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如林妹妹专心搞事业》廿九五

51、定喜宴宝钗嫁宝玉（1）

　　眼瞅着宝玉的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地颓废，贾母王夫人凤姐儿并着三春姐妹都急得不行，天天四方佛神地磕头跪拜，恨不得把命都给赔上去换了。

　　趁着这个当口，拿了钱的马道婆再一次登门拜访，贾母如今看见个死马都觉得像是个能救命的菩萨，何况是有神通在身上的贼婆子。也不用她费时费力脚沾地面地走了，直接传了个小轿把她给抬进了自己屋子。

　　马道婆一进门就直呼阿弥陀佛，瞧着像是佛祖指派下凡间救苦救难的天使一样，她道：“昨夜里我神魂入定，无意间飘去了一个黑曜砖瓦造出来的宫殿，那顶跟天一样高，我抬直了脖子都看不清全貌，那殿比咱们京城还要大，满屋子都是黑衣裳执着玉笏子的大官，密密麻麻能排七八百圈。”

　　贾母因呼道：“这是到了神界了，”又赶忙问道，“可拜了主殿的神官？”

　　马道婆道：“瞧见了，那顶头有一座神坛，坛上有一百零八座玉石阶，登上去之后有一座金龙椅，椅子里端坐着一位头背大光明相的尊王，他身披九龙暗金袍，脚蹬蚕丝青月靴，头带坠珠子紫晶冠，并未张口，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吾乃中元二品七炁赦罪地官洞灵青灵帝君……’”

　　贾母道：“原是地官清虚大帝。”

　　凤姐儿疑惑道：“这是什么缘由？”

　　贾母便回她道：“清虚大帝是由元洞混灵之气、结黄之清凝结而成，掌管五岳大帝、五岳诸真人及惜地神仙已得道者，传说里还有有‘地官赦罪’这一说法，农历七月十五日是地官的诞辰，这一天亦称中元节，民间在这一天有祭祖的习俗，并祈求地官赦免祖先亡魂之罪。”

　　凤姐儿听后大喜：“原来这神仙是赦罪的，既如此，宝玉百年有救了！”她赶忙扭头朝着马道婆问道，“你有没有替宝玉向大帝告罪？”

　　马道婆一叠声说：“告了，告了，我在大帝靴子底下叩头，说我干儿不知冲撞何等邪祟招来横祸，我老婆子愿用自己的阳寿换大帝对宝玉一场面赦。我叩了好半晌的脑袋，大帝才说：‘这是缘法，不可妄自更改。然念尔虔心虔诚，便特意将生门出处指于尔等。”

　　贾母抚着胸口流泪道：“地官大帝慈悲！可不知是何出处？”

　　马道婆道：“我从前与老菩萨也说过，哥儿是金贵命，如今遭了邪祟，阴气入体，也只有引一位同样金贵命的主儿一道修炼，这才能把阴气给逼出体外。”

　　贾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说明白些。”

　　马道婆道：“这金贵命，讲究天时地利，首先得是属金的时辰出生，其次名儿得带个金，最后最好有什么机缘，让一些懂佛法的修罗汉赠与些金质、铜质的法器，这才是最好的金贵命。”

　　凤姐儿被贾母拉着坐在身旁的位置，王夫人也便隔了一层，她听了这话之后便道：“宝玉干娘，我有个人选，您听听可是金贵命？”

　　马道婆赶忙道：“二太太请说。”

　　“我外侄女，金日申酉时出生，名字里有个‘钗’字，从前得了菩萨眼缘，叫个癞头和尚送她了把金锁，如今日日佩戴着，你说，这是不是个金贵命？“王夫人道。

　　马道婆像模像样掐指一算，口中哎哟哟叫个不停，她与贾母道：“老菩萨，这个姑娘命格好，与哥儿不光命合，甚至能称得上叫天生一对！”

　　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马道婆，贾母托言乏了把一屋子人都给赶了出去，独留下王熙凤。

　　王熙凤就算是年轻也察觉出了不妥当，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局，她道：“老太太，这马道婆明摆着指着的就是她薛家姑娘了，孙媳妇想着，会不会是他们家老早地就和那个姓马的道婆子给串通商量好的？”

　　贾母道：“薛家人命官司缠身，若是从前也罢了，看在亲戚情分上总得帮一把。现在……唉，现在咱家不比当初，四大家族里也就咱们贾王两家子还能苟延残喘一阵，我实在是不想再用一大家子去趟她薛氏的浑水。”

　　王熙凤道：“那咱们就拖着！我把满京城媒婆人牙子都给叫过来，翻了天去也能再找个金贵命的。”

　　贾母颤巍巍地拉住了凤姐儿，眼里头留下了两行浊泪：“凤丫头，我就是想拖，也拖不住了啊。刚我还把赵姨娘给拖出去打了一顿，可她嘴里说的难道就是假的吗？宝玉的身子是不行了，连人气都要散了……”还没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王熙凤心下也是感慨，一向伶俐的嘴皮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握住贾母的手与她一道流泪。贾母道：“罢了，罢了，既然她薛姑娘硬要进咱家的门，那便让她进来吧，若是能拿这场喜事把宝玉的邪祟给冲掉，那她大功一件，也合该给她这个太太的位置；若是不行，路也是人自己选的，以后是孤寡也好，去青灯古佛陪着佛祖也罢，她都只能钉死在那位置上，半分也不要挪！”

　　贾府里的墙都是漏风的，不过小半日的时候，薛大姑娘是疯魔了的宝二爷的命定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贾府。薛宝钗来探望宝玉的时候，袭人已经把她当作正经奶奶了，也不像平时里姑娘姑娘的叫唤，赶紧先在门口行了一礼。

　　宝钗赶忙拉住了她：“这是做什么？”

　　袭人轻声道：“你该受的。”然后自觉地先从屋子里跨出来一步子，走到外头来与宝钗道：“你进去与宝玉说说话吧，他也爱听你说话。”

　　“宝玉可好些了吗？”

　　袭人微微一顿，看着宝钗，眼圈却是慢慢红了，她赶忙地拿了帕子擦试干净，然后再与宝钗道：“比前几日是安静些了，不过痴傻相却是更甚，成日里只攥着他那块命根子宝玉念叨着说话，任凭谁来了都不理。”

　　宝钗叹息道：”我去瞧一瞧他。“

　　袭人点了点头，离开的同时顺手把门给关合了上去。

　　薛宝钗其实也知道自己命定的路子了，不过也不打紧，她从小就是为家里考虑的，也没有多少顺着自己心意来的事儿。对于薛姨妈要把她嫁给宝玉冲喜这件事，难过归难过，生气归生气，她却也觉得甚是合情合理。

　　毕竟一举多得吧，既能攀上贾府高枝儿还能救出哥哥，长远来看还能将摇摇欲坠的薛家给扶稳当了，这没什么不好。

　　只是可惜她心底里的那一簇梨花了。

　　贾宝玉没了前几日疯魔要杀人的狂态，如今却是像个傻子一般憨憨痴笑，他握着手里的帕子就好像是攥着心上人的柔荑，那样地视之珍重，叫旁观者都生出几分慈悲之心。

　　薛宝钗慢慢走到了床前：“宝玉，你可好些了吗？”

　　贾宝玉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嘻嘻哈哈地对着他手里捏着的帕子说话，嘟囔了几句几声，又嘻嘻地笑起来。

　　薛宝钗听着这话有点模糊，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但是她心里头总也有点疑惑，于是便弯下腰凑近了些，想把贾宝玉嘴巴里的嘟囔给听得更清楚一些。

　　贾宝玉不顾其他，只一个劲儿地笑：“林妹妹……你心里头有我……我也只念着你，我只念着你……”

　　薛宝钗听得一时间有些怔愣，手里攥着的帕子都没拿稳，一下掉在了盖在宝玉身上的绣花被面上。她许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满眼里包了一汪充盈地将要溢出来的泉池，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她说出口的话已经颤巍巍地如同耋耄老人，喉咙口都藏着十几个漏风的窟窿。

　　“宝玉，”薛宝钗再叫了几声，“宝玉……”

　　许是呼唤人命总也能把魂给唤回来几分，贾宝玉总算是把呆呆的目光转到了薛宝钗身上，他眼神里疑惑都要漫出来了，似乎在疑惑这个突然出现在他房里的是个什么人。

　　薛宝钗拼了命的稳住心神，好不容易平稳住了嗓子，手却不可抑制地开始发了抖，她感觉自己嘴里干巴巴地泛起一丝苦味，明明动动唇就会牵扯到心脏痛得撕心裂肺，却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疑惑，偏要去舍了面子地问。

　　“宝玉，你是为什么病的？”

　　这话似乎让贾宝玉生了几分欢喜，他呆呆地看着薛宝钗，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他心里头想着的那人的面容。

　　“我是……为……林姑娘病的。”

　　只这一句话，就让薛宝钗心防溃败，无地自容。她垂下脸快快地从这屋子跑出去，谁也没惊动，谁也不敢惊动。

　　贾宝玉也不怎么关注这个莫名其妙来又莫名其妙跑了的女人，他看了看掉在他被子上的帕子，拿起来闻了闻，满鼻子的铜臭味，呛得他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攥着那帕子聚成了个绣球，远远地给丢掷在了地上。像个垃圾似的。

　　黎玉听说了贾府正在操办贾宝玉和薛宝钗的婚事，乐得多吃了两碗粥，这下好了，一并解决了两个麻烦，既不用担心贾宝玉会和自己姐姐再续上木石前缘，也不用烦心这薛宝钗再在薛家坏自己的事儿。

　　雪雁在一旁叹气道：“这薛姑娘是讨什么巧了，为了嫁进国公府，把自己当成个东西摆件一般被别人用着冲喜。这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

　　琥珀道：“她那局面也是个死局，嫁进贾家好歹是高嫁攀了高枝儿呢，而且又是老亲，总归吃不了什么苦。若是嫁了别的人家，那才叫受罪呢。”

　　黎玉评价道：“路是自己选的，谁也拦不住。”他又道，“收拾收拾，这几天回咱们林家住着。”

　　琥珀悄声问道：“贾家大喜，姑娘这时候逃了，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不，正合适，”黎玉道，“贾家巴不得我躲得远远的，若是我在，这场冲喜喜宴才当真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