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就会败北》观星潮

4、偷吃？

　　对于安静来说，周四是死亡日，周四这个日子从来没有发生过令人欣喜的好事。除去拥有着最满最痛苦的课以外，这一天还常常伴随着各式各样的随堂测验，在这一天里，所有科目不仅都会上，还都会可能会考，作业也比平常不知多上几倍。

　　“今晚要留下来自习？”安静把玩着笔，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下巴磕到桌子，笔落地。

　　“今天的时间安排得比较赶，晚自习上到20点结束，希望大家能够克服这些困难。”物理老师把讲台桌旁的椅子往里推了推，“大家也不用这么吃惊，都是些小场面，不值一提。”

　　“老师，你说话杀人诛心啊。”班级顿生哀嚎，从四面八方传来稀稀疏疏讲话讨论的声响。

　　“还有更诛心的哈，昨天晚上布置下去的物理作业，不知道你们今天做的怎么样了，我们今天请四位同学到黑板上来做一下吧。”

　　安静震惊：昨天有布置物理作业吗？完了啊，都不知道哪还能写啊。

　　物理一向是安静的死穴，她实在不愿意面对物理，她没找到诀窍，学习物理学的痛不欲生，用惨不忍睹形容都不为过。但说实话，安静老觉得物理老师特待见她，特钟爱她，上上周四物理实验课，他点她上台去展示，上周四，他点她起来回答问题，这周……又要点人上黑板做题……

　　安静觉得自己已经八九不离十，包上了，赶紧点了点叶清的肩膀，“叶子，救命啊，什么作业啊？”

　　“P58 第二，三大题。”

　　她迅速翻开练习，把题目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找出了几个关键点后，抓着笔在旁边写了几个公式，写完这几个公式后，她发现，没东西可写了，完全卡壳了。

　　安静自暴自弃地松了笔，在心底里无限祈祷，还留存一丝不被叫到的希望。

　　“第一题，安静。你写在最右边这一版，另外三名同学依次往左做题。”

　　果然。

　　安静艰难站起身，抓起练习，走向讲台，从粉笔盒里拿起一根白色粉笔，背过身去，在黑板上慢吞吞地开始写下解。

　　“第二题…第三题…”第一个被叫上来做题的打击未免太大了，以至于安静自动在耳边过滤了来自物理老师的魔鬼点名，直到——

　　“第四题，叶清。”

　　安静听见熟悉的名字，转过身看过去，果然，叶清也一副壮士赴死的悲壮表情，拿着练习走了上来，前后座的知心密友，变成如今物理课上的难姐难妹，被分隔在黑板的两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余下四十多号没有被叫上去做题的同学们，皆是一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表情。

　　安静：我太难了。

　　物理老师给的时间很充裕，整整十分钟。安静花了一分钟，把公式全部写到了黑板上，剩余时间开始东张西望。时不时和旁边做第二题的同学对了上眼，两人都在视线的交流中传达了三个字：你会吗？结果是纷纷摇头，转而继续空看着黑板发呆。

　　这十分钟无疑是难熬的，她百无聊赖，侧过头看，第一个从高二四班前门经过的，是熟悉的黄主任的稀碎的头发，安静忍笑，好像今天的黄主任比昨天的秃了一些。紧跟在他后面的是，黑色头发的学生——

　　学生，张扬？

　　安静和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每次见到他，他的眼睛似乎都在笑。他刻意放慢了些速度，在后门口停了几分钟，安静的视线鬼使神差般地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保持着一副侧身转头的姿态，他盯着安静写的那一版内容看了几眼，似笑非笑地，动了动了嘴唇，说了三个字：你真棒。安静看着他的嘴唇，一字一字地解读出他的唇语。

　　你、真、棒？

　　安静凝固了，隔这么老远，您都能看见？您他妈是行走的显微镜啊？

　　紧接着他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她明白了，这人在阴阳怪气，明嘲暗讽。

　　可恶啊。

　　最后由她友好地冲他皮肉不笑回了句：彼此彼此，愤而转身。

　　“报告，这有人闯班。”甚至连打小报告的句子都想好了。

　　她用手将写在黑板上的公式给擦了，重新又写了一遍，可能是那种就算你嘲讽我，这题我还是不会的态度，不管不顾地把粉笔扔回粉笔盒，冲下讲台。

　　虽然安静对物理是一知半解，但她的学习热情还没有被磨灭，整后半节课，精神高度集中却还是跟不上物理老师的节奏，溺死在了知识的海洋里。

　　临近下课的前三分钟，叶清偷偷摸摸地扔下来一个纸团，力度没有掌握好，角度也有些偏离轨道，掉在了课桌的旁边。

　　安静左右看了几眼，确保安全不被发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纸团从地上捡了起来。她摊开，上面写着：下课，便利店，go不go。

　　她回写：you go I go

　　安静点叶清的肩，她微侧身，接过纸团，没等多久，她又传了下来.

　　叶清：最近便利店上新了一款新口味面包，菠萝包，和蜜桃包是同根生不同味的亲兄弟，吃不吃？

　　安静：新口味！那必须得冲。

　　于是，安静最后三分钟全程盯着手表的分针看，好不容易盼到下课铃声响起，且物理老师前脚已经踏出教室的门，两人像脱缰的野马，直往西边便利店狂奔。

　　附中有三家便利店，一家在东边，一家在食堂内部，一家在西边。西边离校门口最近，东西最全，更新快，设备高级，但距离远。东边离教学楼最近，东西少，更新慢，人超多，但很近。食堂内部的便利店，简单来说，四个字，不值一提。

　　两人冲到西边便利店时，面包区已经挤满了人，安静低声骂了句操，一看就是从体育馆跑过来的，啊，课表的优势，羡慕。

　　安静想劝叶清等等，先去买点其他的，一转头，安静人傻了，叶清正挤在人潮的最中间，鬼知道这丫头小身板怎么挤上去的。安静转念一想，不行要完，要把她给拉出来，一股脑地扎进去，再经历过好几次被推出来的痛苦后，安静对已经冲锋陷阵到最前面的叶清致以崇高敬意。

　　她挤不进去还躲不开吗，安静“啧”了一声，感叹了一声，一群猛汉。她最终准备去吃自动烤肠。

　　面包区是单独出来的货架，要吃到自动烤肠，必须要绕道便利店的前门，这时候在前门的人并不是很多，她走过去，前面有两位少年在门口讲话，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买，确切的说，是一个在讲，一个在听，时不时点头表示同意。至于为什么安静这么了解，是因为她停在他们后面等了一会，围观了全程。

　　安静实在无法理解，要买就买，不买就走，怎么回事啊，这么能说，还堵在门口，你们不买我要买啊。

　　她忍无可忍，咳嗽了一声，总是讲话的少年终于有点眼见力了，侧过身让了位，她没去看那人长什么样，径直推了门进去。随后跑到货架台，拿了根大火腿先付了款，扔到微波炉里，期间等了一会，又想要吃草莓奶昔，于是稍微走开了一会，回到货架台上拿了瓶草莓奶昔，又看到了果冻，饼干，感觉什么都会想吃，就全部给买了。

　　等到她提着所有结完账的东西回到微波炉区想要拿烤肠吃的时候——

　　“哟，好巧。”

　　遇到了张扬。

　　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咬着烤肠，正弯腰在附近的酸奶区选择。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另一个同伴和他隔了两个货架远，问他吃不吃鱼糕。这么一听，安静认出来了，合着刚才堵在门口纠结半天的就是这两位啊。

　　她走过去，拉开微波炉，里面的烤肠不翼而飞，而张扬的口中，正咬着一根烤肠。

　　安静懵逼了仅仅三秒，反应到一个事实：这小子把她的烤肠拿去吃了。

　　阿西八。

　　安静在内心愤怒呐喊。

　　最后妥协于叶清可能还在等的猜想中，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这种事情丢失自己的淑女包袱就准备直接走了。

　　安静瞪了一眼张扬，扭身就走。

　　没走出多远，安静气不过，还是折返了回来，“用自己的钱买啊！！！！！”

　　并在内心疯狂怒骂：这个麻烦的臭小子。

　　肉眼可见的生气。

　　然后潇洒地放弃了烤肠，推门而出。

　　这下轮到张扬懵逼了。

　　怎么了？

　　我是吃自己买的烤肠啊。

　　直到同伴结完账过来，自然而然地拿起微波炉上方那根被张扬拿出来的毫不起眼的烤肠，问：扬哥，这是买给我的吗？

　　机智一批的张扬瞬间灵光一闪，结合安静的语言和反应来看，那根是安静买的那根，没错了。

　　天大的误会啊。

　　我不管是再喜欢也不会抢别人的东西来吃啊。

　　张扬：心情复杂。

　　“那我吃了啊，谢谢扬哥。”

　　张扬抢过那根烤肠，淡定地撕开了包装，咬上一口，宣示主权，“我的。”

　　上一秒说过再喜欢也不会抢别人东西来吃的张扬，下一秒被完全打脸。

　　两根烤肠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安静的那根就更好吃呢。

　　张扬今日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