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万年》瓦印

5、第 5 章

　　正是备战期末考的时段，班级氛围较平时有所收敛，埋头紧急复习的比比皆是。物理课后的班空，许一蹙眉看着笔下奇奇怪怪的曲线运动题目，有些头疼。五分钟思考无果后，她转身把习题册推给正补觉的方拾，顺手把铅笔也递给他，没有说话。

　　方拾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拿起习题册看了一眼题目，看罢挑了挑眉，随意拿过来一本物理书，边翻边问：“解题原理没get到？”说着用铅笔把圈画的知识点指给她看。

　　许一拿过书来思考了一阵，恍然顿悟，把书递回去后手没有顺势抽回来，而是张开在他桌上。方拾配合地把她的习题册跟铅笔放到她手里，许一接了本子转身回来开始理思路写步骤。整个过程下来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不自然。

　　许一的同桌趴在桌上眯了眯眼睛：“莫名觉得你俩有种无言的默契……”

　　少年少女怀春，哪怕只是有人不经意提到了一句心里的人，欢喜羞怯都能从眼睛里溢出来。

　　同桌猛然起身，凑近许一悄声道：“不久之前一直有传言说方拾跟咱班一个女生在谈恋爱，不会是你吧？”

　　“我们没有。”许一忙不迭否认。

　　他们没有在一起。校规上三令五申的禁令，怎么敢违背啊。可是已经互相明白心意的两个人，承不承认在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怀揣着心底的那份独属于两个人的适意，不点破地继续普通的生活，惊喜着每一次刚好的默契，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度过了快两个学期。

　　又是一年文理分科，年级主任特地给全年级放假一天，回家商量文理选科事宜后再回校交意向表。

　　方拾一定是要选理科的，许一自己文理小三科都一般，私心里想与他一个班级但又更想往文科方面发展。许一坐着秋千没头绪地晃荡着，有些头疼。听见有人刻意的不行的咳嗽，许一扭头。

　　方拾踱着步子慢悠悠走过来，倚着旁边的树干轻松道：“不用纠结，我文理都可以，主要看你想选什么。”

　　许一有点崩溃，大叹一口气，仰头看天：“我真的不知道该选什么，我妈更想让我选理科，但我觉得我可能学不好。”

　　方拾想了想，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发顶：“那一起选文科吧。”

　　许一惊讶地侧头：“你这样可不理智，我知道你更喜欢理科。”

　　“我也喜欢地理历史政治，它们也很有意思啊。你这样想，我选择文科跟你关系并不大，只是我的意愿刚好向你靠齐而已。再说了……”他小声说了句什么。

　　“再说什么？”

　　方拾狡黠地眨了眨眼，飞快道：“我可不是色令智昏的人。”说完也不敢看她什么反应，提起许一放在地上的背包往肩上一甩就走了。

　　许一原地反应了一秒，脸腾地红了。

　　——

　　期末考试关系到高二分班，所以一回到学校，班里就开始了紧张的复习。晚自习第一节前许一去英语办公室拿测试题，回教室途中路过生物办公室，正听见班主任在训话。

　　“方拾，你以为老师不知道你为什么想选文科？！”

　　许一驻足。

　　“你以为老师看不见你课上的眼神？没想到你也会被你们这个阶段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干吗要把自己的前程断送进去呢？老师不是说文科不好，是你更喜欢也更适合理科，你有天赋也肯努力，怎么就不能潜下心来好好想想呢？你父亲同意你选文科了吗？你真的想明白了吗？”老姜嗓门穿透力实在是强，边说边拿课本边缘敲着桌子，眉毛皱得挤到了一处。

　　“老师”，方拾正色道，“我确实更偏向理科，但是选文科更是我慎重考虑过的决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您别牵累别人了。外婆很赞成我的决定，父亲那我也会找时间说明白的。”

　　“你现在还想着我是牵累别人呢？方拾啊，你小子还有没有理智？你自己也说了更想选理科……”

　　许一心情复杂，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晚自习上课铃适时打响，于是她快步往教室走去。许一发完试卷坐到位子上后，方拾也刚好回来，他冲她笑了下，许一心里更不是滋味。

　　许一整个英语小考都有些心不在焉，中途写了张纸条想传到后面时猛然发现窗外老罗的严肃脸，老罗目光如炬，盯着许一跟她对视个正着，吓得许一立马攥皱了纸条，一节课心脏砰砰直跳。做完试卷后对答案直接一个迄今为止的英语最低分。

　　自习课结束后，许一沉了沉气转身说：“方拾你出来一下。”许一的同桌嘴里啧啧有声，感慨世风日下。到了走廊拐角处，许一小心措辞，“方拾，我觉得你还是选理科吧，选科表还没收，现在改……”

　　“那你呢？”没等许一说完，方拾径自打断，他直觉许一想把他推走，“你选什么？你会改吗？”

　　“……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