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电锯人]无论怎么打都是be线啊！》山倦

1、Chapter.1

　　“愤怒升起来的日午，我凝视着墙上的打火机。一个小孩走过来对我说：'看哪！你眼睛里有两个打火机。'为了这无邪的告白：捧着他的脸颊，我不禁哭了。”

　　四通八达的城市血管，蛰伏着一位又一位被称为“白日梦想家”的文学创作者。

　　然而现在，有人不适时宜地背诵着商禽的诗。

　　「一首」《灭火机》

　　“我看见有两个我分别在他眼中流泪；”

　　「一根」减肥过度的银丝，从猩红的灯罩内被小心翼翼地抽出。

　　嘶啦……
　　「一阵」破空而鸣的刺响，如同金属割上了毛面玻璃，粗糙的身体送回母胎温热的血肉中。折中七汐的动作倏地一滞，旋即又立刻反应过来。原本平稳有力的手部动作，忽然被外界因素教唆的发抖。

　　“他没有再告诉我，在我那些泪珠的照鉴中，有多少个他自己。”

　　或许是共情和鸣。

　　在日本庞大的躯体上，也会有冻疮之类狰狞的疤痕。这正是在皮肉翻卷的深巷，从鸭尾绒中提取出的褐灰色，多的像秋末泛滥的蝗灾。

　　举头之上的八百万神明之中，有人把胃液吐在这里了吗？污浊的□□浸泡着四面高耸的墙体，将居民住宅恰好遮拦在外。猩红色，草黄色……她抬起手臂，由那不盈一握的细腕带动到手指的力度，刀身地振幅将一切黏液甩的一干二净。

　　“还真是没有教养的神祇啊。”薄暮悄然离去，漏下一片涂满热熔胶的明黄光斑，贴在巷中少女的眼窝与鼻梁。她不轻不重地说出这句话，对诸神的质疑尽在言中。将刀归入腰间的鞘时，脖颈间的由银制的“卍”字项链，闪过一瞬银弧。

　　连供奉伊势神宫的巫女，都想向天照大神进谏控诉。

　　折中七汐是有洁癖的，她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上残留任何粘性触感。抽出胸包拉链豁口中挤出的酒精湿巾，像猫咪舔舐被毛那般仔仔细细地将手指的每一寸擦拭干净：指节，指根，虎口，夹角……

　　最后她捏着唯一干净的一角，轻飘飘地丢至地面后，便朝着巷口走去。

　　褶皱不堪的湿巾呈撑开的伞状，失衡着向下坠落。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一只沾着肉糜的眼球上——充当裹尸布。

　　在折中七汐身后，有着无数亡灵的悲恸亦步亦趋地跟着。而聒噪的源头，就是她方才站定过的那一指小巷。连阴雨天的阳光也不愿涉足之地，仅被吝啬给予了匍匐在墙顶的照亮：

　　率先折光的便是余下的那一只眼睛，此刻正安详的躺在皲裂的眼眶中。此后，依靠那薄弱的明亮，也许就能勉强能够猜测出目前的景象了吧？

　　不得不言说，具有冲击力的第一感官体验，还是蛮横塞满鼻腔的“酸馊味夹杂着厚重的血腥味。若是踏前一步，鞋底的触觉就会有所不同往常。断臂残肢的凌乱摆放，是常有的事。

　　内阁官僚直属恶魔猎人玛奇玛，带着东京公安对魔特异4课的下属赶到时，作案现场已成过去式、剩下的仅是一些令人作呕的“碎尸”了。

　　“玛奇玛小姐，又被……”

　　记录人员正要说出口的话语，被一只抬起的手所堵回。被称为“玛奇玛”的人，正是来到此地的三位公安之一。她是三人中的长官，也是被敬畏与畏惧的。身后的两人以颔首低眉的姿态站立在两侧，像是主人带着两条被驯服的狗。

　　能够抢在公安前头的家伙，是赏金猎人吗？仿佛挑衅一般，锁定着公安下达指令的对象。在以令人只瞧一眼便胆颤心惊的作案现场，残忍手法分尸作恶多端的恶魔，如同宣告着对魔特异科的无能。

　　“真是有趣的家伙啊”手套裹起的手捏起形状，抵在下颔上呈现出思考的仪式感。她轻踏前一步，皮鞋高跟随之蹦出脆响。且在光影中，隐隐可见一缕搭在肩头的粉色鬓发跳动着凛冽的弧度。玛奇玛金色的双眸在明暗的分界点不断来回蹿动，任命记录者盖棺定论：

　　偷窥恶魔，死亡。

　　而始作俑者——正在悠哉地吃着豪华款的抹茶芭菲。

　　杀人这件事对折中七汐来讲，就如同随手折断路边一根野草叼咬在口中。其有趣程度，甚至不如此刻摆在面前翻倍加料的冷饮。

　　“可恶、真是难以理解啊！”

　　“怎么会有人把超大的巧克力块和完整草莓放在一起呢！？”

　　她眯起眼睛，大声嚷嚷着。“这不是很难办么！”店内视线顿然化为一道光束，将不顾场合大声喧嚷的少女照亮。她毫无顾虑，瞠着目，死死盯着牛奶冰淇淋正上方摆放着的草莓的模样——简直与方才冷血的斩杀异端的少女，判若两人。

　　不过这也是正确的。

　　点兵点将过后，率先纳入口中升往天堂的是巧克力砖，而不是那大颗新鲜的水果。如果硬要说的话，这是折中七汐一天当中最悠闲的时刻。比起下午茶，她更喜欢将其称之为“上午茶”。

　　虽然说今日有所不同，一些具有偷窥癖的家伙们在暗处睁开双目，以自以为最隐秘的手法悄然打探。真是讨厌啊。两指捻弄着银勺，她看着上面残留的奶油有些呆滞。虽然说这里不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啊——没有大陷落与纽约的相互吞噬，现世与异界的交界点并不单一归属于此地。

　　大概在三四个月前，折中七汐就能明显的感到身后有许多甩不掉的跟屁虫。步伐虚浮，吐息紊乱、伪装水准超低级。

　　是因为最近做的太过火了吗？她眨了眨眼睛，挖了一大勺抹茶冰淇淋送入口中。并不细腻的口感，是七汐刻意要求添加碎冰入内的，比起寻常柔和的冷饮，像这样有着“可被嚼碎感”的芭菲更能镇静她的思维。

　　身为对“血界眷属”强化型人形兵器，解决异界之物是她的本能。沉思良久，随着冰冷的吐息而流出一声感慨“嗯……算了。”不打算予以追究，只要不波及到她的快乐，一切都是可以碾碎的蝼蚁。

　　更何况……

　　咯噔、很细很轻地声音，经由风传递到她的耳旁。“哎呀，要来了吗？”伸手端起冷饮杯的下一秒，虚实重合的廓影撕裂现世的防线，经由一根巨大触手，瞬时打破欣赏价值性极高的玻璃墙。在深海卷来的前一刻，踩点的腹式呼吸催促着折中七汐将小腿紧绷，以便于肌肉中蕴含的巨大爆发力使她一跃而起。

　　“WOW.”

　　双足踮起复落下，掌心托稳玻璃杯盏的底，小心翼翼地捻着绿叶，将即将滚落的草莓凑到唇侧咬下一口。身形即便在晃摆不止的鱿鱼触手上，也显得平稳之至。

　　这也是被恶魔附身的人么？看来飞鸟没有骗人啊。

　　无数双眼睛镶嵌在肿瘤上，而那丑陋不堪的肉瘤则是章鱼脂肪单薄的头颅。她以眼目，直视这令人感到荒诞的画面时，只感到不可思议的阵痛。仿佛理智的高塔正崩分离析。回神时，便在耳畔听到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对风啸，与怒涛汹涌的怒吼。

　　这就是所谓san值狂掉的感觉吗？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堕入无尽的疯狂。折中七汐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视觉属于骗术上当项目的常客，眼目不可辨别的真假就由本能来照看吧。屏息凝神，将劲力灌至身周，五指紧绷有力。挂悬于腰身的黑曜色刀刃，被远方赶来者所窥见。

　　妖刀鬼切。

　　拥有诅咒恶魔——卡修之力的日本刀在颤抖，这是寻找到同类的亢奋。十几分钟前，公安接到报警，有恶魔在城区作祟。定位送达，将专业人员——对魔特异4课的新人派遣，以此作为初秀。鬼切自鞘中划出一刀凛冽的鸦色光弧，野鬼的魂魄自无比漆黑沉重的刀意中涌出，与狂风共振……尖叫归于袅袅夜色之中。

　　所谓的新人——早川秋，与他的前辈姬野正站在不远处，看向与恶魔对峙的人。

　　是民间志愿者？还是赏金猎人。

　　早川秋怔了怔，从那双尚未从悲恸中尚未挣脱出的眼眸中，难得的折出几寸光晕。姬野觉察到几分异样，她抬起，幽灵恶魔定下契约而得以使用力量的手臂，一面困惑问着身边的预备役搭档，“怎么了？秋君。”

　　“不”秋皱了皱眉，拢指欲做狐狸之窗，“没什么。”

　　在多年之后，早川秋面对着川流不息的东京马路，面对接踵摩肩的车辆……当迎面吹来猩红色的海风时，他都会想起在今日见到的少女。她会有锋利而张扬的背影，还有一柄无比漆黑的刀。在他们交谈的时刻，那巨大章鱼状的恶魔正掀起另一根触肢朝着持刀的少女砸去。

　　“危险！”姬野五指攥拢，幽灵的手臂就此桎梏住那无比强壮对肢体。只不过，这微弱的阻碍在祂的面前形容虚设。短暂的停滞对少女来讲毫无帮助，她本就能够凭借着自身的力量躲避，再反击。

　　“哎呀，你们是警察吗？”蹬足跳跃，在半空中翻转一个半周的身影遮住太阳，反重力散开的裙摆以颤挥起翅膀的蝴蝶。先是脚尖，再是脚跟，落在另一只触手上的折中七汐正以走钢丝的姿态，挑衅般做出芭蕾舞演员的起势礼。

　　方才的攻击砸在房屋的废墟之上，留下满地狼藉。石板断裂，清晰可闻。硬物用残破的躯体发出破碎的呜咽，令姬野一阵骨头酸。“呜啊……这家伙。”她抽了抽眼角，“有些太夸张了吧。”

　　方才似乎有公文包被砸爆，压力下无数纸张飞扬悬起，自上落下。折中七汐正盘算着如何能给着大型烧烤材料来一下，为今日的晚餐多一分免费食材。早川秋不动声色地盯着少女的动作，左步踏前，后足碾地半转一遭。拇指搁置稍离锷下莫约两指之处，以并不触及食指的角度握紧，无名指与小指准备就绪，余下指节松弛。

　　目视前方，压躯眯眼——恶兽抓到了她的猎物。等到时机成熟，瞳孔蜷缩，气势截然不同。内敛而利，她拔肘欲出刀。

　　是居合！早川秋辨别出这一招式，正是要求“徐，破，急”的一击必杀之技，用于抢占先机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挥刀前刻，意外骤临。她乘风起身，纸也乘风起、正好被糊了个正着。

　　姬野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戳中笑点，“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早川秋也扯了扯嘴角，对此感到难以言喻。耍帅被终止，折中七汐面无表情地一把拽下“罪魁祸首”，捏在手中。

　　是一张广告单。

　　生息短暂的停歇中，她低头看向上方一行又一行游曳的字句。仿佛是机械在开阖唇瓣，无机质的声音具有喜剧艺术家的主导天赋：

　　“想要一夜暴富吗？想要拥有无穷无尽的美男作伴吗？想要在乱世中保全自身吗？那就下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