗菜时偷偷瞥向他。我之前在书上读到,人的面孔都不是完全对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罗烛的脸庞是这样的完美,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长痘或者是有皱纹,他的脸庞就像玉制雕像一样的美丽。特别是当他专注在某件事情上,他下垂的眼眸带着一种悲悯的神情,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使我也跟着内心无比宁静。
他可真好,我从未像这样被爱与保护过。
这个场景突然触发了一些早已被我忘记属于过去的记忆的碎片:这个画面中,在昏暗的环境中,孩提时代的姜满跪在地上,她的手臂与大腿上布满了绛紫色的淤青。父亲与其他带着面具的人围成一圈:‘向他祈祷…永生…成为神…”
我是从第三视角俯视着儿童的自己,画面中的我满脸都是泪水与鼻涕的伏在地面上,父亲和其他人都颇为满意我的顺从。但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到了姜满心里的声音:“想要被爱,想要解脱,想要一个普通的生活。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求你救救我吧…”
属于过去的阴霾几乎在瞬间淹没了我,我无法抑制的抱着头蹲下。巨大的痛苦没有出口,如果我能逃离这一切的话,我愿意将自己头颅斩下、皮囊剥开。
罗烛随我一同蹲下来,他将我抱住,不断的轻轻抚触我的后背:“我的孩子,这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在罗烛的怀抱中,我似乎像是回到母亲的子宫中被羊水包裹着一样温暖而安宁,我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
恢复过来的我又为我刚刚的行为感到羞耻—我甚至不知道这些场景是否真正发生过。我向罗烛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罗烛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你不需要道歉,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他把做好的烤鸡翅,虾与蘑菇装在便当盒放到了我的书包里:“你正好可以去张蒙蒙家换一换心情。”
他叮嘱到:“这个只是要热一下,做好米饭就可以吃了。米饭记得要放两倍的水…做米饭的小心烫手。如果碰到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应了罗烛,便骑着我的自行车去找张蒙蒙。
张蒙蒙住在油田的家属院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建的时间比较久,整栋房子歪歪斜斜的,墙体上还有裂缝。
她家住在顶楼,我到张蒙蒙家之后发现她家是个颇为洋气的跃层户型,有点像loft。但是缺点是采光非常差,白天都要开着灯,即使开灯之后都很暗。张蒙蒙和我说早年间的油田还是分房的,她家因为她爸的事情就分到了一户大一点的房子。
“说起来,你爸爸现在在哪。好像也没什么异常的。”
“他住在二层楼上…”张蒙蒙一边吃薯片一边说:“白天他还在安静的睡觉,最可怕的是晚上…不过不用管他,他不会出来的。“
在张蒙蒙家的一天飞快的过去了,我们一起写完了作业,写完作业后我们吃零食边看电视剧。
大概10点钟左右,我和张蒙蒙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她和我聊了几句天,就翻过身睡着了。
因为换了地方,我迟迟无法入睡。张蒙蒙的卧室很旧,很空旷,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半睡半醒中,似乎有人在唱歌。这歌声很飘渺,让人联想到教堂里的颂歌,但在这个环境中响起只让人觉得汗毛倒立。
真正让我清醒的是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因为墙壁很薄,所以可以在一楼清楚听到二楼的声音:张蒙蒙的爸爸似乎醒来了,他在楼上不停转圈、踱步。
随后楼上又传来了疯狂扭动门把手的声音,我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张蒙蒙妈妈似乎是为了我们安全的考虑把张蒙蒙的爸爸锁在了楼上。张蒙蒙家里的门虽然不是防盗门,但也是带锁的实木门。按照一般人力量的大小,是很难将门破开的。
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巨响。虽然不知以何种手段,显然是张蒙蒙爸爸已经将门破开了。
张蒙蒙爸爸的脚步声擦擦的响起,但随着他的接近,我也将这个“歌声”听的更加清楚:
“神肉食,仙血饮,
万载寿命久绵延。
凡人莫及吾智慧,
尘世难言谁可传。
岁月如河永不辍,
众态纷呈入眼前。
何为长生何为智,
束缚自困未解脱。
长寿福咒真难识,
茫然困顿无解疑...”
张蒙蒙爸爸的脚步声越离越近,但随着他的脚步声又出现了另一种模糊的呓语:“蒙蒙…回家…”
第二个声音含糊又压抑与第一个逻辑清晰、婉转的歌声迥然不同。
这时候,我旁边的张蒙蒙也已经被这些声音惊醒了。
“你听到那个声音了么…怎么回事?你爸爸平时是这样的吗?“
“他平时不这样…”张蒙蒙缩在被子里小声说:“我在睡前把门锁上了,他应该不会进来的。等他累了上楼睡觉就好了。”
事情如果能像张蒙蒙想的这样简单就好了。但张蒙蒙的爸爸又开始动起来,他疯狂的扭门把手,甚至撞门,试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