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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3 ...

  •   “有人一脚踏进修罗场。”

      女人的手握住她的,干燥的掌心,有细细的茧子,磨砺着手背的皮肤。
      冰冷的金属,把手心里的温度一点点带走。
      金属却慢慢暖起来,到和皮肤同样的温度。
      一样温暖,一样冰冷。

      “有人用命写锦绣华章。”

      女人的声音低徊,被那悠远哀伤的调子拉扯得漫长。
      低吟浅唱里,悲凉,却有什么在支撑着,坚硬,不肯弯折。
      金属的花纹硌着手心。

      “生命烈烈成旌旗招扬。”

      匕首的重量压得手腕发酸,骨头隐隐作痛,直要往下坠。
      女人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接住了那力道,稳定平静。
      指尖扣在手背上,微微加力,带着她向上。
      一点点抬手。

      “燃尽成破晓晏旸。”

      那手倏然往下一压。
      刀尖下劈。
      她听见风的声音。
      匕首斩下!

      *** *** ***

      百里陌睁开眼。清晨的天光猝然跃入视线,不太亮,但也耀眼。
      她眯起眼,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
      那沉沉地下坠的力道似乎还在,腕骨像是记住了那种隐隐错位和拉伤的酸痛。沉寂了很久的感觉被漆黑却清晰的梦境再一次唤醒,叫嚣着,日复一日地提醒着她遥远的过往。
      她下意识地往手边摸,摸了个空,想起来那柄短刀昨天早上被她搁在了玄关的暗格里。跟无数个早上一样。
      百里陌用力捏了一下腕骨。沉闷的钝痛涌上来,拉回了一点对现实的实感。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顿了半刻,松开,活动着手腕。微微有些出神。
      那点隐隐约约的陈年了的痛感和梦里女人的歌声,很快便一起淡去了。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锁打开,再走回去坐下,翻开最上面一份卷宗。面无表情。
      耳边却隐约的,刀刃劈开空气的声音,还没有散开。

      *** *** ***

      葛青山垂着头,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揉着眼睛,推开鉴证室的门,半闭着眼睛径直往里走。他一周七天,一天十三四个小时,恨不得把自己种在这里。这间鉴证室对他来说,是个比家都亲切的地方,摸瞎干些基础的鉴证工作都不在话下。但今天……
      他迷迷糊糊沿着桌面去摸茶杯,陡然摸到了一只手!
      葛青山“嗷”了一嗓子,蹦起来,瞬间清醒得像被人迎头泼了一罐薄荷油,脑子里还热辣辣的发颤。
      秦旭用手指夹住资料册,搭在桌沿的那只手慢慢收回去,抬头,一眼瞥过去,笑得满是揶揄:“葛胖子,这大清早的,就这么……饥渴难耐啊。”他拉长了语调,那里面的调侃葛青山就算睡着了也听得出来。
      葛青山抖着手,指着秦旭:“你你你……特么大清早在我这干嘛!投怀送抱啊!”
      “葛主任,似乎你刚才的行为,更符合‘投’和‘送’的定义吧。”秦旭在半空中圈了下葛青山刚才的行走轨迹,然后摊了下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葛青山在休息室的硬板床上挨了一晚,半夜困得狠了,倒没有失眠。就是早上起来浑身硌得酸痛,连带着头也痛上了,额角一根筋绷着,突突地跳,跳得他神思恍惚,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出反驳秦旭的话。
      他愣了半晌,狠狠指了秦旭,怒吼道:“你干嘛大早上的占我地方!而且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熬了一夜就你人模人样!”葛主任在惊吓、恼怒和睡眠不足的三重夹击下,彻底思路不清,歪楼了。
      秦旭慢条斯理地收拾摊在桌上的资料册:“恕我直言,葛主任,熬了一夜的这间屋子里就我一个,您昨晚十二点就溜去睡觉了。”
      葛青山再次噎住了,无意识地抓了抓头。
      他睡了大半个晚上,爬起来没洗漱就跑来了鉴证室,现下满面油光,挂着黑眼圈,头发被随手扒拉得狠了,乱得像是鸡窝,身上松松垮垮搭着一件警服,里面的T恤皱巴得跟咸菜一样,裤子上的褶一个叠一个。
      而那个“熬了一夜”的人,目光清明,从面孔到发型干干净净,衬衫松开第一个扣,却从领子到衣摆都没有丝毫凌乱,只有手肘上因为伏案,有一道不明显的褶皱。秦旭坐在日光灯的人造光下面,倒像是沐浴在晨光里,就这么挑着眼看过来,平日里再怎么散漫都挡不住的英挺,眼下终于被凸显了出来。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葛青山简直气急败坏。半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狐疑道:“老秦,你平时都收拾这么妥帖的么?”
      秦旭肯定地点头,眼神正直得不容怀疑。
      葛青山皱着眉,将信将疑地长吁短叹。
      秦旭终于绷不住,猛地一撂袖子,把衣袖随意地折上去,大笑起来。他站起来,抄起收拾好的文件资料,拍了拍葛青山的肩,施施然往外走。
      葛青山这才终于醒盹了,反应过来,勃然大怒:“老秦!你他妈又耍我!”

      *** *** ***

      秦旭敲了敲自己办公室的门,等了大概有一分钟,推门进去,手上拎着两个塑料袋的包子,还有两杯豆浆。
      “晨阳早上过来的时候给带的。”他说着,把豆浆和包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指了指,“奶黄的和肉的,你要哪种?”
      百里陌稍稍侧过头,视线还落在卷宗上,伸手,准确无误地拿了那袋奶黄包。
      秦旭笑起来,把豆浆打开,放到她手边。然后叼了个包子,在她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下,翻她单独放出来的一堆卷宗。

      百里陌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合上最后一份卷宗,拿过豆浆,喝了一口,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秦旭在看的那堆卷宗:“这些是可能有问题的。21份。没法再缩小范围了。”
      “怎么挑出来的?”秦旭问。他倒没有不相信她的意思,纯粹是“不耻下问”,或者“积极上进”。
      “冒着风险也要带走卷宗,意味着他肯定警方介入了案件,留下了记录。而这么做,可能的原因大约有两个,掩盖卷宗中的什么,或者查什么。前者会留下前后不自然的地方,后者意味着犯人跟案件有牵扯,但不深,至少对案件的细节、或者警方对案件的把握程度并不了解。所以,查记录上有承接不自然的、或者涉及人员较多但是案情或记录模糊不清的。”
      百里陌把装豆浆的塑料杯放下,看了眼卷宗:“但是,二十年前,记录模糊、缺失的很多。我看不出更多的了。”
      秦旭点头,半是陈述半是感慨:“半天加半晚扫完的这些啊……”然后装模作样地哀嚎自己年纪大了,反应也不行了。

      “秦队,有个少年自称‘严子安’,说有案件的重要线索,指名要找您。”服务处的女警打内线电话进来。
      秦旭很快地抓住了“重要线索”几个字,但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感到头疼。他用力掐了下眉心:“麻烦带他到我办公室吧。”

      五分钟后,严子安推开了秦旭办公室的门,转身跟内勤的女警道谢。女警一脸的疑惑被他客气的态度挡了回去,跟秦旭打了个招呼,往外去了。
      秦旭抿了抿唇,努力忍了忍,到底还是叹了口气:“你们都那么喜欢跟我们正经当刑警的抢饭吃么?”
      严子安笑笑,不置可否。
      少年人站在明亮的晨光里,黑色的短发利落,皮肤生白,微微垂着眼,鸦黑色的睫毛就着日光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只有黑白两色,界线分明,干净而干脆,却又显出天生的冷淡疏离。他生的很漂亮,偏偏眉骨、鼻梁线条硬挺,生生带出几分凌厉。总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可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点浅薄的笑意晕染上来,柔和了脸侧的线条,像能把整个世界都照的明亮起来。让人生不出丝毫恶感。
      秦旭用力拍了一把额头,苦笑,神游天外地想着自己居然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一边却是认命地往外走:“给你半小时。”
      秦旭很清楚,严子安的重要线索多半是真的,但他真的想找的,多半是百里陌。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和他背后的严家,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纯白无辜。
      而脱离了正常范畴的这些,是百里陌的领域。
      那么,他只要相信她便好了,就像武士相信自己的刀。
      所以,他让严子安到他办公室,而不是会议室——他拆了监控的办公室。

      *** *** ***

      “我有一些线索,十七年以前的事情,还有,周大国。”严子安直视着百里陌的眼睛,漆黑的眼瞳里深不见底。
      他们隔着办公桌的一角对坐。桌上的案件资料已经收拾了起来,叠在桌子的另一边。这一侧空荡荡的。严子安的手放在桌面上,虚虚地交握,自然放松。但仔细看过去,能发现他的肩背微微绷紧,随时准备防守,或者进攻。
      “这些你应该跟秦旭说。”百里陌迂回道,像是借此问他的目的,又像是漠不关心。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告诉你。”严子安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说下去。他松开了手,一手按在桌面上,五指张开。
      百里陌靠在椅背上,手边还放着那杯没喝完的豆浆,脸上眼里没有表情也没有波澜:“问。”
      “你跟百里景,是什么关系?”严子安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像生物学家盯着显微镜下的培养皿,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演化的细节。
      百里陌没有回答,脸上还是一样的空无,却明显地冰冷了下来。
      原本淡漠的眼里在那一瞬间淬出了锋芒。寒,利,凶狠,森冷。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对峙都来得尖锐,让人不由地觉得,如果她手边不是一杯豆浆,而是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进严子安的胸口。
      却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真实,贴近她内里的模样。
      严子安像是对压力毫无察觉,反而又迎头踏前了一步:“你知道‘蝴蝶’么?”他语气里的冷静跟刚才一模一样,甚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诱导。
      百里陌死死盯着严子安。
      浅棕色的瞳仁里涌动着真实的杀意,冰冷狠戾。
      严子安迎着那目光,狠狠地压回去,与她交锋,无畏无惧。

      忽然她眨了一下眼,那些杀意甚至是锋芒,都掩去了,像是从未存在。
      百里陌勾起唇角,站起来,倾身凑近他,停在他耳边,嘴唇几乎擦到他的耳廓:“匹夫无罪。”
      她的声音清淡,低得像情人间的呓语,甚至带着些笑意,呼吸在吐字间落在他耳侧,含着潮气,温暖的。
      严子安骤然睁大了眼,耳边的皮肤微微发麻,有几分痒。可他心里一下子收紧了,不由自主地战栗。
      他眼前不断回放过她的笑,漂亮干净,甚至低调内敛,却含着明显的恶意。像裹着糖衣的毒,刀子还明晃晃地按在上面。

      严子安瞬间明白了那句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世界上最贵重的珠玉叫“真相”。
      真相能杀人。
      这是第一次,严子安真真正正地觉得,她彻底地从壳子里苏醒了过来,露出埋葬掉了的、本来的模样。他第一次看到,她像名刀重剑那样,完完全全地出鞘。削薄锐利的刀刃,极刚极直的线条,让人心惊。
      严子安面对着抵在他面前、下一刻就能切开他皮肤甚至劈断骨头的锋利,就这么走了神。

      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严士诚带他去看一个私人的冷兵器展。
      他在一个展柜里看到一柄刀,直刃,刀身削薄,刀刃锋利得惊人。安静,干净,简单,却把所有的光都折出危险的杀意。
      妖异而危险。
      幼年时的他站在那展台前,拼命踮着脚,仰头去看那柄刀。
      他对着那致命的刀刃,感到深刻的压迫,从心底生出来寒意,不受控制地想要回避。却又像被蛊惑了一般,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极致的张力。
      五岁的严子安在展柜前面仰得脖子快要断了,却仍然固执地抬着头,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一步也不愿意挪动。像是要在那里,跟那柄刀一起,站到地老天荒。
      十七岁的严子安再一次看到了同样的锋利。他闻到了一样的肃杀,泛起了一样的战栗。一样的不愿意回避。
      他没有来由地,理解了扑火的飞蛾。

      百里陌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像刚才的笑、极端的冷锐和渗透出的恶意,都是他的错觉。
      她走到门边,伸手去摸门锁。指尖刚触到门把,猛地回手,手肘后击。
      严子安在她走到门边的两三秒里,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她身后,抬手扣向她的肩。可惜被门把的金属表面上一晃而过的残影出卖了。
      他在半途中变换动作,迅速准确地抓住了她的肘关节,往后一带。
      百里陌借着他的力道,顺势转身。另一只手劈向严子安的颈动脉,一侧膝盖上踢,直奔要害,凶狠不留情面。
      严子安猝然眯了下眼。跟她之前任何一次出于习惯的应对不同的,百里陌的动作更快更狠,带着明显的攻击倾向。
      严子安在无数次枯燥的重复里练出来的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甚至不需要思考。他没有任何保留或者顾忌地迎上去,抬脚格住她的腿,借着去势勾了一下她单脚着地的脚踝。手刀用力击打在她手腕的静脉上,拉着她手肘的手猛地往前一推,跟着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
      不过一两秒之间,形势完全倒向了他。

      “砰”的一声,天地倒转。
      百里陌狠狠地砸在地上。几秒后,麻痹感混着疼痛后知后觉地在后背上扩散开来。她到底是被情绪影响了反应力。
      严子安用力按住她的手腕,压在头两侧,膝盖制住她的腿。他半俯着身,动作里干脆果断,甚至狠戾,完全的对敌状态,脸上却仍然是平静。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神色淡淡的。
      严子安慢慢平复呼吸,同时等着百里陌平静下来。

      “做个交易吧。”他说,声音冷淡清净,刚才的交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我有你现在要的东西,你也知道我要什么。合作吧,到这个案子结束。”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像要从里面逼出她的灵魂。
      她直视着他,眼里无波无澜:“韩潭已经死了。”
      韩潭。他的奶奶。两年前不明不白死于意外的,他的至亲。
      百里陌注视着他的眼睛,很清楚地看到,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颤了一下。
      她骤然暴起,手臂、腰背、腿脚,同时发力。
      挣脱、攻击、反压制。
      一个晃神都来不及的功夫里,局势再一次倒转。

      她用与严子安同样的姿势制住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严子安全身肌肉绷紧,背贴着地面,脸上还是淡然。眼底却是掩都掩不住的波涛汹涌,那猝然淬出来的寒芒,让人心惊胆战的锋利,视线恶狠狠地咬住了她。他牙关咬得死紧,下颚拉出极冷硬的线条。
      他们就这样对视,对峙,在一片静默里交锋,互相撕咬。牙齿刺进对方最隐秘而疼痛的地方,狠狠地撕扯出淋漓的鲜血。
      好像往日里那些似有似无的温情,都是虚假的幻影,终于被一下子击碎。
      可是,他们又在遍体鳞伤里,对彼此的伤痛心知肚明,而又感同身受。煎熬挣扎着的灵魂,在那感同身受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片刻安宁。
      他们像极致凶狠的幼兽,满身的伤痕和尖刺,满身的锐利狠狠捅进彼此的血肉里,却又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
      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人,能到触碰到自己的灵魂。好像只有这一个人,能够把自己拖出噩梦。
      或者,想要拉着这个人一起,永坠地狱。
      绝望,极端,暴烈,癫狂。
      冷漠的皮肉下包裹着的东西,没有人比他们彼此更加清楚。
      一个灵魂终于遇到了另一个。
      要么相互拯救,要么,相互毁灭。

      他们在那对视里面,几乎同时地平静下来。
      时间被拉得很长,安静,平缓,锋芒收敛起来,心里冷硬的东西裂开。这样子近乎温馨的和缓只维持了短短一瞬,然后疼痛铺天盖地地翻涌上来。那些被死死压住的疼痛,麻木到以为忘记在时间里了的疼痛。
      好像一只孤身活着的野兽,满身满心的伤,却早已麻木,给自己按上重重的封印,忘掉所有对痛苦的感知。可是,忽然一日,遇到一个同类,触碰到对方身上的温度,摸到同样的伤口和鲜血。那些不甘、痛苦,忽然就有了倾吐的地方,像忽然有人说,我理解你。
      封印就这么破碎了,经年的伤痛被唤醒,彻骨彻心。
      他们蜷缩在各自的角落里,舔舐着伤口。隔着安全的距离,又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安心。
      他们注视着彼此眼里的隐晦的、只有对方能读懂的情绪。
      百里陌松开了手,右手上移,抓住了他的:“成交。”
      严子安用力握住那只手,像是要给她一些慰藉,又像是要从那里得到一些慰藉。
      百里陌没有动。

      他仍然直视着她的眼睛,含着很复杂的情绪,很久,忽然说:“不是你的错。”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是她一下子读懂了。
      那些过去发生的悲剧,那些正在发生的悲剧,那些将要发生的悲剧。她阻止不了。曾经的无能为力,痛失最珍重的东西,伤痛一道一道刻在心里,日复一日的愈合又撕开,渗出鲜血。
      那些被一次次品味的苦涩辛辣,痛彻心扉直至麻木。他的,和她的。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
      那些抓不住的人,弥补不了的遗憾。那些悔恨、无力、不甘、痛苦。
      都不是你的错。
      你不用一次次去审判自己,不用一遍遍鞭挞自己,不用把自己埋葬掉,用自己来祭逝去的所有。
      即便,我也是这么做的,我也困于其中不得解脱。不愿解脱。
      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他终于从他的角落,走到了她的。
      百里陌指尖颤了颤,几乎是无意识地扣紧了严子安的手。
      她垂下眸:“我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还是决定最后这部分放在同一章里。这章蛮重要的,对感情线,算是一个标志点吧。磨了蛮久,大概才有我想要的感觉。所以……今天没有更新了,很抱歉(哭),求谅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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