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林间照》无非由

5、2.跟你杠上了 I

　　许轻照看着那张光彩照人的脸，笑得那样得意那样灿烂，心底忽然动了一下。林家三姑娘，是整个望丛县到白河镇出了名的美人，打小学开始，走在街上总会引来无数人注目，也必定会招来不少人的嫉妒。他早听过她的艳名，只是从前来过几次，都无缘相见。昨天一眼看到她，他就很容易猜出她是谁。果然与传言不差啊，美丽非凡，伶牙俐齿。
　　李玉梅盯着林沐的目光有些怨恨，两个姑娘，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也是对头。林沐考上大学离了家多年，李玉梅也在社会上混了多年，但那自幼结下的梁子，却并没有减少。
　　“我找阿照收购，又不是要收购你的。你那么想要钱，自己去卖啊。”李玉梅黑着脸，说话已经不客气。任谁听了这句话，都会压不住火气，一旁的范云娥已经止不住叫了起来。
　　“阿梅，嘴巴干净点儿！”
　　李玉梅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我可没说什么脏字，只怕有些人心里脏，听什么话都是脏的。”
　　林沐的目光变了变，盯着她笑道：“那么多废话，果然是个天天迎来送往的主儿。”
　　李玉梅冲口而叫：“你说什么？！”
　　“哎哟，我就是问你要不要收购，你发什么火？！”林沐依然笑得很甜，一把挽住了许轻照的胳膊，“这位许先生，是我们林家的客人。他老人家善心大发捐了一车衣服，你想收购就给钱，不想给钱就赶紧消失，省得耽误你做生意赚大钱！”
　　他老人家？！许轻照被她突然拉住，一时不自在地想摆脱她，在听到四个字的时候，差点没笑出来。
　　“我……不是老人家。我跟你一样大。”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忘记了要把她的手挪开。
　　林沐看着他笑得很甜：“衣服归我了？”
　　“当然。”他连连点头。
　　林沐眼波一转，笑着看向李玉梅：“那谁，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走……”
　　“买！”李玉梅盯着林沐挽着许轻照的手臂，咬牙切齿地笑，“阿照，你不如给个整价，何必浪费时间去整理？！”
　　林沐松开了许轻照，他臂弯里一空，蓦地有些失落。
　　“现在衣服归我了，你想买，得看我心情好不好……”林沐靠近李玉梅笑，“我知道你早想去省城开个店……想利用这批货吧？”
　　李玉梅惊讶地看着她，一时没答话，想了想假笑道：“哎呀，林沐，大家老同学了，什么事儿不好商量是不是？你看……你本来也是想做慈善，我嘛，最多答应你，每卖掉一件，就捐一块钱。”
　　“一块钱？”林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李玉梅一板一眼地数着手指，“现在生意不好做，什么不得花钱哪？租店面、水电气、请小工……都是成本哪。你别看我那店面大，开销也大啊。我们这么多年同学，怎么着也应该相互帮扶一下是不是？”
　　林沐抬眼望了一下天，这人真是为了钱，什么面子都舍得下啊。
　　“旧衣物大多都是按重量收购的，你看……”李玉梅小心打量着她的眼色，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剑拔弩张。
　　林沐轻轻哼了一声，盯着她笑：“这些旧衣的成色可不是什么路边捡来的垃圾货。你完全可以第二次销售。”
　　李玉梅冷了脸色：“那你想怎么着明说吧。别说这白河镇上，就是到了县里，能识货给得起这个价的人也没几个了。你要真想拉走，这货车的运费，找仓库，还得找人谈价，也不是一两天能成交的。我只怕你也没那闲功夫！既然这样，不如痛快点，大家都好做。你省了心，我得了利，各有各的好，何苦去争那点闲气是不是？！”
　　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林沐心头一动。李玉梅高中毕业后就出去混，在大城市打过工，做过早餐车，倒过鞋，卖过花，洗过盘子拉过运渣，去年才回到镇上，开了个服装店。短短一年，就并掉了两间店，越做越大，跟她眼光毒，跟善于经营是分不开的。论做买卖，她确实是一把好手。她有现成的渠道，比她去现找买家要省事得多。
　　林沐笑了笑道：“行。我们论斤卖。你给个价。”
　　“你出个价！”李玉梅眼珠一转，盯着她笑。
　　林沐笑道：“你是行家，我又没卖过衣服，哪里有你懂行情？反正阿照也在这儿，你是冲他的面子。你总不能蒙他吧？”
　　李玉梅脸色整了整，冲着许轻照妩媚一笑：“好，那我明说了。去厂家收存货，不看品牌，也就一二十。好点的，也能有四五十。我就出个中间价，三十，如何？”
　　林沐心里暗咒了一声，你个小狐狸精！算盘打得啪啪响。转眼看着许轻照道：“你觉得呢？”
　　许轻照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秒，那双手上的温度，仿佛灼到了他的神经，他茫然地笑了笑：“你说行就行。”
　　林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李玉梅道：“便宜你了。就这么着吧。你找人来过秤，别耍小动作。我都没还价。”
　　李玉梅大喜，叫道：“好，说定了！我去找人来！”
　　她转身大步奔出了门，范云娥看着她的背影不住摇头：“阿沐，你干嘛要答应她？依我看，宁愿把这些衣服全拉去山区也不便宜她！”
　　林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拉去？你有多少钱给运费？”
　　范云娥撇撇嘴：“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就不爽。”
　　林沐叹了口气：“算了。阿梅人虽然讨厌，不过做生意还真是挺能来事儿。要不她怎么成了我们班的首富了？三十四个男生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
　　“你还真抬举她！”范云娥没好气地叫。
　　林沐笑起来：“本来衣服就是要白捐的，她肯送钱给我们，有什么不好？就你想不通。”
　　范云娥立即笑了：“也是哦！你也挣了一笔，晚上去吃饭看电影吧？！”
　　“去！”林沐白了她一眼，“拜托你有点追求，就知道吃喝玩乐！”
　　范云娥指着她叫：“哎，发了小财也不请客，你有点过分啊！阿照，你说是不是？！”
　　许轻照微微皱眉，“你问我？请不请客是她的事……”
　　范云娥一时气结，林沐已经笑弯了腰。
　　李玉梅很快找了人来过秤，清点，算下价，最后总共结算了三万四千八。林沐盯着她笑：“现金还是转账？一手钱一手货。”
　　李玉梅笑道：“好说。我现在手上现金没那么多，先给一万，明儿去银行再转给你，怎么样？”
　　范云娥没好气道：“账多不怕烂，你要一年都不给，我们怎么办？打个欠条。”
　　李玉梅撇撇嘴：“哎呀，我的铺子天天打开门做生意，还怕我赖账不成？放心吧，这钱我铁定认。”
　　范云娥还想说什么，林沐制止了她，笑道：“行。三天以内转给我就成。不然我就天天去你店里帮你做宣传。”
　　李玉梅假笑两声：“好啦，好啦。改天来我店里玩。”
　　她数了现金给林沐，转眼看着许轻照道：“阿照，今天的事儿全仰仗你了。我请你吃饭……”
　　“啊？”他轻轻摇头：“不用了。我一会儿要回去吃。”
　　他如此直接不解风情，林沐和范云娥暗自失笑，李玉梅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样啊，那，改天好了。”
　　见她恋恋不舍地走出去，范云娥和林沐终于笑出声来。
　　林沐把钞票递给许轻照笑道：“给你。”
　　他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给我？”
　　她抓过他的手，把钱塞进他手里：“是你的啊。你要觉得没什么用，捐了也行。”
　　他看着她的手，忽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范云娥张大了嘴巴，“阿沐你……”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林沐白了她一眼，“走啦！”
　　她拉着她往门外走，范云娥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我的大餐，我的电影！”
　　“就知道吃，看你胖成猪了……”
　　“你敢说我猪！我这叫丰满……懂不懂欣赏？”
　　“欣赏，你再胖个十斤也可以论斤卖了……”
　　“你这该死的……”
　　两个女孩嘻笑着跑了，许轻照手里抓着那叠钞票，一阵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