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仇人 ...
-
*
一个黑点从新型战机上射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等离子屏障终于被哥莫拉撞碎。愤怒的怪兽怒吼一声，两弯大角发出庞大的能量，不管不顾地用超振动波想把斯托洛姆彻底击溃。
愤怒使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同时进入自己攻击范围的黑点究竟是什么。
斯托洛姆终于动了神色。哪怕奥特曼并没有什么丰富的表情，他的动作却展现了一切。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又很慢。在场所有生灵都能看见，黑蓝色的巨人扑向了那个黑点，将之牢牢护在手中。也就在他成功握上黑点的下一瞬，超振动波便成功打到了他的身上。
巨人被击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飞起，又重重地落下，整个无人岛都为之震动。不远处的山脉被震塌了一半，就可知巨人受了多么沉重的一击。
似乎是成功打中了对方，哥莫拉气顿时消了一半，也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那是一股她熟悉的气息。
——是她被夺走的孩子！
哥莫拉傻眼了。她这时才开始分析斯托洛姆刚才的举动，反应过来之后疯了一样地朝巨人跌落的地方奔去，整个无人岛的上空响起了她凄哀的吼叫。
地裂石碎，巨人也被沙土掩埋，哥莫拉开始用自己短小的前肢刨着沙土，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
这时，一道柔和的光芒从石堆中轻轻飞出，悬浮在哥莫拉的面前。哥莫拉定眼一看，这正是她失窃了的蛋！她的孩子！
她大喜过望，伸出爪子将光芒牢牢护在怀里。
而斯托洛姆也艰难地从石堆中爬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快要断了，浑身上下都在疼，薇丝顿好不容易帮他补充回一大半的能量又再度耗尽，彩色计时器再次发出刺耳的警告。
哥莫拉现在不敢看斯托洛姆。
刚才她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地就发出了超振动波，连自己的孩子已经要回到自己身边了都不知道。若不是斯托洛姆护住了蛋，大概再也没有什么比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孩子更痛苦的事情了。
她低着头，一副惭愧的样子。
斯托洛姆踉跄着来到她的身边，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臂膀。
他什么也没说，可哥莫拉却什么都懂了。她朝他感激地鞠了三次躬，护着蛋，慢慢地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斯托洛姆在原地喘了几口气，转身对着战机轻轻点头，这才纵身飞入天空，在天边消失不见。
战机里的人目送他远去，这才对着通讯器道：“这里是橘，作战完成，准备返航。”
“副队长？！”频道里传来几声惊呼，“副队长你什么时候离开基地的？！”
“还比我们先找到了蛋！”
“哥莫拉没事了吧？斯托洛姆还好吗？”
橘一一笑着回答了：“早在知道原因时我便请求大和队长让我去找哥莫拉的蛋了。哥莫拉没事，斯托洛姆把她带回了原本的栖息地，现在她带着蛋回森林里去了，斯托洛姆也已经离开了。”
“这样就好……那块海域还是划为保护区吧，不能再让盗猎者偷偷闯入了。”
“不过您找蛋找得也太快了吧？！怎么找到的啊？”
“秘密哦。”
“副队长也太过分了吧！我也想学！”
“慎也，有那么多话就证明你精力充足。地址发给你了，把那些盗猎者给我带去警局，接受法律制裁。做完了再滚回来写报告！好好给我反思一下怎么给我把鹞式糟蹋成了这样！”大和在频道里怒吼，“七海凪也是！你俩不愧是师徒，一个个都给我坠机！”
“……明白。”
“凪君呢？”隼人问，“他逃出来了吧？”
“昏迷着，不知道怎么了，伤势似乎很严重，不过还死不了。”麻衣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充满了抱怨，“真是的，刚救了一个去医院，这下子又救一个！我是护士吗？”
“麻衣，他好歹是薇丝顿桑的弟弟，你不要对他这么有意见嘛……”
麻衣顿时不想说话了。她低头看着昏迷的青年，忍不住想：他哪里像薇丝顿桑的弟弟了？长得也不像，还那么弱，开个飞机都坠机，这身伤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
七海凪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
其实凭借奥特战士强大的恢复力，只需要把他扔到阳光充足的地方，过几个小时他就能恢复如初了。但他现在伪装成的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在肋骨差点断了的情况下，还是得在医院躺上半个月的。
于是他只能抑制住自己的恢复速度，好好的伤假却过得很痛苦。
薇丝顿终于回来了，鹤山麻衣的脸色好了很多，就连轮流来医院看望他时都和颜悦色，搞得七海凪很不习惯。但好在麻衣并没有像慎也和隼人一样缠着他说话，她来了，还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水果往床头一放，说了声“你有需要就叫我”后，一个人就在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了起来。
七海凪躺在床上很是无聊，住院生活都快把他这个性子孤僻的家伙逼得都想找谁说说话了，可他又不想找麻衣自讨没趣。这些天他吃了睡睡了吃，骨头都快生锈了。——但也有好处，看在他重伤的份上，大和终究还是免去了他的坠机检讨。
但是慎也并没能幸免。他来看他的时候一边向他抒发对新战机的感受，一边写着检讨，看起来十分忙碌。
对，橘副队长在哥莫拉作战里紧急开出的是还只是个半成品的隼式，但在这半个月里，隼式完成了最后的测试，已经正式投入使用。鹰式也成功造好了，正在进行试飞测试，慎也在看望他的前两天就去开了两把，现在都还意犹未尽。
隼式和鹰式啊，他也想开。
凪看着窗外的蓝天，恍惚发现，居然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三个月前的他上了战机就晕机，硬逼着自己坚持下来才算成功克服了晕机。可即使是当时的自己或许都没想过，三个月后的他居然也喜欢上了这种不一样的飞翔的感觉。
明明在战机里感受不到他最熟悉的风，可是和他一起并排飞行的战机里，队友向他打的手势就能让他感到亲切和安心。
这是他数千年的战斗岁月里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东西，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孤军奋战，他们都叫他“孤星”。
如果同伴的感觉就是这样，那确实挺不赖的。
中午的时候，薇丝顿来送饭。她煲了鸡汤，又做了些菜和便当，送到的时候都还热气腾腾的。
凪在此之前压根没想到薇丝顿还会做菜，并且味道还可以——之前在家里都是他做的！他做的东西自认并不好吃，但薇丝顿毫无反应，吃得很平静，他便以为薇丝顿也算是迫不得已。谁知道原来她会做！
奥特战士的自尊心遭受到了空前的打击，闷头吃饭不想说话。
麻衣一见到薇丝顿居然难得的没有扑上去，她踌躇了一会儿，说：“薇丝顿桑，我还是没有想出来。”
薇丝顿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不用急，你总能找到的。对了，下午我来守着阿凪吧，麻衣酱可以回去休息了。一上午真是辛苦你了。”
鹤山麻衣一听，顿时满脸委屈和不情愿。她肯定是更想和薇丝顿一起回去，哪管凪方不方便。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颇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
总算不用装病痛了，七海凪松了一口气，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些。
他正埋头吃着，突然感受到阳光猛烈地射入，一抬头，看见薇丝顿把窗帘拉开了。他顿时有些急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薇丝顿说：“好了，再让你忍下去估计就要憋不住了。反正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让你晒晒太阳也无妨。”
既然她这么说了，七海凪也自然而然地放心了，反正还有薇丝顿帮忙打掩护，好就好了吧。
凪继续吃着饭，薇丝顿在一旁拿着平板查看着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无话。但二人都知道，之后的时间，才会是真正的交谈——所以也才需要把麻衣支开。
他飞快地喝完了汤，迫不及待地开口：“他是谁？”
那个“我回来了”的“我”是谁？让她为之色变的人是谁？
“你好歹把嘴擦擦再问吧。”薇丝顿无奈地笑了笑，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O50的奥特战士老脸一红，赶紧接过纸巾抹了一把嘴。
“他叫伊威尔，赫鲁星人，是我的仇人。”她没有隐瞒，坦然道，“我也算是他的仇人吧。”
赫鲁星。是的，就是那颗早已毁灭的偏远星球。这点他知道，但七海凪敏锐地抓到了薇丝顿话语中的关键词：“算是？”
“因为我不只是他的仇人，还是他的猎物。”薇丝顿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可笑却并未传入眼底，“当然，他把我视作猎物的成分远远大于仇敌，所以我才说‘算是’。”
猎物。这又是一个关键词。
七海凪可不满她这么一点点的透露，薇丝顿当然也知道他的性子，叹了口气道：“这个故事很长，你就耐着性子听听吧。”她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愁怨与厌倦，“也并不是什么好故事。”
麻衣离开了病房，却也没立刻回去，她苦恼地在医院的花园里兜圈，双脚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和薇丝顿在前几天谈过一次话。那时她像往常一样，软磨硬泡地终于蹭开了薇丝顿实验室的大门，快乐地帮她打着下手。
“麻衣，你自己没什么想要研究的东西吗？”一次试验过后，薇丝顿突然问她。
麻衣正帮薇丝顿抄着实验数据，听到这个问题，一时茫然：“薇丝顿桑？”
女子靠在自己实验室的窗边，手里端着烧杯，烧杯里泡着热腾腾的黑咖啡：“你也是个研究人员，麻衣，你要有自己想做的东西，而不是给我打下手。毕竟我不能一直帮你们，一切也都要靠你们自己，这也是我一直不愿你来找我的原因。”
鹤山麻衣感受到了一丝恐慌，却不知道这恐慌是来自于薇丝顿想把自己赶走，还是知道了薇丝顿总有一天会离开。
“可是，在薇丝顿这里，我能学到更多……而且薇丝顿桑也需要人帮忙做实验啊！”麻衣胡乱地举着例子，却清楚地意识到这些根本无法说服薇丝顿。
薇丝顿笑了笑，摇了摇头：“麻衣，你很聪明，你其实早已学会了我能教你的一切，你如今要做的，就是自己找出一条路。”
自己的路。
麻衣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脚下的石子小径。
她正踩在这样一条路上，却不知道这条路该通往何方。
作者有话说第8章 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