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玉》别管闲事

63、第 63 章

　　不知是谁同棠妃念了一通耳根子，棠妃当真入了水去捞镯子，捞了半个时辰甚也没捞出来，人却受不住昏了过去，这一通折腾自然是要比文嫔病的重了。
　　给自己的妹妹出了气，良妃又关了宫门，像曾经一如不在出入。
　　宋玉也放下了一口气。
　　良妃也没唤人去云逸宫去拿镯子，只是轻飘飘一句“许是记错了。”
　　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棠妃只好咽了这一口气。
　　鸢妃倚在暖炉旁懒洋洋的笑，“这宫中，到处都是些病秧子了。”
　　宋玉给二皇子缴着书带子，头也不抬的道：“出入倒要小心些，当心沾染了病气去。”
　　鸢妃撇了眼宋玉，意味深长的问：“我瞧你那堂妹身子，等她去了还有些时日呢，届时宜答应也生了……”
　　宋玉收了针，掸掸书带上的碎线头子，慢笑道：“等她生下来又如何？她一外族人，她的孩子如何做得了大启的天子？”
　　鸢妃支起身子，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些你倒是想的明白。”
　　宋玉放下书带，又带上黄金护甲，“我要的是什么，你早该知道的。”
　　鸢妃置之一笑，端起茶浅尝一口，“你呀，总是这般刻待自己做什么？做个清闲闲散的太妃也是不错的。”
　　宋玉不屑，“若只做个闲散的太妃我不若不进宫。”
　　不等鸢妃接话，采红进屋禀道：“娘娘，阑常在来了。”
　　阑常在一身碧蓝的外衣，见着宋玉与鸢妃后缓缓一拜，“德妃娘娘安，鸢妃娘娘安。”
　　宋玉抬抬手示意她坐下。
　　阑常在依着宋玉坐下，笑道：“倒是来的赶巧，还碰上了鸢妃娘娘。”
　　鸢妃也不记恨阑常在分了自己的恩宠去，却也无心同阑常在多交与，只垂垂眉示意。
　　宋玉瞧了一眼她的衣裳与发饰，轻道：“阑常在如今的穿戴倒是愈发好了，半点不似乎方进宫的样子了。”
　　阑常在不知宋玉此言是喜还是不喜，愣了愣才试探道：“还多亏娘娘与言枝姑姑指导。”
　　言枝福福身子。
　　宋玉却笑，垂了垂眉，额心的流苏晃了晃，又抬眼看着阑常在的肚子，“能得皇上喜欢便是极好的，若肚子再争气些便更好了的。”
　　阑常在惶恐，连忙起身行礼，“嫔妾不敢。”
　　宋玉笑得更是开了，伸手扶她坐下，“你这么惊怕做什么？怀个孩子可是正事，操心子女生活也是一大幸事了。”
　　阑常在方才定了心，道：“嫔妾只愿侍候娘娘左右。”
　　宋玉拍了拍阑常在的手不在多言，转眼瞧着鸢妃，“大公主今年要十二了罢？”
　　鸢妃撩撩绢子，百无聊赖的样子，“正是她要十二了本宫才烦恼。”
　　宋玉笑问，“又何好烦恼的，孩子长大了，该要开怀些。”
　　鸢妃哼道：“她若是四公主本宫便是要开怀的，只怕皇上届时随意给她指个驸马，或是要她去和亲，一个女人下半身最重要的便是指个好夫婿，皇上从前不喜我，也不怎得喜阿妍，只怕她的婚事也随意去了。”
　　宋玉心中了然，怪不得鸢妃这样费了心力讨好皇上，大公主的年纪是该考虑婚事了。
　　宋玉轻叹，“你这母亲做的也是尽心了。”
　　鸢妃听闻母亲二字后心中愉悦，微微勾起唇，慢到，“本宫养了她这些年数，早早便把她做亲生孩儿了，若本宫能把她的婚事操持好便足已。”
　　宋玉也是有孩子的人，却不像鸢飞那样只想操持好孩子的婚事，祁儿早慧，足以满足宋玉的野心。
　　宋玉问：“京都这样多的富贵官宦人家，你想要哪家
　　鸢妃瞧着宋玉，“京都这样多的好人家，何故偏要嫁进官宦人家？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心思杂，不若挑一户家底干净宽厚，婆母温弱丈夫老实的人家嫁了。”
　　阑常在觉言之有理，可宋玉同鸢妃说话显然没有她插嘴的份，只得注耳听着。
　　宋玉却是不觉得，大公主也不是个心思纯净的，嫁到安宁人家倒是屈才了，她那样的孩子，也是适合深宫的。
　　宋玉正想答话，顾尹慌忙进屋，压声道：“娘娘！敬妃娘娘……薨了！”
　　薨了？
　　她不是好生的在祥福宫吗。
　　还不等宋玉又问，顾尹又急道：“娘娘！快去祥福宫瞧一瞧罢！形式，不太妙。”
　　宋玉立马明了，猛的又记起悦贵人曾说瞧见竹心出入过祥福宫。
　　宋玉起身，飞快摘下手指上的护甲，拿起绢子拭去唇上的口脂，言枝也不闲着，把宋玉耳垂上的坠子取下，又摘下宋玉的两根步摇。
　　鸢妃也明白其中故事，起身道，“走罢，看来宜答应是不愿放过你的。”
　　阑常在方进宫，可见宋玉这样阵仗也明了又什么等着宋玉。
　　宋玉搭着言枝的手，“快些！”

　　宋玉故意不唤轿子，迎着冰凉的风，吹的宋玉脸作疼，到了祥福宫时已经有些狼狈了。
　　各宫的妃嫔们比宋玉还先晓得消息些，早早的便候着了，宋玉进宫便瞧见床榻上没了声吸的敬妃。
　　宋玉的步子踉跄起来，也顾不得同皇上贵妃行礼，一步一颤的行至榻前，敬妃的遗容还未有人整理，蓬乱的发苍白的脸，还有脖颈上的一圈赫人的红紫痕迹。
　　宋玉捂着唇，小声的唤，“敬妃姐姐？”
　　榻上的人自然理会不了宋玉，宋玉蓄好的泪登时便落了下来。
　　皇上脸色沉黑，当年敬妃把祁儿“推”下假山的事便是要该治她死罪的，可敬妃的父亲与皇上的恩情实在不能忘，皇上一时不知怎得罚敬妃才好。
　　恰巧敬妃又疯了，便把囚与祥福宫里，一生一世，也算是惩罚了。
　　可她又突然死了！
　　皇上与敬妃无爱，可却不是没有恩。
　　皇上冷道：“敬妃死了，德妃你该当何罪！”
　　宋玉心中明白这本是个局，装出不明白的无辜样子，“皇上……嫔妾，不明白啊……”
　　皇上闭上眼，不愿多言语的样子，俪贵妃捂着心口，另一只手虚指桌案上的金珊瑚手镯，轻道，“德妃，那是你的镯子罢？”
　　宋玉侧眼，才瞧见那支镯子！
　　是承德八年时宋玉去给敬妃的，一晃三年过去了，镯子依旧如新，保存的极好。
　　这支镯子是当初生祁儿时皇上赏赐的，宋玉抬眼去瞧宜答应，宜答应坐在圈椅里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皱着柳眉，时看宋玉时看没了呼吸的敬妃，一派悲伤模样。
　　倒是装的好。
　　宋玉额间的流苏晃了晃，用力咬咬舌间，疼痛满上宋玉的大脑，迫自己冷静，“回皇上，是嫔妾的。”
　　皇上暴怒，用力拍响桌案，“你倒是说说你的镯子如何落到敬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