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如林妹妹专心搞事业》廿九五

42、豁性命王爷巧心机（1）

　　风来的快去得急，吹得雕花木栏下的窗户纸啪啪作响，但这响动却似乎只是太阳下的斗大的几滴雨粒子，声势浩大却断了继承，让人生不起半分的敬畏之心。

　　李肃看了看那匕首，上头闪着的麟光险些晃花了他的眼睛，他道：“如若不是你，旁人要是敢在我面前亮出这东西，早被卸成十八块了。”

　　“哦，我还当王爷想要我的命的，特来双手奉上。”

　　李肃故作无知：“这怎么个说法。”

　　“你偏引了我姐姐去仕途路，若是行差踏错半分，与我林家就是灭顶之灾，我想着估计是平日里不知哪儿得罪了王爷，这才遭了这等飞来横祸。”

　　李肃还想争取一下：“我也不是现在想让林大姑娘去考仕途，毕竟……”

　　“得了王爷，咱们都是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就万不该说这种糊涂话，”黎玉从来就没给过李肃面子，一抬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自己说道，“我姐姐这身份，只要沾上仕途便是个定时炸弹，糖衣炮弹再甜，没命吃也倒白搭。”

　　李肃挑了挑眉，又没忍住看了看桌上被黎玉按在手下的匕首：“所以你就过来拿命威胁我了？”

　　黎玉伸手指了指自己，冷笑道：“我的命？我的命不值当多少。但凡能护住姐姐一根头发丝儿，我的命也是死得其所。”

　　李肃盯了他一会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黎玉也懒得搭理他，把匕首又插回了自己靴子里，拍拍屁股开门走人了。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中行护卫职能的一八和二八看在眼里，一八还好，本就是个沉稳性子，喜怒不形于色，时刻板着副扑克脸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二八却是少了点城府，自以为调到王爷身边工作便是王爷的心腹，有什么疑问也不埋在肚子里了，直接惊愕地就问出来了：“王爷，这林家子对您大不敬，您便这样放他走了？”

　　一八本想拦一栏，可惜二八嘴皮子比他身手要快一个跨度，他硬是没拦住。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行礼，顺便给这个不长脑子的提个醒：“王爷，属下告退。”

　　李肃“嗯”了一声。

　　一八如逢大赦，想拽着身边这倒霉孩子的胳膊肘一起退下去，不想李肃又开口了，“你退下。”

　　“……是。“

　　二八一脸孩子气的忿忿：“王爷……”

　　“从来也难有人愿意与我说话，你倒是个例外。”

　　可爱的二八还以为自己交了好运，刚从暗无天日的训练场出来被放到了王爷身边服侍，不过一句话，倒直接近距离和王爷交心了！他恭敬且激动地回道：“属下愿竭尽所能，为王爷分忧。”

　　李肃其人，身在皇室贵胄之家，且是如今天子唯一的血脉，按常理论，这天下与皇位定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惜这人命实在不好，不光落得个爹不亲娘不疼的局面，甚至放眼天下，纵使位尊亲王之爵，也断没有多少人能看得起他。

　　连王夫人这种深宅妇人都敢随意用着轻视而鄙夷的嘴脸去嚼李肃的舌根，更何况别家呢？

　　李肃要权，要天下之权，可现在权利还在暗搓搓的阴谋当中，他拿不到手，退而求其次的，他还想要些别的东西。

　　如今这东西，居然在黎玉身上找到了。

　　看敛亲王殿下的生长环境便知道，李肃缺爱，很缺爱，从来没人去爱他甚至他也没有看到过有人去爱别人。但好在他知道这世间上还有这个东西。

　　林家姐弟二人，都是能豁出性命的。黛玉明知仕途之局是个陷阱，为何愿意入局，还不是为了以命作抵，换黎玉行路平安嘛？黎玉在知道黛玉入局之时，又为何要揣着匕首勇闯亲王府，还不是为了豁出性命，保住自己姐姐一片安稳之天地嘛？

　　缠在这姐弟两个身上的亲情让李肃嫉妒，明目张胆的偏爱也让他发了昏头地想要斗胆试探；得亏黎玉豁得出去，一顿骚操作让李肃看清了鱼死网破的前路，亡羊补牢及时止损；嫉妒心是生不出了，羡慕总归是可以的吧。李肃又没什么出息地开始徜徉起来，想着黎玉豁出性命对待的偏爱的不是自己姐姐，而是他该多好。

　　这念头让他惊愕，同时也让他发笑，怎么，他居然会对一棵半大没长成的豆芽菜动了春//心了？

　　二八听了后差点傻了，妈的！他这是听了什么劲爆的八卦玩意儿？这群贵族哥儿这么会玩的嘛？

　　“奴才……奴才还以为是林大爷狂悖自大，对爷不尊……”二八说着自己都打了磕巴，他是打死都没想到这是人家两位爷之间宠溺的小情//趣。

　　李肃垂着脖子笑了一声，单手拎起了拐杖稳稳朝他走来：“我这人，性子不好，不讨人喜欢，而我也不屑于去讨别人的喜欢，可是心里又想着别人能喜欢。就比如现在，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与人倾诉，但是我又不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倾诉，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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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缕连仪态都忘了，扯着纱帘推门而入，脚上功夫不稳，差点把自己栽头摔进屋里，她急慌慌地叫道：“不好……不好了姑娘！”

　　史湘云被唬了一跳，但看到是翠缕，便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什么事儿轮得到这般急躁？后头是有虎子赶你不成？”

　　翠缕一把拉住史湘云就往房里跑，一路风驰电掣，硬是把她给拽到了梳妆桌前面才作罢。她小心翼翼地拿了个帕子包着的玩意儿递到了史湘云面前，焦急的问道：“我的姑娘，您自己打开看看这是个什么？”

　　史湘云没拿，先越过了她的身子往后看一眼：“哦，你这是收拾起我的嫁妆匣子了。这里头都是西洋来的首饰，漂亮吧。”

　　翠缕急得跺脚，额上立刻渗出了满满一排的汗星子，她一叠声道：“漂亮，漂亮！漂亮得怕是要赔上咱整个家了。您别在这东掰西扯地唠嗑了，赶紧看看这东西你是怎么给拿回来的。”

　　“还能怎么拿回来，就这么装在匣子里带回来的呗。”史湘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重要性，不太在乎地伸手拿，可一打开拿蒙着样式的帕子，她便从嗓子口卡出了一声针尖似的喊叫，声音之大，铜镜都震了三震。

　　翠缕也被吓了一跳，手没拿稳，帕子里的东西一下就摔落在地。只听地上一声清脆响动，一枚蜻蜓样式的发簪便摔落在了地上。

　　这蜻蜓簪子，翅膀是用金刚石排列着攒起来的，后条背是用绿宝石嵌着的，两只抖抖的眼是碧玺，上头还有金丝珐琅在各边嵌入作了装饰。中西方工艺结合着生出的珍贵艺术品，如今却被如此无情地抛置于地。

　　史湘云大大喘息着气儿，仿佛看到的不是只蜻蜓簪子，而是死人手上的半根指甲，“这东西怎么会被我买回来！这东西怎么能卖！缕儿，这东西是能抄家的，我该怎么办！”

　　在这时候，文字狱盛行繁昌，“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一句便能株连十数人，落得民间各界心有戚戚，无不惶惶。自清风一词被明面地下旨论罪，但凡关于清的便好似都有了忌讳，对于女子而言，蜻蜓的发饰是不能戴了。

　　这成了民间各坊子约定俗成的底线，如今却被一个西洋来的商贩给打破规矩了。

　　史湘云到底也是个主子，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缓下了心神，她抚着自己胸口与自己道：“别慌，别慌！”然后问翠缕道，“这东西除了你，还有谁人见过？”

　　翠缕道：“我的姑娘，这东西我还能让人瞧见？把心肠给咽回肚子里吧，除非有人生了顺风耳千里眼，否则绝没有第三人知道。”

　　“如此也好，”史湘云道，“缕儿你过来，我跟你说，你去帮我……”

　　翠缕一边听一边郑重点头。

　　黎玉和史湘云的院子个挨个，他刚大闹了亲王府回来，收拾好了东西要回院子里补个觉。可在路上就碰到了贼头贼脑的翠缕，她身后背着个大包袱，一面走一面回头四处张望，有贼心没贼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偷鸡摸狗的。

　　黎玉那小脑袋瓜子一动就知道发生啥事儿了，又仔细地张望了一眼，判断出翠缕那包袱里有榔头锤子什么的，更加符合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他也倒淡定，毕竟一开始就想好了万全之策。

　　那蜻蜓是金刚石做的，金刚石做的能被轻易砸碎吗？人家钻石不要面子的！

　　黎玉也没管，随翠缕去了，然后自己一步三晃地去院子里歇着了。

　　史湘云拿到了工具，一刻没闲着直接就开干。因是抄家的隐患，主仆两谁也没敢告诉，直接亲自上阵，拿束发布条收拾袖子做起襻膊，一个稳着下盘一个高举榔头，一锤一砸地对着那可怜的装饰品发力。

　　她们也是真不会干活，动静大的连对面院儿里的黎玉都听到了。他刚躺下在床上眯着眼，咣当一声响动，震得床顶轻纱帘垂下的穗儿都晃荡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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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架空历史，揉杂了明清特性，所以会有鞑子、夺门之变、清风案等看似不在同一时空的历史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