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百鬼卷》藤色

14、第 14 章

　　扑面而来是浓重的血腥味，鹤丸背上背着小小的身体，旁边石切丸手上捧着几近破碎的长刀。付丧神的白衣几乎被血染透了，深红的血珠顺着羽织的袖子滴落地面，溅出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主君？太好了，”鹤丸很想一把拉住她，但是并腾不出手，“萤丸重伤，手入室还有空位吗？”

　　他背后背着的正是刀装破碎的萤丸，紧闭着双眼，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他左肩斩下，划过整个背部，收于右腰，触目惊心。

　　“我带你们去。”笹森缘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健步如飞地穿过重重房舍来到手入室门口，拍下一张加速扯出里面的三日月，把萤丸送进去。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门上亮起二十二小时，笹森缘问鹤丸道。萤丸是满级的大太刀，而且带满三个金刀装，一般别说重伤，就是轻伤都少有。

　　“运气不好吧。”鹤丸把外面的羽织脱下，他一路背萤丸回来，白衣都被染成了血衣，也是不能再穿了，“全程对面的枪盯的都是萤丸，最后一次空袭成了重伤，要不是带着御守，主君您就见不到他了……我们也吓得半死。”

　　确实，其他几位队员都是干干净净，别说受伤，刀装都没有掉多少。

　　“以后你们出阵前，都检查一下有没有带御守吧。”运气的事，也没啥别的好说。

　　次日，大概是前一天受到的惊吓比较严重，即便是本丸最强的大太刀，审神者也不让萤丸出阵了，调他近侍。

　　“萤丸很少有空在本丸呢，”爱染国俊这样说道，拖地上的明石，“起来啦，我们去找他玩！”

　　“不要——”明石仿佛一张大号的牛皮糖，死死粘在疊席上，“咱不想动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爱染只是一个短刀，拖不动明石，只能坐在地上生闷气。眼角一瞥，突然看见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口：“咦，那是萤养的猫吧？”

　　丑丑的，耳朵少了半只，这样的黑猫本丸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啊…”明石国行也看了一眼，“萤什么时候养猫了？”

　　“你这么懒连门都不出肯定不知道啦！”爱染顿时炸了，“起——来！”

　　不知何时，窗外的黑猫又消失了。

　　“着火啦！！”

　　“快救火！！水桶在哪？”

　　笹森缘正伏在案上小憩，被窗外的混乱吵醒了。她揉揉眼睛，还处于迷糊的睡意中，萤丸大力一掌给她拍清醒了：“主君！太刀部屋烧起来了！”

　　笹森缘被拍的差点吐血：“烧起来了？着火了？”

　　“是啊！大家都在救火！”萤丸跳脚道，拉住她就往外拖。大太刀的力气可不是盖的，笹森缘硬生生被他拖出去好几米：“萤丸！放手，我自己走！”

　　“啊！”萤丸吓了一跳，“对不起啊主君，刚才下意识就把你当成明石那家伙了…”

　　虽然这货是大太刀，但是小小一只那么可爱，笹森缘哪里会责怪他，摆摆手表示不要紧，就跟着出去了。

　　好在火情发现得早，并不严重，她祭出一道水符就灭了火。经过调查，火灾是从明石国行和小狐丸的房间发生的，原因很谜。一群刀研究了半天，才说大概是因为桌上有个放大镜，聚焦之后点燃了下面的纸，继而点燃了窗帘。

　　笹森缘也学过物理，这个说法可以接受。于是让两个刀剑搬过一个房间，通知政府来修理。

　　此后，本丸又发生了不少诸如此类的倒霉事。

　　和泉守与江雪一起做个马当番，就能把他们的头发包括马鬃缠成一团，大家为了帮他们解开头发在马厩里蹲到半夜；五虎退去夜战了一次，回来就着凉病了好几天，把一期一振担心得要命；而一期自己则更加倒霉，晚上睡得好好的，卧室的吊灯突然掉下来，若不是他和室友莺丸都不睡在灯下面，现在肯定有一个得进手入室。

　　笹森缘对此并没有什么大的感触，只是付了笔款子把本丸的房屋重新翻修了一遍。但这些事件都有个共同点——发生之前，都有人看见萤丸的黑猫在现场出现过。特别是一期和莺丸，出事前那天的下午黑猫蹲在他们门前，差点把他们挠了个满脸花。

　　猫是很有灵气的东西，而黑色的猫则被认为会带来灾厄。何况那只猫还特别丑。

　　“不准动我的小黑！”但是遭到了猫主人的顽强抵抗。萤丸把双手展开，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把房门堵住了，“这些都是意外，跟小黑有什么关系？”

　　黑猫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咪咪”地叫着缩成一团。

　　“萤，大家不是想杀死它，只是让它离开本丸而已。”爱染劝道，“而且自从它来了，你自己也因此受伤了啊。”

　　“萤丸君，我们理解你对宠物的感情，”一期一振也弯下腰，和颜悦色地跟他讲道理，“但是它危害到了我们的安全啊。让它离开就可以了，我们也并不想伤害它。”

　　“小黑身上有那么多伤，都还没好。”萤丸拒绝让步，依旧堵在门前，小猫在他身后哀哀地叫着，仿佛看出来自己的命运已经掌握在面前这个人手里。

　　“如果把它赶出去，会饿死的！”萤丸接着说道，绿色的眼睛里有一股狠劲儿，“它又那么丑，也不会讨人喜欢，肯定没有人愿意收留它…它会死的！”

　　他想起来自己把这只猫捡回来，给它洗澡，弄得人和猫都是一身水；他为了它去厨房问烛台切要牛奶，然后倒在碗里看着它小心翼翼地舔食，猫眼睛里都是讨好的意味。而小黑也会在每天他出阵回来的时候蹲在门前等他，然后在他进门时开心地“咪咪”叫，并且蹭着他的脚。

　　它不像那种傲娇的家猫，从来不挑食，不会乱啃家具，也不会在疊席上磨爪子。它总是用一种讨好而又带着一点点戒备的眼神看他，仿佛随时都准备逃跑。

　　虽然这里是它唯一的容身之所。

　　这只小小的生灵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萤丸却能从它身上感受到被爱，被需要的滋味。这滋味如此美好，让他愿意哪怕与朋友们反目也在所不惜。

　　他要保住这只小黑猫，一定要。

　　身后的房间突然传来异响，是窗户开合的声音。

　　萤丸猛地回过头去，差点拔出了刀。他看见一个菖蒲色头发的眼镜仔以一种不符合懒癌的敏捷身手翻进了房间，一把抓起来他的猫。

　　“哎呀呀，真是薄情啊，对一只猫都比对咱好。”明石国行抓了抓乱蓬蓬的脑袋，把猫揣进怀里，“不过既然是萤喜欢的，咱也要保护才行啊。”

　　似乎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黑猫抬头看了看明石，轻轻“咪”了一声。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咱带着它回去三条大桥住也是可以的嘛。”眼镜仔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懒懒的，“萤你看怎么样？虽然冷了点儿。”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讲道理地说，把这只带来厄运的猫从本丸赶走，是迫切的需要；但是萤丸和明石都拒绝让步，表示人在猫在，猫不在人也走。

　　这就难办了。

　　“谁说要回三条大桥？”这时一个女声在走廊里响起来，带着一贯的冷淡与从容。大家纷纷让开道路，审神者出现在房门口，手里抱着她才从鸣狐那儿接回来的白狐狸。

　　萤丸的脸也有点变色了。面对刀剑们他还可以坚持，但如果是审神者呢？

　　“真是的，我服了你们了…”笹森缘带着一脸无语的表情，“自己就是付丧神还这么迷信，我天天带着物吉也没幸运地捞出数珠丸啊。”

　　躺枪的物吉表示很伤心，他需要静静。

　　“你那只猫，确实不是普通的猫，”笹森缘用下巴指了指明石的方向，他抱着的黑猫扭了扭，“咪”了一声，“它是猫又。本来应该是有两条尾巴的，估计让人砍了一条。猫又是可以预知灾祸的妖怪，它出现在那里，是想提醒你们不要过去。你们听不懂人家的语言就算了，还说是它带来的厄运。”她摇了摇头，显得非常失望。

　　原来如此。

　　刀剑们看向萤丸的眼神顿时尴尬起来，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不说，还差点逼得人家离家出走。

　　笹森缘摸了摸萤丸的头：“你跟我来。”又看了看房间里的明石国行，“还有你。”

　　“主君。”坐在审神者飘散着清淡茶香的屋子里，萤丸揉了揉眼睛，“谢谢你。”

　　他差点以为真的要去三条大桥睡桥洞了。

　　“没什么。”审神者柔柔地笑了笑，“听说，你还给它取了名字？”

　　“是的，叫小黑。”萤丸低声道。卧在笹森缘膝盖上，名为“小白”的狐狸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而黑猫则从明石的怀里跳下来，走到萤丸身边，“咪咪”叫了两声。

　　“既然它回应了，那就是把你当做真正的主人。”笹森缘道，推给他一杯牛奶，“继续善待它吧……妖怪认主人，很难的。”

　　尤其是像这样，明明满怀着善意，却被人们当做是厄运的使者而遭到驱逐甚至虐待的妖怪。

　　萤丸把牛奶放在地上，小黑凑过去，伸了舌头舔着。

　　“至于你，”笹森缘看了看那边靠在门框上，眼见着又要滑下去的明石国行，微微一笑，“这个月的马当番归你了。你不是要回三条大桥么？”

　　“诶诶诶诶？？？”

　　明石的惨叫划破本丸的上空。

　　“所以，这就是我要跟这家伙一起马当番的真相？”鲶尾一脸绝望地看着萤丸。

　　“是的。”绿眼睛的少年同情地点点头，脚边跟着他的小黑猫，“请尽情用马粪攻击他吧。”

　　马厩边上的稻草堆里，明石国行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厄运将至。

　　小黑同情地甩了甩尾巴。

　　还是不要提醒他好了。

　　——————————————

　　注：

　　猫又：相传极老的家猫会变成猫又。智慧极高，听的懂人类的言语，也会说话。
　　两条尾巴的形状，有直到尾端才分出两条，
　　也有从根部就分成两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