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不要，我要吗？》拾迹

24、第 24 章

　　“这都是为了自保，我一般不会动手。”时霁补充说道，他怕扛把子鬼会认为他有忤逆之心。

　　“我知道。”花煜点头。

　　这次换时霁疑惑了，扛把子鬼究竟是知道什么了？

　　“还记得我曾说过，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的能力吗？”

　　时霁回忆起来，他以为是因为扛把子鬼是强大的鬼王的原因，难道还有别的事情？他认真点头。

　　“你想听吗？”

　　“说都说了，又突然来这么一句？吊胃口吗？”时霁心中默问，不过扛把子鬼特意询问，他突然有点慌，他小声问：“老大，您觉得我该知道吗？”

　　花煜反问：“你想知道吗？”

　　时霁扪心自问，他其实还是挺想知道事情的，他略带犹豫地点头。

　　花煜本就没想过隐瞒任何事情，但这事他却不想时霁被动知晓。他道：“当初你的通灵能力是我应你爷爷请求封的，以他守护你的执念为引，构成封印能够护你不受任何鬼怪影响，同时在危急时候护你一命。”

　　“所以，真的是爷爷救了我。”对于答案，时霁并不是很惊讶。

　　同时时霁回忆过去：“所以那段时间，我想要有鬼出现的时候就有鬼出现，是老大做的？”

　　时霁能力强大，但没有经过大量实践也无法如现在一般挥之如臂。在他眼睁睁看着爷爷被小峰推到货车前，他疯狂使用自己的能力，在干掉好几只小鬼后终于琢磨出杀鬼的步骤。

　　“那些鬼？”想想，时霁也算是杀鬼无数了。

　　花煜明白时霁想问什么：“都是些贪恋人间，为了能够多余些时日而作恶的小鬼。”

　　“况且，你不动手，它们也活不过几日。没有厉鬼会看着其他小鬼成长起来与自己争地位。”

　　时霁脚步在天台门口停住，他侧头对花煜道：“谢谢你。”

　　回到宿舍，时霁看课表，下午他没有课。他网上约车，带着快递一起回家。

　　他突然就想回家，然后看看爷爷。

　　时霁回家放了东西，给爷爷的牌位前又添了些东西，搬了把小板凳坐在牌位旁，手里拿着剪刀一边剪纸一边和爷爷聊天。

　　“自从车祸后，我就没与爷爷说过话了。最近挺忙的。”

　　时霁手上利索的动作突然停顿：“其实，我也猜到了，爷爷您一直都守在我身边，所以当初老爸让我跟他走得时候我没跟，他要卖这房子我也没让。老爸这人吧，除了和我不亲近外，还是个好老爸，对我挺好的。”

　　“您知道的，他新娶的老婆，就是他专门领回来给我看的那位，您当时也在我身边，应该也看到了，我点头了他才应的。在大学的时候，阿姨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过去吃个饭，我听说阿姨的儿子也是今年来平市工作，想让我这个本地人互助一下。她没明说，我自己答应了，不过没去吃饭。”

　　“高中时您也看到过了，他们一家四口挺好的，阿姨的儿子人也不错，阿姨也温柔，老爸眼光好，他那个性格，不吃亏，您安心。”

　　“老妈的话，听说日子不错，我那个弟弟是个神童，我不知道神童究竟是怎么个神法，但我知道肯定比我聪明，至少我小学做不出来奥数题，就连普通的应用题都很吃力。老妈的朋友圈都是弟弟的奖牌，我会每一个都点赞，有一个神童弟弟，我也挺骄傲的。”

　　“她也没有忘记我，在我出事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来看我的，虽然她对我的态度总是呛呛的，大概还是吓怕了。人总是会在遇到害怕的事情时强作镇定。”

　　“至于我，您现在不跟在我身边了，我这就跟您汇报一下。我现在在平市大学读书，有三个室友，室友人都不错，之前没能来告诉您，是怕将那些鬼引过来打扰到您，不过现在小峰已经被我封在纸人中。我背后也有靠山，不怕了。”

　　“这个靠山您也知道的，就是当初您认识的鬼王，叫将军，据我观察是鬼界的扛把子，很强……”

　　在时霁身后一墙之隔的地方，花煜悬浮在空中，背靠墙壁，听着房间内裁纸的嚓嚓声以及时霁的碎碎念。

　　突然他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时霁是这般看他的。

　　“有他在，我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厉鬼骚扰，而且您孙子现在也是能够独自杀鬼的人，手下死鬼无数。至于以后，您也别操心了，朋友，我们得看缘分，其实也不用分鬼和人，鬼里也有可爱的鬼，我跟您讲，有一只无头鬼，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砍了，明明二十岁往上走的年龄，智商却只有十六来岁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厉鬼，有时候还会被我吓到，您说好笑吧。”

　　“还有扛把子，他人长得帅，也护短，就是吧，太爱占人便宜了。对了，您孙子以后的未来您是不用操心了，我现在和扛把子鬼一起搭伙创业，就是我做纸人给鬼当身体，生意都做到了地府，实习的孟婆都来订货了。害，我还没开始做。”

　　“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愁没有工作了，说不定以后死了还能在地府混个事业编。所以，您老就安安心心的投胎去吧，别守着我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了，身边已经有了不少人陪。”

　　“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了，不会冲动了。”

　　“当然，孙媳妇您可能是没有了，咱这体质还是别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了，我想您也不想让我成为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吧。况且小姑娘能有我老大漂亮吗？”

　　“反正啊，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扛把子鬼干了，肯定不亏，而且还能寿终正寝……”

　　房间内时霁絮絮叨叨，房间外，花煜靠在墙上安静聆听。

　　这与他听无头鬼在耳边叽叽喳喳不同，无头鬼叽叽喳喳的总是让他感觉烦躁，但房间内的小家伙却让他感觉安宁，甚至还会想，原来小家伙叽叽喳喳起来，还挺可爱的。

　　时霁一直和爷爷的牌位聊天到凌晨，给扛把子鬼做的衣服也差不多完工，等上需要上色的地方涂完颜色就大功告成了。

　　想到扛把子鬼，时霁想到那天他被救时，扛把子鬼的一身玄色古装服饰，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朝代的，带着一股飘逸感，扛把子鬼长发束起，浑身气势凌冽。虽说扛把子鬼身材好，脸好，穿什么都好看，但时霁总觉得，那身衣服才更适合他，才与他气势相合，浑然天成。

　　当初他问过暴君，扛把子鬼究竟是什么年代的鬼，暴君说是将军最早出现在民国，民国之前并没有将军之名，也没有如同将军一般厉害的鬼。

　　但经过这次事情，时霁认为，扛把子鬼绝对不止是民国。

　　等一会儿找无头鬼去探探。

　　时霁揉着昏沉的脑袋睁开眼，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他猛然坐起身。

　　昨天睡太晚了，闹钟响了都不知道，已经赶下不上上课了，还不如直接翘了，时霁又躺了回去，顺便给王珏发了条信息，如果老师点名了，请一定不要告诉他。

　　时霁在床上躺了大概十五分钟才起，站在镜子前想了想，决定去公墓看看爷爷。

　　时霁在家里翻出黄纸钱塞了一袋子，在公墓路上看见天地银行的钞票，又买了一些，顺便还买了盆菊花。

　　今天周三，不是双休也非清明，鬼节也过了有大半月了，来公墓的人很少，是平市公交中平时不会存在人挤人现象的公交之一了。

　　时霁爷爷的墓在最上头的五排中，原先的公墓也只有九排，后来国家不提倡土葬了，葬公墓的人也就多起来了，下面密密麻麻几十排都是之后慢慢扩建的。

　　听老爸说，其实爷爷买了块地，棺材也准备好了，只是死得不吉利，被鬼害死的，他们不敢土葬怕老爷子起尸，身体给鬼占了才选择火化入公墓。那时候外面的墓地可比公墓的墓地贵多了，剩下的钱全存给了时霁。

　　时霁找到爷爷的墓碑，菊花放到最中间，拿出打火机，点燃黄纸钱，连同天地银行的钱一并烧了。

　　“一亿元的纸币贬值了，还不如黄纸钱值钱，以后烧钱只烧黄纸钱就行了。”

　　时霁手抖了抖，听出是无头鬼的声音，他转头，看见被厚重阴气笼罩的无头鬼，原本还想骂骂咧咧几句的，话到嘴角就说不下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无头鬼声音麻木，“学长死了。”

　　“死了？明明还好好的，还年轻。”时霁也愣住了。

　　“前几天死在手术台上。”无头鬼低头看自己周身的鬼气，“我还想投胎来着，现在学长死了，我胎也投不成了。”

　　“学长和你投胎有什么关系？”

　　“查出真相后我很感谢学长这些年一直为我的事情奔波，我就想报答学长的恩情，然后报恩成了我的执念，可是现在学长死了，我执念消不掉了。”

　　时霁提议：“要不你找学长的鬼魂或者转世？”

　　“那就不是那个人了。”无头鬼呆呆的。

　　“害。”时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学长在哪里？我也去拜拜。”

　　无头鬼带着时霁朝下走，一直走到最下的三排，来到一处刚方立的墓碑前。

　　时霁发现，在杨烁的墓碑上，除了生辰、父母亲朋，在最下面还有一排墓志铭。

　　“他是个好人。”

　　无头鬼站在时霁身旁，看着墓碑上的杨烁照片：“这是我让侦探写上去的。”

　　“你节哀。”

　　无头鬼吸了口气，将全身的阴气收回体内：“算了，其实当厉鬼还能一直活着看世界，也挺好的。”

　　时霁在离开公墓时碰见了侦探。时霁不认识侦探，但是无头鬼认识，而侦探却认识时霁。

　　时霁想了想没打算与侦探有交集，不过他却被侦探叫住了。

　　侦探明显有很多话想要交流，不过最后只是要了时霁联系方式以及聊天方式。

　　“其实有的鬼也挺可爱的。”这是侦探说得唯一一句话。

　　时霁点头：“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但是我不想被邀请在你的墓碑上刻，你是个好人。这样的墓志铭。”

　　时霁和无头鬼站在公路旁目送侦探开车离开。
　　无头鬼叹气：“我记得你不是会开玩笑的性格的。”

　　时霁看着轿车的背影，后悔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不然就有顺风车了。
　　“人，总是会变的。有时候是长大了，有时候是变小了。”

　　“你是哪一种？”

　　“我只是回归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