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书》米尾

8、第八章

　　阿尔文冷静下来后便缩在一边小声抽着鼻子，委屈极了。艾伦别扭的扔给对方一个果子，占了点讨好的意思。

　　阿尔文两眼还带着点泪花，捧着果子快速的啃着，他害怕艾伦再骂他。

　　“爱哭鬼。”艾伦扭过头小声的嘟囔着。当然这句话当事人并没有听到，不然又要哭鼻子了。

　　几日后，艾伦的伤好了不少，但是还是要注意不能做太大幅度的动作，避免伤口再次撕裂。因为两张嘴都要吃饭，所以食物下的比以往要快，两人都意识到了问题，这样下去早晚坐吃山空，艾伦便打算继续出去抢吃的，被阿尔文拦下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艾伦继续留在神殿养伤，阿尔文继续去后勤点偷吃的。

　　艾伦注视着阿尔文离开的背影，他心里很没底，这家伙到底行不行啊，别被抓到了，到时候他们两个都会很危险，丢了小命事小，要是被抓去做苦役那便生不如死。

　　过了许久，阿尔文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包，递到艾伦面前。

　　艾伦接过面包，分成两半，塞到阿尔文手里：“饿不死你，该吃吃你的。”

　　阿尔文本想着骗艾伦说自己吃过了，没想到被对方一下子看穿。艾伦虽然脾气不好，说话跟吃了枪子儿似的，但是是个细心的人。阿尔文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是一路马不停蹄的跑回来的，就他的那点小胆儿，指定是偷偷拿完了便撒丫子就跑的主儿，根本不可能在后勤点逗留太久，艾伦稍微动动脑子便知道了。

　　两人分食了面包，阿尔文告诉了艾伦在后勤点听到的情报，似乎有了老国王的线索，流动的士兵都被召集了，估计是要打仗了，艾伦皱着眉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以后得日子估计要更不好过了，没说什么便继续躺在一边养伤。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群不速之客闯入神殿，艾伦看清来者何人，眉头紧锁，低声咒骂。

　　阿尔文慌张的看着来的人，三张蜡黄的脸，个子看着都比自己高不少，似乎跟艾伦岁数相仿，因为长期的饥饿已经皮包骨了，其中为首的那个人门牙好像被打掉了，阿尔文看着面前三张狰狞的脸，忍不住后背发凉，打了个冷颤，本能的往艾伦身边缩了缩。

　　“艾伦，咱们得好好算算账了吧。”为首的男孩狠狠地啐了一口艾伦。

　　“老大，跟，跟他费什么话，揍，揍死这个小，小，小崽种！”他左侧的男孩边说边指着艾伦，看样子是个磕巴。

　　“轮到我的狗指挥我了？”为首的男孩拿眼镜狠狠地瞪着磕巴，一巴掌就打在对方的脸上。

　　被打的男孩晃了晃身子，捂着脸不敢出声。

　　“你想怎么算？”艾伦脸色不是很好，双手紧紧的攥住盖在自己身上的破布。

　　为首的男孩冷哼一声，直接挥着拳头就向艾伦打去。

　　艾伦低头认命的，等待着对方的拳头落下，最多被打一顿，以后再通通找回来。他本是这么打算的，忽然就感觉自己被人猛的扑倒了，艾伦猛的睁开眼睛，直接对上了那双湛蓝的眼睛，那双像玛内儿桥下河水的双眼。

　　“你的狗挺护主的嘛？”为首的男孩粗暴的扯着阿尔文的金发，将阿尔文的脸对向自己，随后便想吹个口哨，只是门牙掉了一颗，漏风。

　　艾伦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意图，青筋暴起愤怒吼道：“冲我来！！你们这些小崽子！”

　　为首的男孩并没有理会他的怒吼，指挥着另外两个人死死的按住了艾伦，拖着阿尔文走向一边。

　　黑夜撕扯着怒吼哀求和哭喊，反复的碾压着脆弱的人心，动荡的时代一切都如此荒唐可悲，让人直视着人性中那最令人作呕的黑暗，直到将人蚕食殆尽。

　　席卷过后，磕巴抬腿踢了一脚躺在一边的阿尔文，笑嘻嘻的挑了挑眉。一边被堵住嘴绑住的艾伦嘴唇早就因为不停的吼叫而干裂，冒着血丝，声嘶力竭的看着离开的三人。

　　阿尔文艰难的爬到艾伦身边，用仅存的力气帮艾伦松绑。阿尔文整个身体因为疼痛在不停的颤抖，脸上满是泪痕，眼里还闪着泪光，艰难的咧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我是条有用的狗……对吧……？”

　　心狠狠的被人捏着，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艾伦伸手一把将阿尔文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瘦小颤抖的身体，声音沙哑带着些颤抖的尾音：“你不是狗……阿尔文……”

　　月光清冷，穿过残破的窗，照着两个紧紧相拥的身体，他们都是被时代抛弃的人，都是徘徊在黑暗边界的游魂，历史的小人物注定是不为人所知的，被掩埋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他们的悲欢喜乐苦难折磨也注定会被时间封存冲散，即便他们都曾活生生的存在过。

　　太阳终于又回到天空，神殿里两个人相拥着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艾伦抱着怀里的人，怀里的人枕着艾伦的胳膊，这一晚过得似乎并不寒冷。

　　艾伦先醒了过来，看着怀里的人，胳膊早就麻木没有一丝知觉，但他没有动，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抬手轻柔抚摸着金色的发丝，他想让怀里的人多睡一会儿。

　　长期的逃亡早就让阿尔文精神高度紧张，阿尔文感觉到被人触碰，猛的醒了过来，恐惧的往后躲着，艾伦将人捞回怀里，轻扶着阿尔文的背，在阿尔文耳边不停安抚着：”别怕阿尔文……是我……别怕……”

　　阿尔文紧紧的抱着艾伦，急促的喘着气，现在他就像是濒死的人一样，只能抓住艾伦，好像只有抓住他才能呼吸一般。

　　“对不起……老大，我……”

　　“没事，不用叫我老大，叫我哥。”

　　“……哥。”

　　“嗯。哥在。”

　　艾伦抱着阿尔文，依旧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发丝，阿尔文看到了艾伦眼中从未流露出的柔情，他心里暗暗许下了一个承诺，即使肝肠寸断他也要追随这份温柔，他太渴望这份可怜的温柔了，付出什么都好，只要一点点就好，他食髓知味。

　　两人起身，阿尔文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疼，艾伦甩了甩麻木的胳膊，阿尔文察觉到了，轻轻的帮艾伦按摩着，艾伦抬手摸着阿尔文的发顶，起身取回食物，两人靠在一起吃了早饭。

　　“哥……我想洗澡……”阿尔文有些哽咽。

　　“好，我带你去。”艾伦轻拍了拍阿尔文瘦小的手背，他发现阿尔文他真的太瘦了，手也好小，跟自己褐色的皮肤相比，它的手更加的惨白，艾伦轻轻握住阿尔文的小手。

　　他是被阿尔文掺着进来的，现在他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神殿，来到玛内儿桥，幸好现在流动的士兵都已经被撤走了，不然两人早就被抓走了。

　　艾伦拉着阿尔文缓缓浸入河水中，早晨的河水有些刺骨，阿尔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艾伦拉着阿尔文拥入怀里。

　　太阳映着阿尔文金色的发丝，让本就金光的发丝更耀眼夺目，那双蓝色的双眼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水波荡漾，水光映在阿尔文的脸上，阿尔文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在心里感慨怎么会有这样美的眼睛，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这双眼生的如此好看。他缓缓低头，吻，轻轻落在了上面。

　　阿尔文羞的浑身染上了粉红，轻声的喊着哥，艾伦笑着揉了揉对方红透了的耳垂，低声应着。

　　两人洗澡后便回到了神殿，阿尔文替艾伦更换腿上的布，伤口又撕裂开了，还碰了水，阿尔文心里十分内疚。

　　“又裂开了，还沾了水。”阿尔文轻轻换下艾伦腿上的布条。

　　”没事。”艾伦看了看伤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要不我出去碰碰运气，找找药吧，不然肯定又要感染了。”阿尔文心里盘算着去后勤点看看有没有药品。

　　“不用，外面太危险了，不要做傻事。我不在，你要是遇到那些狗崽子，我保护不了你。这点小伤，我挺挺就过去了。”艾伦直接否决了阿尔文的提议，他不想阿尔文以身犯险。

　　阿尔文拗不过艾伦，只能替他处理伤口，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艾伦可以没事。

　　黑夜再次降临，阿尔文躺在一边，蜷缩着身子。艾伦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对方捞了过来，阿尔文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有反抗，任由艾伦搂着自己，只觉得心跳有点快。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吵了，可能会被艾伦听到，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艾伦以为对方冷，便又把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

　　”睡吧，别怕，哥护着你。”艾伦有些困了，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但阿尔文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短短的一句话让阿尔文放松了下来，心里暖暖的，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果然，有人陪着是这个世界上顶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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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卡的太久了，终于写出来了，感谢小可爱的收藏，会努力更新的！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