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粉遇上真爱豆》绿冰红雪

44、秘密

　　白岫岩给菜园子里浇完水回来时，看到许沐川站在堂屋里在对着柜台上的鱼缸拍视频。

　　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许沐川是在想拍鲫鱼和蝌蚪在一起的画面。昨天捞上来的鲫鱼最后没有做成汤，养在水里，准备留今天再吃。怎么许沐川又想养鱼了吗？

　　他觉得有些奇怪，掏出手机想看许沐川的微博，先看到了热搜。昨天还全是彩虹屁的热搜，今天风向就变了。许沐川忽然就成了一个过河拆桥最后自食恶果只能到农村混出场费的不良艺人。

　　川贝们拼命维护，川宝不是这种人，在热搜词条下和键盘侠们吵得不可开交。

　　白岫岩盯着“出场费”三个字看了半天，琢磨着网上可能是对的。许沐川来他家里，应该是要出场费的。千万人观看的直播，许沐川就给他一家腌菜带了货，不给出场费真的说不过去。

　　“许叔叔。”他叫了一声。

　　许沐川应了一声，但没有回头，还是专心致志地拍着鱼缸里的画面。

　　鱼缸里有卖家赠送的金鱼藻，还有附近就地取材的水草。底下铺了一层石头，他还放了一只蜗牛在里面。小螃蟹藏在石头缝里，小虾米在底下游着。蝌蚪和鲫鱼都在上层，鲫鱼快活地游着，蝌蚪也奋力地跑着。

　　因为刚刚被吃掉了一只。

　　小蝌蚪本来想问鲫鱼找妈妈，结果被鲫鱼吃掉了。

　　简直太虐心了。

　　许沐川拿小网把鲫鱼捞了出来，放进小木桶里。决心今天就吃掉它，给小蝌蚪报仇。

　　白岫岩看着鱼缸里的蝌蚪数不对，疑惑地问：“又死了一只？”

　　许沐川简直没脸跟他说，就“唔”了一声。白岫岩看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安慰他说：“没事，还有五只。看这只大的都快长后腿了。”

　　许沐川拎着木桶回院子，白岫岩帮他一起拎着，问他：“今天不直播吗？”

　　许沐川说：“哪有天天播的？天天播就不稀奇了，没人看了。”

　　白岫岩笑了，说：“直播就是要天天播呀，粉丝很喜欢你跟他们分享生活，只要每天内容有不一样的就行。”

　　“有什么不一样？”许沐川说，“我看我每天的生活都一样。”

　　如果不是为了给他的新歌造势做铺垫，他天天就是拍视频剪视频和写歌唱歌，偶尔帮白岫岩干点活。

　　“一样的生活，可以播不一样的内容啊。”白岫岩停顿了一下，把木桶在水池边放好。

　　“许叔叔，我觉得你应该直播。你把解约的原因说清楚，网上就不会瞎猜了。”

　　许沐川也没指望他会没看到热搜，想了一想他的建议，还是觉得没必要。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清者自清。他们吵一会儿，自然就散了。我眼不见为净。”

　　解约就是一笔说不清楚的烂账。他一个小演员，跟公司掰扯，掰扯到最后，公司不会少半毛钱，他反倒会惹一身鸡毛。

　　“可以说的。”白岫岩跟着他趴在桶边。许沐川看桶里的鱼，白岫岩就看着他。

　　“你可以说这些年的工作都是公司安排的，你只是努力做好了该做的。”

　　许沐川闻言愣了一愣，抬头看着他。

　　白岫岩眼里带笑，继续说：“拿到影帝算是报答了公司的栽培，以后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公司也很尊重你的想法。许叔叔，你从出道一直就很努力，大家都很喜欢你。只要你说了，他们就会维护你，这才叫清者自清。”

　　哪有什么大家？分明就只有眼前这一个脑残粉，颠倒是非的脑残粉。

　　许沐川笑了一笑，伸手不客气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嘿，你还挺懂。”

　　白岫岩疼得闭了闭眼，摸了摸额头。“许叔叔，你弹得好疼啊！”

　　“不疼我弹你做啥？”许沐川拍拍手起身，一点都没感到抱歉，“小孩子家家，少玩这些。”

　　白岫岩辩解地说：“我没玩啊。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修过枝叶美化的事实。

　　许沐川若有所思地望了白岫岩一眼。“岩岩，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你会不会……脱粉？”

　　许沐川迟疑了一会，才说出“脱粉”两个字。除了刻意拗个人设，现在他已经很难把白岫岩当成粉丝看待了。

　　但白岫岩显然还透着八千度的粉丝滤镜在看他。

　　白岫岩愣了愣，有些好笑地问他：“我想象中的什么模样？”

　　当然是完美模样啊！就像你刚才说的。

　　但要许沐川直接这么说，他还有点说不出口，好像他有多自恋似的。

　　他不耐烦地掩饰说：“我怎么知道？总之就是爱豆天下第一好的模样吧。”

　　爱豆的确天下第一好啊！

　　白岫岩想了一想，问：“你的意思是说，你有一天会崩人设吗？”

　　许沐川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说法也可以。他点了点头。

　　白岫岩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早就崩人设了吗？昨天直播大家全都看见了……”

　　“不是那样的。”许沐川打断了他，“有些人设可以崩，有些人设不叫崩。昨天那不叫崩，因为我知道粉丝更喜欢性格鲜活一点的爱豆，所以不怕崩。”

　　白岫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试探地问：“那……你说的崩人设是指什么？”

　　“就类似于，你以前觉得我是个非常干净整洁的爱豆，结果发现我私底下特别邋遢。或者，你觉得我长得很好看，结果发现我是整过容的……”

　　“你整过容？”白岫岩有些惊讶地盯着他的脸，一副想要看清楚他哪里整过的表情。

　　“你才整过！”许沐川看他居然怀疑自己纯天然无修饰的美貌，这简直是侮辱他的人格！

　　“我说的是类似！类似懂不懂？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类似的意思就是不是！”

　　白岫岩忍着笑，闭上嘴，点点头。“那是什么？”

　　“……”许沐川懒得跟他说了，“总之，就是从一个好的人设，变成一个不好的人设。”

　　白岫岩思索着可能的不好的人设是什么。他设想了一下他能接受的许沐川最坏的真实，想象了一下许沐川演的电视里的杀人情节变现。

　　那一定是坏人不好。

　　然后他就笑了。“川宝没有不好的人设。就算有，那是人设不好，不是川宝不好。”

　　他是用粉丝的口吻说的。许沐川听着怔了怔，然后就笑了起来，非常开心。

　　果然还是脑残粉最可爱。

　　他伸出手指又想去弹白岫岩。白岫岩这下有防备了，歪了歪身子躲了过去。

　　“你还躲！”许沐川追着他，抓住他胳膊弹了一下，不客气地说：“会不会当脑残粉？爱豆给你弹指就是爱你，懂不懂？”

　　白岫岩摸着发疼的额头，哭笑不得。好歹换个地方啊，两下都弹同一个地方，真的很疼。

　　“不是爱豆呢？”

　　“不是爱豆也是爱你。”许沐川以为他要反驳，直接一口给堵了回去。

　　这堵得真是地方。白岫岩满意了。以后许沐川如果再弹他，他都不躲了。

　　他笑眯眯地跟在许沐川身后，跟着走了几步，到了楼梯口。许沐川要上楼了，他才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

　　“你要去哪里？”

　　“直播啊！”许沐川回头看着他，“你不是想看我直播吗？走，给你直播去。”

　　又成了那个宠粉的爱豆。

　　“好。”白岫岩跟着他上了楼，想到他说的不好的人设，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好奇。“你说的不好的人设是什么？”

　　许沐川“哼”了一声。“秘密，就不告诉你。”

　　许沐川上楼是为了拿吉他，今天的直播，他要务正业地唱歌。就现在的行情，等唱完歌，他大概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了。

　　这个直播开得很是时候。他才一开，粉丝数就瞬间飙到了五位数，都在问他解约的事。粉丝也不等他解答，就自问自答地口水战战得不可开交。

　　评论翻滚太快，许沐川都快看不清了。总之就是热搜里的战场转到了公屏弹幕。

　　许沐川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院子里橘子树下的小椅子上，对着面前用三脚架架起来的手机镜头清了清嗓子。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心我解约的事，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我解约是上周的事了，一直都没人过问，昨天一直播，忽然就这么多人关注。你们到底是有多喜欢看我直播啊？快在公屏发爱心表示。”

　　就算隔着一米远的距离，许沐川都看到了公屏刷屏全是红心，好久看不到一个文字。

　　这才像话嘛。他满意了。

　　“好吧，看在你们这么捧场的份上，我就跟你们说说解约的事。”

　　“解约的原因有很多，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我以前在微博提过的。我从想学表演开始，就梦想着有一天能拿到影帝。但真的拿到了之后，就会……茫然。”

　　他低头随意地拨了拨琴弦，慢慢地继续说：“演艺圈是一个竞争很激烈的地方，大家都被裹挟着朝同一个方向冲，慢一下就会被甩在后面。几天没消息，粉丝就不会记得你了。你拿过这个影帝，下个目标只能是更大的影帝，然后再大的……”

　　他停下了说话，空弹了几下琴弦后，伸手按住。音乐安静了下来。

　　“如果拿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