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玉》别管闲事

5、第 5 章

　　“小主的大同图绣的可真好看，在绣图里藏的金线与银线也甚是巧妙。”
　　陆尚行给宋玉卸着发髻，嘴上也不停，折腾到了半夜也不见累。
　　可宋玉却是累极了的，烛火昏黄，晃的宋玉更加昏沉，上下眼皮也难舍难分。
　　宋玉往后轻拍陆尚行的手示意他快些。
　　可陆尚行第一次给女子卸发鬓，只要加快些速度便手忙脚乱，许久后终于深呼一口气道好了，却见宋玉不知何时往后轻轻靠着他睡着了，呼吸沉稳的模样像是累坏了。
　　陆尚行从铜镜里看着宋玉，许是她这些日子绣大同图累着了，整个人消瘦不少，本就不算艳丽的人更加寡淡了些。陆尚行用手指去戳她的脸，恨恨道“小主可真没良心，我给你画了这么多的画儿你却一幅绣图都不肯送我，倒是肯给别人花那么大心思绣大同图！难不成他比我对你好？”
　　陆尚行越说越恨，手上也加了些力，直在宋玉脸上戳出个小窝,。
　　他又笑“脸可真软。”

　　皇上的赏赐一盘一盘的送来了碧玉偏殿，流金绸缎，玉如意，翡翠簪，珊瑚耳坠，玛瑙头面，几捆金线，还有一摞书籍。
　　德顺说这一摞书籍是皇上特意交代的。
　　德顺走后宋玉翻了翻那些书，宋玉不认识很多字，宋玉幼时只学绣花。
　　大同之治也是学的半知半解后让陆尚行又教了一边。
　　“小主，你瞧瞧这些赏赐，都是上上品呢，看来小主就要得宠了。”
　　芳芸殷勤的像是昨晚不曾与宋玉说冷话般。
　　宋玉瞧着这些赏赐心里却明白，自己在后宫中沉寂了这么些年，像个透明人般，又哪能这么快就能出头呢。
　　宋玉心里虽这么想，可面上不显，笑盈盈的模样像是也觉得自己快得宠了般。
　　陆尚行见宋玉因为这事笑得这般高兴得模样心里不爽利极了，半句贺喜的话也不愿说。
　　宋玉捡起托盘里的翡翠簪给芳芸带上，温温柔柔的说“要真是这般，就在好不过了。”
　　宋玉见芳芸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不由得低笑，芳芸见她这笑以为宋玉真的觉得自己要做人中龙凤了，心里更是不屑。
　　芳芸心中不屑，可嘴上却是恭敬，得了赏赐后也不想在宋玉面前呆着了，借口煮茶便走了。
　　宋玉拿起那一摞书籍递到身侧未曾言语的陆尚行手里，说“左右我也看不懂。”
　　陆尚行却低着头不太高兴的模样，许是不太喜欢这些书，宋玉瞧了瞧盘中的别的赏赐，这些给陆尚行，好像不太合适…
　　“怎的了？你往日不是最爱看书写字了？这些书不好？”
　　陆尚行依旧神色厌厌，低声道“小主头回获赏，我替小主高兴罢了。”
　　宋玉瞧着他这般模样竟鬼使神差的来了句“皇上只是赏了些随处可见的玩意来。”
　　又试探的说“想必这些个东西都是你幼时瞧腻了的罢。”
　　“小主哪里的话，这皇宫中的样样都是好东西，哪能随意就给人看腻了。”
　　见陆尚行还是焉焉的模样宋玉便找话问他。
　　“不过这珊瑚耳坠子倒是好看，珊瑚是在海里生的罢，我记得你说过你幼时随家里商队一同出过海，那你瞧过西洋人吗？”
　　“我听闻西洋人个个高大，招子的颜色都和我们不一样，凶极了的时候还吃人呢。”
　　“真是这样吗？”
　　宋玉见他还不理，换了口气欲再问。
　　陆尚行见宋玉换气是还要问的模样连忙回到“也不尽是高大威猛的，不过西洋人的招子却是有些吓人。”
　　宋玉见他终于提起些精神，便认真问“那，吃人吗。”
　　陆尚行想起宋玉方才得了赏赐的笑模样，不由得起了捉弄恐吓的心思。
　　他端直着背，一本正经的说“吃啊，我还见过呢，有些爱扒了皮用里头的骨血熬汤，有的有爱吃皮，也不煮，就撒些辣椒面囫囵吞了的，他们还常常吃的满嘴血。”
　　“噢，差点忘了说了，他们还专爱吃女子，特别是未曾生养的女子，他们说未生养过的女子肉嫰。”
　　陆尚行说着说着还比划了下吃的动作。
　　宋玉本是问着玩儿，没想到那西洋人真真的吃人，陆尚行绘声绘色的说着，宋玉想了想那个画面，嘴都吓的有些白。
　　宋玉吞了吞口水扶着陆尚行的手。
　　“我……有些累了，你扶我去床榻上躺会子。”
　　陆尚行憋着笑把手中的书放回案盘上，搀着宋玉的手往里屋走，边走还边说“那西洋人啊还爱把人炸着吃，裹层面粉炸，炸出来就是金黄黄的……”
　　宋玉越听脚越软，却又忍不住往下问“你见过很多次吗？”
　　“是啊，我有次还见他们把人开膛破肚，抹上盐装在罐子里呢。”
　　陆尚行煞有其事的模样吓得宋玉不轻，陆尚行还在比划着西洋人吃人的模样。
　　一下午陆尚行都在给宋玉讲些奇闻异志，半真半假的掺着讲，宋玉又害怕又想听，不知不觉着天就黑了。
　　陆尚行说了这么久口腹也空了，见天黑了便要去传膳。
　　宋玉在国宴上出了头又领了大赏，御膳房难得的送了许多肉食来。
　　宋玉见着那些泛着油光的肉想起先一会说的西洋人吃人的事，肉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干呕了会。
　　陆尚行见她这眼泛泪光的模样不由后悔，赶忙蹲下身去轻拍宋玉的背，有些心疼。
　　“是我不对，同小主说这些事，委屈小主先吃两颗青梅开开胃。”
　　陆尚行捧着盛着青梅的盘子举在宋玉面前。
　　宋玉呕的狠了，泪星子沾湿了睫毛。
　　宋玉叹口气“你撤了这些个吧，我难受的厉害。”
　　陆尚行这下更是愧疚了，放下手中的青梅转而倒了杯茶递给宋玉。
　　“是我不好，小主总要吃些垫垫的，免得半夜饿。”
　　宋玉见他这般坚持，也不好再推脱，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吃了起来。
　　陆尚行见她肯吃了心里也欢愉起来，起身取了个新碗给宋玉舀了碗鸡汤。
　　宋玉见那碗鸡汤胃里又不安分起来，抬手便把鸡汤推到陆尚行面前，陆尚行也没什么太监的自觉，见宋玉把鸡汤推向自己便也坐下喝起了汤。
　　也是，哪来的这般唇红齿白的太监。
　　不过这般到底是不合礼数的，宋玉看着陆尚行低头喝汤的乖巧样子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青菜，暗想，翻身前可万万要少让陆尚行在旁的贵人面前走动。
　　陆尚行半点不像个太监，也不像个落难贵公子，低头喝汤乖巧又斯文模样像家族一直未经变化一样。
　　宋玉低头吃了口青菜，嘴里有些酸，到底要多美好的女子才配的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