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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路灯 ...

  •   刚一场大雨过去,周遭空气清新,温度也降下来不少。正是傍晚时分,原本该是最舒服的时候。
      只是满心肠的事,难以诉出,积压着,闷闷不堪。
      车停歇在赵叔叔家楼下,傍晚的小区里非常热闹,这家婆婆和那家奶奶坐在一起,唠着家常,那里几位爷爷围在一起吹牛。
      赵叔叔下午给项大哥知会过,一家人外出有事,临了傍晚到家会和他联系。于是我们就在车里休息,等那边联系。
      小区门口有片广场,阿姨们占了一起跳广场舞,音乐放的极大。往楼上望去,不过寥寥几盏灯火。
      我窝在后座上,蜷缩起来,膝盖顶在前面椅背上。望着窗外,人声鼎沸,车里却静的让人害怕。
      路灯照耀着停车场,正好给阿姨们打了光。
      卤素钠作为发光体,波长很长,穿透着眼前的一切,却不刺眼难耐。可是这光,落在车里却反而衬了黑暗可怖
      “项大哥,”我耐不住这般廖然,率先开口问他,“我会坐牢吗?”
      他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着:“就算不坐牢,被人抓了也是丢回精神病院吧。”
      心中一窒,他竟知道?
      衬衫西裤显得他分外冷酷,依旧闭着双眼,又说道:“精神病院的药好吃吗?”
      在我心中,那段时光仿佛虚幻一般。若是无人提起,我就只当是做了个梦。项大哥如今却直言不讳,这才将我从浑浑噩噩中拉了出来。
      父母不在,亲人无从联系。莫须有的小姨,一切看来都是因为《玄水志》而引出的阴谋。
      我离了落尘,原是想着见一见爸妈,探一探这是非曲直。
      却不想,真就是活生生的亲临这噩梦。
      我死死的盯着他,却不叫眼睛漏出震惊或恐惧之色。蓦地嘴角上扬,大方的告诉他:“不好吃。”
      已然知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许是这铺天盖地的报道,信息自然而然的传递他手。
      “谁救你出来的?”他又问。
      离开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对我照顾有加。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防备,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太对。于是,我改了口风,没有阖盘说出。
      “我自己逃出来的。”沉了声,微微有些防备,却尽力不让他发觉。
      项大哥如木头人一般,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那你这么多天,游荡在哪里?从疯人院里逃出来,没有钱,甚至可以说除了一身衣服你什么都没有。”他本就年长,见识涉世都远超于我。说的话仿佛质问,又仿佛是谈判桌上的咄咄逼问。
      从前,大哥虽开朗活泼,却只知道念书,充耳不闻窗外。如今这气势,仿佛要吃人一般。
      “何必问的这么详细?我不愿意说,难不成你还能打我吗?”面对他这般强势,我也只有耍无赖这一招了。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也舍不得对你怎么样。
      只是寒秋,我们这几家里头,我和你尚且还是安全,赵叔叔一家也有联系。其余的……”
      话说到此,他沉默了许久。那昏黄的灯光斜斜的落在他身上,叫他身上一半光亮,一半隐去在了黑暗之中。
      “大哥这么说,仿佛我把事情告诉你了,大家就都安全了一样。”我自嘲一声,“这段日子的事,我不想提。”
      我无法否认,这两个月在那落尘宅邸是多么光怪陆离,但也不能同他诉说。毕竟神鸟、穷桑,已被世间遗忘,谁会相信。
      不为世人所知的故事一经道出,那必将掀起一阵哗然唏嘘。
      “是吗?”他忽然有些失意,睁开了眼。却不由觉得他是在俯视我。
      背着光,项习的眼眸中毫无明媚。我也看着他,只字未语。不知道从何而生的陌生感,总觉着他同我远了许多。
      不是关系变差那一说,而是相处的感觉总有些疙瘩。你相信直觉吗?面前的项大哥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个爽朗和气的少年了,此刻他看我神色中,隐含着一份戾气,不禁叫人瑟瑟。
      我不喜欢这样的项习。
      便嗤笑一声,强硬的打破凝滞的气氛,道:“那么,我现在就是逃犯了?”
      他重新靠回了背椅,慢慢的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淡漠的声音的响起:“尸体,不会被发现。”
      “什么意思?”心下一惊,还抱着些许希望。盼望着恶行被掩盖,在没有昭雪的时候。仿佛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着,暗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修车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给你,却显示不在服务区。于是,等他们修好我就来找你了。”
      “然后呢?”我问道。
      心中不免责怪他为什么没有来救我,分明,他在的。
      “可能走错了道,没有找到你。”他望着窗外,让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是声音是如此凉薄,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也的确没有多大关系,人是我杀的。
      他又继续说:“等我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循着声音来找你,但只看到一个穿着戏装的人恹恹地倒在雨里。”
      夜幕垂落,西边还留下丝丝红霞,仿佛还贪恋着这尘世。
      “我把那人扶到了旁边亭子里,她好久才喘回了气,揪着我的衣服对我说,你有危险。”我听了,就往她指的方向跑出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般阴差阳错。
      可是,项大哥也不说为何尸体不会被发现。我如惊弓之鸟般,不敢问询这件事的一丝一毫。
      空调开的冷了些,头脑也静了下来。磕在车窗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听到项习讲电话的声音。没过一会,他就轻轻推了推我。
      睁眼清醒了一下,身上多了条薄毯。
      “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
      他回身对着我,垂眼想了想说道:“张叔叔一家,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
      瞬间睡意都散去,身体竖起:“人怎么样?”
      “刚刚来了电话,阿姨和女儿还在昏迷,但是没有大碍。叔叔腿折了,不过打了石膏,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他说着,抚了抚我的手让我安心,“我们去医院。”
      “好。”我说。
      有些蹊跷,我们小的不知道,但同辈同事,还是老同学的叔叔一定晓得。
      医院越近,心中越慌。那个时候,在病床上醒过来。惨白的灯,纯白的墙,映在眼中,刻在心底,让人晕眩抗拒。
      心下想着,他去找赵叔叔,又有什么事呢?
      “项大哥……”我正想问他,看到路边有家超市,赶紧转了口风,“停车!”
      “怎么了?”他立刻靠边,我便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等再上车的时候,头戴鸭舍,脸有口罩。
      他看着我,揉了揉我的头,说道:“可以走了?”
      我拉了口罩,开玩笑似的说:“你还认得出我啊?”
      项大哥拨了档位就走,“我还能认不出你么?”
      拉了口罩的那只手慢慢放下,忍不住想要多问他一句:“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能认得出来吗?”
      “是啊。”他毫不迟疑。
      那若我,真就是痴狂疯癫的呢?
      路灯换影,看得眼花缭乱,远处房顶扎了霓虹彩灯,闪闪烁烁。
      黑夜里还有灯火辉煌处,抬头却是闭月阑珊时。
      “寒秋,别怕。”
      医院的住院大楼很高,叔叔住在十六楼的家庭病房里,一家老小出了意外,任谁心里都一股怨气。
      我压低了帽沿,紧紧的跟在项习的身后。
      他们请了一位护工阿姨来照顾,那位阿姨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泡茶水。
      今天只有赵叔叔在这里,阿姨和女儿还在重症监护室,明天才过来。
      “叔叔,”项习叫了一声。
      刚逾五十的他已经发福了,不过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听说他上初中的女儿成绩不错,长得也漂亮。
      一家人,真好。
      右脚绑上了厚厚的石膏吊了起来,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在看电视。
      赵叔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到我们舒展了心。“你来了。”又望向项习身后的我,“这位是?”
      不等项习开口,赵叔叔便八卦着,饶有趣味的说:“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却大方的承认了:“是的。”
      “她……”赵叔有些不好开口,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戴着口罩不见人吧。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项习立刻就接了他的话:“叔叔,她最近过敏了。你知道的,女孩子嘛,不好看了就不肯见人。”
      我不知道我的事情,亲戚朋友们有多少人知道,就只能全部都避而不见。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沈寒秋出现在夕市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张叔叔笑了笑,表示能够理解,赶紧叫我和项习坐下说话。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直说吧。”他问。
      项习也不扭捏绕圈,开门见山说:“我想要‘玄水’的所有资料。”
      玄水?
      难道,这和《玄水志》有关系?
      可是那本书大约只有母亲家族的人才知晓,况且也隔了许多年了,若是长辈不提,许多小的其实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一本书籍存在。
      项大哥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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