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夏》顾长念辞

43、受伤

　　林念桦往旁边走了走，靠在走廊的窗户旁边，侧着头看楼下篮球场上自班的人和其他班打篮球。

　　眼下江屿祈接过穆子昂传的球，绕开旁边挡着的对方队员，撤出三分线以外起跳，手腕下压把球稳稳地投进篮筐。

　　林念桦看着楼下江屿祈和穆子昂几个人击掌庆祝，不禁也笑了下。

　　“他们和二班5v5吗？”宋之虞挂了电话凑过来问，碍于监控太过灵敏的高清镜头，他也不敢抱人，只是肩膀挨着林念桦的肩膀。

　　林念桦点头“嗯”了声，“虽然唐牧发挥一直都很稳定，不过看起来咱们好像已经赢了啊，屿祈那个三分帅啊。”

　　“有多帅？”宋之虞问。

　　林念桦回忆了一下抬头说，“那起码是无与伦比。以前我们打球都给他传球，分都是三分三分加，他在篮球赛赛场上一直都叱咤风云。”

　　“哦，那么厉害？”宋之虞弯着眼睛看他，然后轻轻笑着说，“那看来等哪天有时间得找他切磋切磋，看看是你的发小厉害…”

　　“还是你男朋友厉害。”他贴着林念桦的耳廓说道。

　　林念桦愣了下，然后边笑边轻打了他一下，“搞什么，这也能醋？正常点，我就是夸夸他好吗。”

　　“好好好，听你的。”宋之虞低头笑了起来，“下楼和他们打会吗？”

　　“嗯。”林念桦点头跟着他下楼。

　　和之前每一次都一样，林念桦慢慢悠悠地走在宋之虞身后。他看着粉红色的夕阳把宋之虞校服外套白色的部分染红，他肩上披着绚烂的光束，整个人始终恣意洒脱。

　　“愣着干什么？过来。”宋之虞回过头见他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思考什么，笑着朝他伸手把人拉到篮球场上。

　　“哎？宋哥你们来啦？我下去歇会你们上吧，下半场了。”穆子昂拿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然后转身去旁边的长椅上坐着。

　　“那我也下了，你们俩替我们俩的位。”另一个男生说道，过去在穆子昂旁边坐下。

　　宋之虞和林念桦相视而笑，纷纷挽起袖子站在队伍里。并肩的那一刻，站在对面的唐牧仿佛又看到了之前初中晚自习前打球的那一幕。

　　林念桦站在那里，还是那么耀眼。

　　然后唐牧猛地从回忆里抬头，看着对面看过来的林念桦朝他笑了下，接着直起身来喊：“喂宋哥你们两个别大意昂，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宋之虞应了声，长椅上穆子昂便宣布了开始。

　　球在唐牧手里，他环顾一圈朝着林念桦背后的队友传球，林念桦起身一跳拦住了球，转身绕到对面篮板下把球传给了宋之虞。

　　二班的同学大多挡住宋之虞不让他起跳投球，宋之虞被挡了好几次，装着要绕过人投篮的样子，实则把球传给了对面离篮板更近的林念桦，对方稳稳接住球。

　　林念桦起跳的过程中旁边一个二班的同学和他抢篮板，他避开把球投进篮筐，落地的时候发现那人突然垫脚，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他鞋尖踩了对方一脚以后慌忙落地，脚背和地面几乎垂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念桦就顿觉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

　　宋之虞的表情在进球的喜悦后瞬间消散，他甚至没有抓着那个同学的领子好好质问他一遍，只是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就连忙背起林念桦去医务室。

　　医务室空无一人。宋之虞小心地把林念桦扶到医务室的床边，给他找冰块。

　　“好点儿了么？”宋之虞蹲在林念桦面前，看着他肿得厉害的脚踝担心地问道，手里捂着冰袋帮他消肿。

　　林念桦摇摇头，“没事，不过篮球赛还没打完，还没跟他们分出胜负呢。”

　　“没打完等你好了再继续，现在好好养着，好不好？”宋之虞把水杯递给他，对方朝他笑了下。

　　除了唐牧，二班剩下的人打球太脏了。

　　“打电话给你家长吧，我这只能先给你冰敷一下消消肿，剩下的具体检查需要你去趟医院。”医务室老师说道，然后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问他，“念号码吧。”

　　“不用麻烦了老师。”林念桦勉强笑了下，“我爸妈都在延宛，平时生活也就我一个人，去医院这样的事还是别让他们知道了，我自己去就好。”

　　老师没想到这个情况愣了下，拧眉说：“这怎么行，现在都不能确定你的脚踝是什么原因呢。你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加重了怎么办。”

　　“您借我副拐吧，自己打个车拄着过去没事的。”林念桦朝她眨眼。

　　宋之虞打断，看着医务室老师说，“老师，我送他去就行了，反正下午都是活动课和自习课，我会和班任请假的。”

　　医务室老师点点头，“也好，有个人照顾就行。”

　　林念桦掰扯不过宋之虞，只好让他推着轮椅出校门。走到半路听见楚云枫在身后叫他们两个，回头一看，是江屿祈把他的书包和学习资料收拾好，还有穆子昂三个人正跑过来。

　　“这帮人。”宋之虞笑了下。

　　“书包我帮你收拾好了，以后发的资料都让宋哥给你拿回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江屿祈和宋之虞对视一眼，然后把书包递给他，“宋哥辛苦了，咱轮流换班也行。”

　　宋之虞背好书包，“不用，你们回去上活动课吧，我照顾他还是忙的过来的。”

　　三人叮嘱了一大堆，林念桦边听边点头。

　　“好啦，我回去休息几天，你们可要好好背书学习哦。下节折姐的课，她可是要提问的。”林念桦吐吐舌头朝他们挥挥手，然后宋之虞推着人走了。

　　宋之虞抬手打了车，然后到门口扶人坐上车，穆子昂跟过来说要把轮椅还给校医室，临走前还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仔细照顾林哥。

　　宋之虞失笑。

　　车停到私立医院门口，宋之虞付了车费以后扶着林念桦下了车。

　　“怎么来私立医院？”林念桦大吃一惊，“这不是传说中价格高昂、服务态度极其好的私立医院吗？我看个脚踝不得倾家荡产？”

　　“想什么呢你。”宋之虞叹了口气，很随意往里指了一下，“我爸在里面工作，不带你来带谁来？好啦，走吧。”林念桦十分服气让他扶着进去。

　　“小宋来啦？”前台的护士姐姐朝他笑笑，看到林念桦后连忙推了个轮椅过来，“这位小朋友是你朋友吗？呦，这脚怎么肿成这样呀？我去给你们约赵医生，等着。”

　　宋之虞叫住她，“不用麻烦赵医生了，姐姐帮忙和我爸说一声就行了，我排在他病人后面。”

　　护士姐姐点点头，帮忙去问了一下宋之虞父亲。回来的时候拿了两杯温水递给他们，“院长还有一位病人就好了，他说让你们坐在这里等一下他。”

　　两个人并肩坐在椅子上等，大概是怕宋之虞无聊，所以林念桦和他说着笑话。宋之虞捂着脸笑得连发丝都在随着抖，然后还会抬头问他再讲一遍。

　　林念桦就重新用刚刚的表情认真地复述一遍，不知道宋之虞弯起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真可爱，小孩儿。”宋之虞伸手揉了一把林念桦的头发，“留着点话待会说吧，把话都说完了又该无聊了 。”

　　林念桦撇嘴，低下头喝了口水。

　　“应该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去不了学校了，实属想念折姐的提问。”他看着纸杯里映着明亮的一排灯光说道，“想念食堂阿姨，想念球场。”

　　宋之虞默默地听，拍了拍他的后背：“大家也会想念我们小桦的，而且我会每天都跟你分享学校的事。无聊了看看电视手机，做做卷子，或者和我讲话都行。”

　　“你在学校可要连我那份的课一起听哦。”

　　“我帮你记笔记，每天都给你带卷子回来。”宋之虞笑起来，“那些卷子全都是老师对你的爱和关怀。”

　　林念桦：“……”做个人吧。

　　“小宋，院长叫你们过去呢。”护士姐姐接了个电话，抬头对他们说道。

　　宋之虞道过谢，推着林念桦往诊室走，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和宋之虞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他眼里带着笑意把两人带进来，“这位同学是小虞的朋友吧？之前没怎么见过你请见谅，以后可以常来家里玩。”

　　“我是宋启，是小虞他爸爸。”宋启朝他温和一笑。林念桦连忙问好，有些紧张的不知道手放在哪里。

　　宋启让宋之虞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接着问他，“脚是怎么崴到的呀？”然后让林念桦把脚搭在椅子上，手指放在红肿的位置轻轻按了按。

　　“啊，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戳到的。”林念桦回答道，手指抓住校服衣角。宋之虞瞥到，轻轻握住他的手。

　　“哎呀，那以后打球可得注意。”宋启边检查边说，“现在的小朋友打球可容易崴脚了，今天送过来好几个呢。”

　　宋启和林念桦之间气氛很轻松地聊着天，宋之虞则在旁边看着两人，挑着一边的眉毛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判断你的脚是韧带拉伤，需要好好静养。我帮你绑上夹板，再给你拿一副拐。”宋启说着弯着腰帮他喷了消肿药，然后脱鞋绑夹板，让宋之虞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副新的拐。接着给他找了个袋子装换下来的运动鞋让宋之虞帮忙拎着。

　　接过拐杖，林念桦点头道谢，忙问手机支付医药费可不可以。宋启摇头笑道：“小虞朋友很少，而且我帮你诊治是我作为医生分内的事，谈什么医药费，有空让小虞带你到家里玩。”

　　林念桦很感激，宋之虞拉过他的手和宋启道别，然后扶着人出了诊室。护士姐姐还想来扶他，宋之虞笑着拒绝说：“交给我就行。”然后两人和她道别。

　　“之虞，你爸爸为什么说你朋友很少啊？我看在学校明明你人见人爱的。”林念桦悄声和他说话，“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宋之虞摊手说不奇怪，拦了辆出租车扶他上车，“我之前没把朋友带到过他面前，楚云枫和穆子昂除外，我们从小就认识。”

　　“我觉得我爸他挺喜欢你的，他平时和别人说话都不这样。可能，也是看出来我们关系确实很好吧。”宋之虞拍拍他的脑袋。

　　“这段时间只能拜托你来照顾照顾我啦。”林念桦偏向车窗吹了吹风，他柔顺的黑发扬起来能闻到洗发水的淡香，随着风好像飘进宋之虞心里。

　　他伸出手，迎着风，想要留住一缕发丝。

　　“那我可要好好照顾，这段时间我就停一停竞赛课吧，留出时间回来给你做饭。”宋之虞说。

　　林念桦不明白，“哈？怎么说的我好像不会做饭一样？我可是下得厨房的好吗。”

　　“好好休息休息，你这段时间忙着上课，忙着竞赛连轴转，太累了。”宋之虞嗓音温柔，“听我的话，好不好？”

　　林念桦点头，“好好好，你的话我肯定听。”

　　他不努力怎么能追的上宋之虞的步伐呢？他十分清楚自己就是普通人，他也和旁人一样看着政治书就是背不下去，也会背单词记不住中文意思。

　　他总是这样想，万一努力的尽头是宋之虞呢？

　　宋之虞一眼就看穿他大概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要想别的哦，放轻松就好了。”

　　“哪有？我只是在想回家能做什么而已。”林念桦幼稚地岔开话题，“反正我不用早起去学校你还得去，总得让你羡慕羡慕我。”

　　宋之虞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他：“疼吗？”

　　林念桦明显愣住了，他移开视线，“什么疼不疼的？我哪里像是会怕疼的人。”

　　“崴脚，疼吗？”宋之虞看着他绑夹板的脚，心里有点五味杂陈的，“我实在想象不出你拄拐的样子，印象里你一直都是那个进了球会跳起来欢呼的小孩儿。拄拐，挺不方便的。”

　　“拄个拐而已，你不要这副担心的表情看着我哦。”林念桦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能怎么样嘛，现在进了球该欢呼我还是欢呼啊，替你欢呼怎么啦。”

　　他讲话的时候故意往幼稚的语气语调说，为的是宋之虞不要太担心他。

　　宋之虞笑了笑，“好啊，那就替我欢呼吧。我一回学校就按着篮筐先扣他五六七八个的。”

　　“幼不幼稚啊？”林念桦没忍住吐槽，得到的是一句肯定的回答，他“噗嗤”笑出了声。

　　要是我能替你受伤就好了。宋之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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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有个蛮重要的考试，耽搁了一阵。没想到这么久，抱歉，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