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想给我打钱》陈五野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傅渊壑越来越奇怪了。

　　先是那么多房子不住，非要和他挤在一栋公寓里；

　　而后竟然非常主动在冯婉柔面前演戏，让对方溃不成军，慌忙败退；

　　其次拒绝了祁家的联姻和利益讨好，还给出了极为公正的合作合同；

　　现在，又把他的办公地点安在自己的办公室……

　　虞星辰有理由相信，这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

　　坐在和春住漂亮典雅的包厢内，他盯着眼前的酥皮鱼翅盅，陷入沉思。

　　酥皮鱼翅盅鲜香扑鼻，浅浅装在精致的瓷具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对面的傅渊壑本已拿起了勺子，见他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挑了挑眉。

　　“……不喜欢？”

　　“没有。”虞星辰抬起头来，神色怔忪，“就是有点……”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很微妙。想直接开口询问，又觉得太尴尬。

　　涉及到私密问题了吧？如果不是，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

　　但是，又非常、非常、非常……想知道。

　　很在意。

　　除非必要，虞星辰不是有话能憋很久的人，何况这件事疑似与他有关。他忍不住试探伸出小jiojio，一句话在喉咙处来回滚了三四遍，谨慎开口：“傅先生。”

　　傅渊壑停下筷子，眸光沉沉地看着他。

　　虞星辰瞬间就绷紧了，不自觉变得支支吾吾：“我……”

　　“您的餐点到了。”

　　推拉门忽然被拉开了，穿着好看制服的服务生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托盘。

　　虞星辰迅速收住声音，干咳一声：“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傅渊壑眉毛一跳，没有拒绝他这个提议。菜全部上齐了，他极自然剥好一只大虾，将鲜嫩的虾肉放进虞星辰面前的小碟，淡淡说道：“这虾还不错。”

　　……又来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

　　虞星辰心头违和更重，恨不得立刻问个清楚明白。可怎么想这种事都太过主观臆断，分寸之间难以把握。

　　不过，剥好的大虾是无辜的。他犹豫片刻，还是吃掉了。

　　还挺好吃的。

　　这顿饭吃得颇为静谧，虞星辰心不在焉，傅渊壑好似也毫不在意，吃完饭驱车回到臻意大楼，赵阗忽然急匆匆跑过来：“虞先生，浑沌实验室那边催您过去，说有个重大进展。”

　　虞星辰于是同傅渊壑说了一声，后者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了。

　　***

　　浑沌实验室这边一忙就到了晚上。

　　……这边根本没有上下班的概念，除了文职人员，大部分搞科研的都恨不得拿实验室当卧室。好在臻意倒也体贴，直接在附近就安置了宿舍楼，方便他们看数据看到头昏眼花时，往旁边走几步就能栽倒床上。

　　虞星辰也不例外。

　　由于相同的属性，他没多久就和研究员们打成一片，甚至已经约好了下次来用什么仪器和几号试管——咳咳，没办法，科研人员的日常就这么朴实无华，简单直接。

　　大约是傍晚晚饭的时候，他正要答应新同事一起去吃晚餐的邀请，赵阗再次一溜小跑出现了，他低调走到虞星辰身边，声音也压低了，好似在传达什么机密：“……虞先生，傅先生在外面了。”

　　虞星辰：？？？

　　不是，傅渊壑是什么神秘人吗？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他眼神古怪瞥了眼赵阗，后者却一脸的理所当然：“傅先生说，他进来会打扰实验，所以……”

　　原来如此。

　　但是……赵阗你到底怎么理解这句话意思的啊？

　　他忍不住想笑，眉宇间自然带着些许笑意。当他眉目舒展，走到外面停车场处，迎面看到的，是男人靠在黑色车的外沿，手中夹着一支烟。

　　已是傍晚将近的时刻，夜色朦朦胧胧的笼罩下来，对方大半身体都遮挡在车与昏暗之后，看不清面容，唯有高大轮廓与指尖一点不时亮起的红焰十分醒目，虞星辰不由讶异——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傅渊壑抽烟。

　　他日常似乎会用某种气味极淡的香水，身上并没有烟味，自认识以来也从未见过他携带烟盒和打火机。虞星辰走得近了，发现其实也不算抽烟，傅渊壑只是把烟点燃了，夹在指间。

　　长长的烟身毫无缩短迹象，烟头彷佛也没有动过，只有淡淡的烟味弥漫。

　　当发觉虞星辰靠近，男人立即直起身，并随手掐灭火星，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虞星辰不禁问道：“等很久了吗？”

　　“刚到。”

　　傅渊壑言简意赅，只答了两个字。虞星辰走到后面，刚要拉开车门，忽然想起什么，往后看了一眼。

　　“赵阗下班了。”

　　好似看出他的想法，傅渊壑淡淡补充了一句。虞星辰眨了眨眼，忽然对心头某个想法更确定了。

　　……今天一定要问出来。

　　之前在和春住被打断一次，应该不会有第二次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虞星辰主动选择回家吃饭。两个人惯例去了超市买菜，装满购物车后往回走。在停车场里，虞星辰不小心拉下手机，于是只好在进电梯前返回去取。

　　他平时不是丢三落四的人，但可能今天有点心事。走到停车场里四下无人，手机忽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一辆车忽然缓缓开过来，在他身侧再度降速，车窗降下了，陆明知出现在驾驶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虞星辰微微怔住：“你怎么……”

　　“我买了这里的房子。”

　　陆明知毫无被排斥的所觉，低声解释了一句。实际上，他是故意购入这里的房产的。

　　他请人调查过，傅渊壑最近和虞星辰住在这里。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难得到的情报。

　　虞星辰沉默，对于陆明知的出现，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打过你的电话，也发过信息。”

　　见虞星辰再次沉默，陆明知语气淡淡的，他始终是那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模样。也就是上次遭遇傅渊壑，才会失态那么一次。

　　可是那次傅渊壑比他更失态——事后傅渊壑明显不想提，虞星辰也没有问。

　　所以相比较而言，陆明知仍然是那个几近完美的主角攻。

　　虞星辰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拉黑了陆明知。

　　那天晚上，那个加他的陌生账号，这么说也是陆明知了？

　　还好，他果断拒绝了。

　　……就是没想到，拒绝了他还能出现。

　　虞星辰暂时没想到陆明知故意接近这一层，他只是困惑拧眉，反问道：“所以？”

　　所以他上次说的不够清楚吗？表达得不够明显吗？

　　就算以前的虞星辰与陆明知有过什么，他现在也完全不想继续——何况，他觉得没有。

　　最起码，原主的日记里都没有提过陆明知。

　　陆明知看出虞星辰的态度。

　　他只是貌似好脾气的笑了下，平静说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打个招呼。”

　　虞星辰：“哦。”

　　他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等等！”

　　陆明知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星辰，你真的……”

　　他顿了一顿，似乎艰难才吐出后半句话，“你真的……和傅渊壑在一起了吗？”

　　“……”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说在一起，那是谎话，只是傅渊壑上次配合在祁家人面前演戏，让他们误会罢了；

　　说不在一起，是实话，可这样无疑会让陆明知有更多想法，也会带来后续的更多麻烦。

　　在误会和麻烦之间，虞星辰有些摇摆不定。

　　他不喜欢撒谎，但很显然，他也不喜欢麻烦。

　　虞星辰有所迟疑，陆明知一直观察他的细微动态，随即微微皱眉：“星辰，如果你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或者和家里置气，那你没必要找傅渊壑。”

　　“不是的。”

　　虞星辰摇头，否决他的话，“我不是因为这些。”

　　他没有要证明自己，没有要故意和祁家置气，他不是原来的虞星辰。

　　是为了项目，是因为傅渊壑这个合作对象还不错。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陆明知说了。

　　于是虞星辰只是又摇摇头：“这些和你没关系，陆明知，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抬起头来，认真注视着陆明知的眼睛，语气毫无波澜道：“陆明知，请你下次看到我，当陌生人就好。”

　　陆明知若有所思。

　　虞星辰自觉已经话说到位了，他转身离开，对方这次没有拦他，他顺利走进电梯、回到楼层，打开房门看到餐桌上已经放好了饭菜，室内暖意融融，忽然驱散了所有的不愉快。

　　傅渊壑还在忙碌，只看到一个宽厚的背影。虞星辰在桌边坐下，不由自主开始紧张。

　　但是……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

　　晚餐很快过去了，一切如常。收拾好碗筷，两个人不约而同坐回桌边，片刻的沉静之后，虞星辰舔了舔唇，决定再试一次。

　　“傅先生。”

　　青年神情严肃、姿态郑重，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都写着“有事”两个大字。

　　傅渊壑挑眉，饶有兴致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

　　虞星辰更慌了，他暗中攥紧手指，一字一顿道：“我……我想搬去实验室那边住！”

　　……糟糕，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空着的餐桌上，气氛凝固了。

　　傅渊壑危险眯眸，“哦？”

　　“为什么突然想搬走？”

　　他话题一转，反问虞星辰：“这里不方便？”

　　“……不是，很方便。”

　　“那是不喜欢这里？”

　　“……也没有。”

　　“那就是……”

　　傅渊壑目光变得锐利，指尖惯性敲了敲桌面：“是因为陆明知说了什么？”

　　陆明知？

　　等等，刚才陆明知和他说话，傅渊壑看到了？

　　“都不是！”

　　虞星辰错愕后慌忙起身，结结巴巴道：“没有，我就是觉得……觉得住那边做实验比较方便！”

　　对！这个理由再合理不过了！

　　他一边冒出这个念头，另一边就顺理成章说了下去，“做实验的时候不能分心，又要时刻盯数据，住的近一些会比较合适。学校那边的话最近课也少，等转专业了，应该也是实验为主，我还可以把浑沌这边的工作经历写进去……”

　　越说越觉得合适了，虞星辰有理有据道：“而且我工作起来作息不太规律，这样也不会打扰你。”

　　“还有……”

　　还有也不用和傅渊壑24小时同进同出、一起上下班，也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后面这些好歹停在了嗓子眼，虞星辰干咳一声，不知为何心虚移开视线，不敢看向傅渊壑：“所以，傅先生 ，我还是搬走比较——”

　　半截话没有说完，傅渊壑忽然打断他：“陆明知那边，我会处理。”

　　男人幽深的黑眸凝视着他，高大身躯存在感极强，距离并不遥远，恰好将虞星辰容纳进某个范围之内。

　　好似一伸手就能拉扯进怀抱的地方，傅渊壑淡淡道：“他不会再来打扰你。”

　　“其实……”

　　虞星辰仔细想了想，“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应该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都两遍了，还那样的话，主角攻未免也太厚脸皮了——说白了，他对陆明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这又何必呢？

　　陆明知又不是不要面子，一遍一遍来贴他的冷脸。

　　傅渊壑微微点头，但目光仍关注着虞星辰，后者愣了下，歪了歪脑袋：“傅先生？”

　　他为什么，又这样看着他？

　　傅渊壑却没有移开视线。

　　……他不想那样做了。

　　男人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跟我来。”

　　宽厚，温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是属于成熟男性的一双漂亮的手。

　　虞星辰鬼使神差，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