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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 ...

  •   上班时间,陆海洲左手边房间的人不在。右手边的门敲开,是个女人,五十多岁,穿着居家服,手里还抱着个小孩。
      女人一脸木讷懵懂,认出来了刘晨阳出示的证件,吓了一跳,连声说自己家绝对没人犯事。到刘晨阳说明了来意,才放松下来,脸上还带着点狐疑的表情。
      “你说隔壁啊……喏,我是来帮我女儿带小孩的,也就来了没几个月,平常里不大出去的。碰到过几次吧,年轻人,脾气好,帮我提过东西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女人蹙着眉,像是努力在回忆着,普通话说的磕磕绊绊。
      “他有合租的人么?”王川问。
      “那我不知道了。这人家家里到底怎么样我们哪里去晓得。”女人先把话说齐全了,责任一推,然后一转溜,“不过啊,我倒是碰到过两三次吧,有人从隔壁出来,是个女人,长得还怪好看呢。”女人说到后面,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的样子。说起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倒是完全放松下来了,平日里的样子显露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吧,我刚过来没多久的时候。”
      “最近有碰到过么?”
      “嗯……没有了,好像蛮久没看到了。这不会吵架了吧……”
      “那个年轻人有什么反常么?”
      “没吧……这有反常我们也看不出来啊,一共才能碰到几次啊……他怎么了,犯事了?什么事情啊?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会跟这些那些的牵扯不清……”
      刘晨阳和王川又问了几个问题,重点问了一下那个女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高,长发,身材不错,穿着打扮得体入时。“再看见我肯定能认出来,瞧着跟我女儿差不多年纪,我特意多看了两眼呢。”女人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又别别扭扭补充道:“不过她不是租在这的吧,看着不像住在我们这种地方的人……”
      “她随身带什么东西么?”百里陌忽然问。
      女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脸上满是探究的兴味。秦旭咳了一声,她才回神,有些尴尬地笑笑,思索了片刻:“每次都是背着包吧,没什么特别的……啊,对了,有一次拎着袋东西,像是垃圾什么的……”
      秦旭看了百里陌一眼,她没在意,视线落在远处。
      垃圾么……

      “老人家,醒盹了。”他们转了一圈,到楼下管理员室。秦旭伸手越过半开的窗户,敲了敲管理员的桌子。
      管理员猛地直起身,又慢慢地垂头下去,再不情不愿地一点点抬头起来,脸上都是刚睡醒的迷茫,嘴里嘟嘟囔囔的:“老什么人家啊老人家……”他抬手抹了把脸,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清醒过来。
      管理员看清眼前的一行人,叹了口气:“我说警察同志,怎么又是你们?我都说了,我睡着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出,也没有录像。”说完又垂下眼,像是随时要再睡过去。
      秦旭心说这老大爷可真不见外,又敲了两下桌:“大爷您这管理员就这么当的?”他要笑不笑地调侃,习惯了在问话的时候充当不正经的“混账”角色来套话。
      “不然呢?你瞅瞅这破房子,有小偷瞧得上么?旁的玩意儿,个人事个人命,我管它干什么?又不是他们爹,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您平时就光打盹呐?”秦旭故意说得不客气。
      “扯。”管理员一巴掌拍在那字如斗大的“住户须知”上,“瞧见么?这个归我管,谁不合规矩,咱就要教育,忙着呢。”
      “您这可不还是跟老子管儿子似的。”秦旭挤兑一句再捧一句,“不过我看您这管的好啊,多秩序多安稳。”
      管理员得意起来:“那可不。你去问问这周边,看上去跟这差不多条件的,哪有比得上咱的。”
      “那必须的。那要有人不服管怎么整啊?”
      “不给租了呗,还想咋整。”管理员答得理所当然,牛气哄哄的。
      “硬气啊。”秦旭跟他一唱一和。
      “老板硬气咱就硬气啊。”
      “哟,我还以为您是这老板呢。”
      “嗐,哪能啊。我老兄弟出国投奔他儿子前介绍给我的,这一干也得八九年了。说起来,这一转眼呐,我跟我老兄弟断了联系也得五六年了吧……人呐,有时候就跟那萍草似的,说没联系就没联系了……”这是被勾起了感怀的事,管理员说着说着就扯远了。等他反应过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这年纪大了就爱瞎扯。刚说哪里了?哦,这公寓,老板说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租的,那种硬茬子倒霉娃子咱不招惹。所以好管着呢。”
      “老板谁呀,听您说的那么有脾气的。什么人给租啊?305室您记得租给谁了么?”秦旭就驴下坡,接着他的话一连串地问。
      管理员虎起脸:“慢点慢点,年轻人就是着急,你说说,有什么好急的。老板咱可不认识,就早些时候听我那老哥说过,咱也不管,只干活呗,反正都是正经工作。什么人给租……好管的吧,看着不惹事。我猜的。305室谁租我哪里知道。我跟你讲,这管理员的最高境界就在于,没违反规定,绝不干涉住户的事,多看一眼都不带的。”
      饶是秦旭也被他这歪理扯得头晕,按了下眉心:“行吧,您说的都有理。”
      “那肯定的啊。”管理员撩起眼皮,瞅了秦旭一眼,看到他还没放下去的手,“啧”了一声,颇有些“看你那么沮丧就勉为其难地屈尊多说两句”地补充道:“这儿好些年头了,说是说公寓,大半是租的,但也有人家买死的。你别问我哪些,我可不知道。这好的管理员呐……”

      “您可真是……”秦旭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把问话的空间交给王川他们,自己转开头漫无目的地环顾。他扭头随意地瞥了一眼走廊,却停在了那,维持了这个姿势片刻,头也不回地叫百里陌:“小陌,你过来。”
      百里陌走到他身边。
      “你看。”秦旭指向前面。一扇方铁杆焊起来的门,立在楼道和一楼的走廊之间,白天,没有上锁。秦旭推开那扇门,示意百里陌。
      门上落着铁锈,门轴倒是上足了油,只发出了轻轻的一声,顺顺当当地转开。像开启了一个机关,放出盒子里尘封的东西。
      门后面,水泥地的走廊,浅灰色石条的栏杆,头顶上铁条杆浇在水泥里,中间绷着晾衣绳,有几家上面还架着竹竿,稀稀拉拉地挂着衣服床单。一侧门窗间隔排着。木头门,橘红色的漆,不亮,晒得有些发白。铁框的窗户,朝外开,漆落了一半,窗搭子有些生锈,有几家在玻璃上糊了报纸,或是贴着福字。下午的太阳落在那一排的玻璃和门上,也不晃眼,只有种蒙蒙的光。
      老院子的模样。
      像一推门间,落入了二三十年前的民居,封印了数十年的光阴扑面而来,满目都是朴素柔和的烟火气。

      “我总觉得……有人想留下这些,维持住这栋房子的样子。有种……很怀念的感觉……”秦旭靠在驾驶座的座椅上,不着急回局里。他低头看着夹在手上的烟,眼前好像还是那条老旧的走廊,丁头一扇半开的铁门。
      百里陌从车窗里望出去,看见泛黄斑驳的墙皮。她习惯性地去揣摩,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怀念么?想留住什么么?
      她眨了下眼,瞳仁里无波无澜。
      沉默弥散开。
      “有……有可能?”程翔终于受不了了这气氛,哆哆嗦嗦地接了一句。
      秦旭从感慨万千里被拽出来,扭头看了一眼百里陌。看到她冷淡的侧脸,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这样的心情,大概是她不能体会的吧……拼命想从时光里挽留住什么的心情,想要怀念一段日子,纪念一个人的心情。
      你有怀念的人或者事么?
      他的思绪偷摸着滑出去,又在他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被扯回来。秦旭几乎要自嘲起来,怎么最近这样的多愁善感。就仿佛,把她从渝宁市带回来的那天起,两个人被系到了一起,因为她感情淡漠,所以自己得补上那些情绪,变得多忧多虑。
      真像带小孩一样……秦旭在心里叹息一声。在他反复丢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的时候,不胜其扰,却也没有感到厌烦。

      “谁告诉的陆海洲?什么时候告诉他的?用什么方式?出于什么目的?最重要的是,陆海洲为什么听从那人的话,出于信任还是被胁迫,又为什么离开?还有,那个女人是谁?”秦旭干脆利落地把思维空间清出来,一连串地列出来问题。
      百里陌的视线还落在窗外,声音背着他传过来:“查陆海洲的通话记录,查这栋房子的产权、房屋的所有权,问询所有的住户……查有没有一直空着的房间。”她顿了一下,“查星源企业的相关人。”
      “星源企业?”秦旭反问,直起身体,撑在方向盘上,顺着百里陌的话思考,“你怀疑企业里有人参与了案子?是,陆海洲这边,目击,现在又自行失踪,显得之前有点太巧合了……就像被刻意安排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特别注意一下女性。”
      “了解。你怎么看陆海洲家里出来的那个女性?”
      “带着垃圾袋,住户的可能性很大,至少跟陆海洲关系亲近。”百里陌扭过头来看秦旭,“另外,陆海洲的住处,客厅、厨房、卫生间,整齐规矩,旧,但是干净;他的房间里,抽屉、衣柜都放整齐了,但是条理是乱的,床头柜的抽纸没拆封,纸篓收在柜子边上,新的——收拾的人不是他,这包纸也不是他的习惯。
      “这房子里混着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亲密,并且陆海洲很信任他。
      “隔壁搬空了,但是落灰很少,包括床头背板这种地方——有人在打扫,大概率是陆海洲,可能是习惯,也可能是在等谁回来。”
      后面的话她没说,秦旭也反应过来了。和陆海洲合租的人,租住在陆海洲之前,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卫生习惯良好,爱干净,注重细节——很可能是个女人。陆海洲很依赖这个人。
      秦旭又揣摩了几秒:“这么考虑的话,邻居看到的女人,是这个合租者的可能性很大。而如果她是住户,按邻居的说法,为什么住在这里,就值得深究了……这一点跟这栋房子的状态,又是否有关系……我个人是倾向于有的……可是陆海洲说,合租者是公司的一个大哥……”秦旭开始习惯在跟百里陌讨论的时候放纵自己天马行空,他不用担心把对方的思路带跑,也不用担心让对方陷入思维定式或者预设答案当中——百里陌似乎永远冷静,永远客观,她就是一条拦在推测与事实之间的线。
      “她跟陆海洲是什么样的关系?跟星源企业有没有关系?在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陆海洲所说‘单位的一个大哥’,是不是为了掩护她?又为什么需要掩护?”百里陌抛出来一串问题。
      秦旭听着,蹙起眉,终于又叹了口气。
      他们有十数个问题,这个案子里藏着重重疑点,随着陆海洲的失踪,有些露出了一角,而新的疑点又添上来,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扑朔迷离。
      他们还看不到真相,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后续的事件在迫近,他相信会随着事情的发展看清楚真实,可没有办法克制焦虑。受害者不是白纸黑字的案情,是活生生的人。

      后座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搅散了沉闷。
      秦旭“嘿”了一声,赶在百里陌有动作之前,眼疾手快地把程翔按了回去:“小伙子搞什么灵异事件呢?”
      程翔委屈巴巴地揉了揉手,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秦、秦陌……同学?是怎么发现那个门的……”
      “啊……”秦旭笑起来,转向百里陌,满脸的揶揄,“秦陌同学,麻烦解释一下吧。我也很好奇。”
      百里陌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程翔,程翔立刻坐直了,像在课上被突然点名的学生,支支吾吾地想要道歉。百里陌却已经收了视线:“厨房和卫生间的门、结构。塑料板。别的可能性。”
      “啊……啊?”程翔眨巴眼睛,一脸茫然。
      秦旭摸了摸下巴,先挤兑了一句,然后一边思考一边说:“翔子啊……你这反应得练啊……两个卧室的门是开在一起的,夹着墙,这样最方便合理。你想,靠大门的那间,房门开在大门边,不合适吧,所以得靠墙。不靠大门的那间,门贴着中间的墙开,从大门进屋最近。可是厨房和卫生间的门,都是靠着北边开的,为什么?两扇门一扇白的一扇灰的,为什么?厨房和卫生间已经够小了,东西勉勉强强挤在一起,可偏偏要把那面墙空出来,为什么?
      “放在陆海洲的房子里,这就是为了隐藏那面墙的厚度,不让人发现中间隔着的空间。当然,不排除装修的人就是想这么搞,门半当中就是坏了换了,这种可能。但是呢,也值得怀疑一下有没有‘隐藏空间’,对吧?我们得怀疑并且求证所有看着可疑的东西。”秦旭说起案情的时候,严肃得好像从来没有不正经的时候。
      程翔听明白了,猛点头。
      “两间卧室之间的墙是砖墙,厨房和卫生间之间偏偏用了塑料板,为什么?如果反过来,卧室之间,可能是房屋结构上,本来就是一间大房间,被隔成了两间。可是,厨房间和卫生间,谁家是混一起的?那就有理由怀疑,这堵墙是特殊的。
      “最后呢,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如果我们以‘晨阳没有说谎’为前提,卫生间没有窗户,只有个通气口,那么,陆海洲要么上天花板,要么穿墙。这种老式房子结构简单,天花板的吊顶上面就是楼板,楼板往上是上一层的地板——不大可能搞小动作。他就不能往上走,只有穿墙的可能了。
      “总的来说,就是墙有蹊跷。”秦旭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最后总结陈词一样敲定,喘了口气,对着程翔崇拜的眼神,谦虚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得多亏秦陌同学的提点。”
      程翔一听,皱起了脸,眼神里还满满都是崇拜:“秦哥还是厉害的,我都听不懂。”又转过去,“秦、秦陌同学肯定是更、更厉害了。”他说的真诚,丝毫没有感觉这话可能会得罪了秦旭。
      秦旭自然是不介意,跟着程翔起哄:“那是,秦陌同学厉害啊,不愧是我侄女。”
      程翔偷偷地看百里陌,又是倾羡,又是有些畏惧。见她对两人的话完全没有反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程翔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脑子里一懵,把感慨脱口而出:“好像人偶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涨红了脸,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秦旭呆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把一直没点的烟扔进烟灰缸,拧了车钥匙发动。
      程翔心惊胆战地偷看她的表情,发现百里陌还是刚才的姿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像隔离在另一个空间里。

      “送你回去?”回到警局已经五点多了,秦旭把徐景明日记的复印本递给百里陌,一边问她。
      “不用。”百里陌想也没想地拒绝。
      秦旭笑笑,也没有什么意外,顺手把烟又摸出来:“那你自己回去路上当心点。明天别忘记去学校啊。”他对“上学”的惦记似乎什么都动摇不了。
      秦旭拉着她分析案情,带着她去现场,期望着她的经验积累和天赋智慧。可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她回到正常的生活,安安稳稳地上学放学,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样。
      多少矛盾。可世间又能有多少不矛盾。
      百里陌径直往外走。秦旭的声音还追在后面,念叨着“别再翘课啊”。

      *** *** ***

      严子安走在回家的路上,规规矩矩地踩在人行道道上,步子不快也不慢。
      放学前,程里直接把手机举到了他面前:“严哥,问了我一小的朋友们、二小的朋友的朋友们、二小的朋友的朋友的老师们、一中的朋友们、凉高的朋友们……”程里报了一串,气都不带喘地,然后总结陈词,“都不知道有叫百里陌的。不大可能记错,这个名字太特别了……描述了一下样子,好像也没有类似的人。百里同学那张脸,不可能会忘记吧……”程里语气里有些迷惘,又自圆其说地猜想:“严哥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隔壁省还有个叫‘梁城’的地方,老有人把我们跟他们搞混……”
      “有可能。谢谢你了。”严子安从善如流地点头同意程里的解释,把这事翻了过去。
      他心里很清楚,档案上还白底黑字写着教师评语,盖着凉城高中的公章,不可能是搞错了。要么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都忽略了这个人,要么……这份档案是伪造的。
      这两个解释,哪个都显得诡异。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不可能十年的时间里周围的人完全没有印象,更何况还有老师。而伪造档案,学籍档案,还是跨省转校,绕不开教育局,伪造到这个程度,背后得有多大的实力。
      严子安又想起来昨天她站在讲台上的样子。对肢体接触有条件反射可能不是什么太特别的例子,可是能在半途中压制住条件反射,甚至自然地化解了,就有些特殊了。
      还有那双眼,那种空荡。
      他翻来覆去地想过很多遍,嗅出古怪。那一点被他抓住的不协调,和无端升起的怀疑,像根钝刺落在他心里,不舒服,不由自主地想去探求。
      他近乎荒唐地想,她会不会是“那边”的人,如果是,这是不是一个机会……
      严子安掐了下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客观,放下这种由期望而生的妄想。

      手机忽然震起来。是楚江明,两人才刚在路口分开,不到十分钟。
      严子安接起来,听到电话那头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老大,你猜,我在哪?”不等严子安回答,又急匆匆地接上,“我在跟踪百里同学!”

  • 作者有话要说:  理一下到目前为止的时间线:
    10.13(周日) 陈家梁被害,陆海洲、周大国目击
    10.14(周一) 陈家梁尸体被发现
    10.15(周二) 周大国被害,陆海洲被保护
    10.16(周三) 徐景明被列为嫌疑人
    10.20(周日) 陆明家门口发现血衣
    10.21(周一) 赵国良收到恶意快递
    10.22(周二) 陆海洲失踪
    另,陆海洲房间的房屋结构示意图,不会贴图(捂脸),看这里https://weibo.com/7366097060/JaIQppx23
    还有一半修改,晚些时候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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