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如林妹妹专心搞事业》廿九五

4、瞒天地通灵假通灵（2）

　　林黎玉筹划了三年的小计谋总算是准备完善，他立刻就蹬着小短腿吧唧吧唧地跑到他仙子般姐姐的院里献宝去了：“姐，姐！”

　　三年时间，林黛玉已经八岁，罥烟眉和含情目都已经在她精致的脸上展示出原貌，姿容绝代。

　　林黎玉每瞧一次姐姐都要在心里捶胸顿足好一阵，知好色慕少艾，对美的追求和欣赏都是人性天定，黎玉尤甚。

　　而想到这天仙下凡的姐姐在他死了后就要和贾宝玉那个没担当的你啄我摩地谈一场你死我活的爱情，黎玉就胸口发闷，气不打一处来。

　　黛玉手里卷了本帐册子，妙手捻花似的执着根剔红云鹤毛笔，抬眼瞧见弟弟蹦哒着生龙活虎地进了屋也懒得起身专门来迎他，只是飞了黛眉取笑道：“哟，看来今儿先生的课业是布置少了，倒叫你这大忙人拿针尖儿挑出了些细微功夫，还专程跑我这来挥霍来。”

　　“姐，”黎玉笑眯眯蹭到了她跟前坐着，“我是来给你献宝的。”

　　黛玉把帐册子随意撂到了桌上，笔则捏在手里把玩，仔细地定了眼神碰着指甲间去捏笔尖炸开的毛。

　　她手上一边有活干，嘴上一面也没闲着说道：“我在内院儿都听说了，说是林家的大爷从小就有个把玩玉石的爱好。”

　　“姐姐，好姐姐，这话可不要当着爹爹的面说道。若是爹爹听进了耳朵，可不得气得赏我顿手板子，骂我玩物丧志不可。”林老爹的家教还是蛮严格的。

　　“这心志又不是花园里被人随意搬挪的石头，哪儿能说改就改，”黛玉姐姐难得把笑脸给露出来，真真的恍若雨后初霁的绚烂风光。她拿着帕子微微捻了捻嘴角，轻笑道，“你若是喜欢，只管把这喜好继续玩着，若真是玩出了个大家，也便算是你的真本事。”

　　“那姐姐可信我的眼光？”黎玉眼里头冒着星星，看模样真是可单纯可可爱了。

　　黛玉弯了弯唇，“你拿来，我瞧瞧。”

　　黎玉把装着玉的锦盒举过头顶，垫着脚尖非要把这玉给抬得高高的，他道：“姐姐好好瞧瞧。”

　　云锦外衣的锦盒里，那块被黎玉给加了猛料的“通灵宝玉”安安静静地躺在红缎里，黛玉未见其貌先闻其味，胡椒和洋葱混合着的辣味直接铺面，呛的她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黎玉赶紧递上软帕：“姐姐小心。”

　　“你这里头是混了什么东西，我怎的闻出来一股麻婆豆腐的味儿？”

　　黎玉有点心虚，没啥底气地反驳道：“玉上头怎么可能会有味道？八成是今儿中午我吃饭时候沾上身的，稍等我叫珍珠姐姐给我打盆热水，洗干净后换身衣服就没味儿了。”

　　那玉真是块好玉，常言说灯下不看玉，因着光会把玉的剔透晶莹感给照出来；但就算是在这么一个幽静的屋子里，这锦匣里的宝玉也是光彩照人，恨不得它自个儿就能当作亮堂黑暗的蜡烛光。

　　黛玉姐姐拿着帕子掩住了口鼻，深受将这玉从匣子里拿出来细细观摩：“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这上头刻字‘通灵宝玉’是何由来？”

　　黎玉挺了挺胸膛，好歹他也是看了红楼梦的小文青一枚，大概复述一下木石前盟的故事还是可以的。

　　“姐姐，这玉大有来头，”黎玉十分有底气地开始给自家姐姐讲故事洗脑了，“话说在大荒山无稽崖有个女娲补天遗漏的顽石，只因他通了灵性，便哀求两位得道高人去温柔富贵乡里走一遭，又由因前缘未了，绛珠仙子须得还了这石头的浇灌之恩，所以也在天上挂了号，下凡来还泪来了。这石头便是个情种，那草木也是冤债，下凡来凑在一起成了双痴男怨女，可不就成了一册孽缘簿子吗？”

　　黛玉姐姐身子弱，弱柳扶风窈窕多姿，刚刚那咳嗽震得她眼里凝了珍珠几颗，尽数挂在了白瓷似的脸颊上。

　　“你这话说的，可见是想左了，”黛玉轻摇头道，“缘之一字，极玄极妙，好也是坏坏也是好，哪里有‘良缘’、‘孽缘’之分别？”

　　黎玉心肝猛地一颤，瞬间醍醐灌顶好似被姐姐直接点悟了。是啊，都说金玉是良缘，到头来还不是一拍两散夫妻各飞？都说木石是前缘，可最后一个在天上抛了情意当仙子，一个回了原崖重做回一颗不开窍的石头。

　　黛玉姐姐真不亏玲珑心窍，真真是一句话点醒尘世痴人。

　　黎玉还正感慨着呢，眼珠子一错，瞧见在一摞帐册堆里夹着一本《西厢记》。

　　“……”

　　他一招不察，竟然也被这种青春伤感文学给糊住了眼睛！

　　黎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大人似的板起脸开始训斥黛玉来了，“姐姐，以后少看点杂书，没得学来一嘴的浓词艳赋。”

　　“……”

　　摆不清自己正确位置的林大爷被自家娇滴滴的姐姐揪着耳朵给丢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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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出师未捷身先丢，但好歹目的是达到了，黎玉摸了摸自己被拽得通红的小耳朵，啧！还真是一点没让着，这都给拽发烫了。

　　没看出黛玉姐姐力气还挺足，也不知道原版《红楼梦》里同样娇滴滴的宝二爷有没有吃到过林姐姐锤你胸口的小拳拳？

　　管他有没有吃到，反正在这条主线里，自己就是死了也绝不让这种没担当的狗屎玩意儿碰到自己姐姐的！

　　黎玉三岁半的小个，走在半道上碰上些眼睛不好使的都能被当路障给踢了，家里人自然是不敢让他一个人四处乱跑的，专门配了个丫鬟跟着他乱跑。

　　这丫鬟叫琥珀，琥珀问道：“大爷还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了，走，咱回房！”

　　琥珀略一思量便道：“那奴婢去给给大爷打水洗澡，不说大姑娘了，奴婢闻着那麻婆豆腐的味儿都觉得呛。”

　　“……”

　　黎玉回房时候，贾敏已经回房了，她自生了黎玉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家里事也多是几个媳妇婆子操持，她只需要当个领导听个汇报就行了。

　　“娘亲。”

　　黛玉的眉目遗传自贾敏，一颦一笑都带着股清丽脱俗的仙气儿。贾敏一瞧见儿子就乐笑了，直接揽着儿子的小身板往自己怀里塞：“黎玉这是跑到哪儿去了？”

　　黎玉大大的吸了一口贾敏身上的皂角香，说道：“跑姐姐那院儿玩儿去了。”

　　“哦？莫非今天先生留下的课业都给完成了？“贾敏有点奇怪，但转念想到黎玉一贯的好学品质，倒也放下心来。

　　黎玉得意忘形地跟他娘撒娇：“是呢，儿子可厉害了。”

　　他手舞足蹈，一时手上没了力道分寸，一巴掌打到了贾敏的胸口，啪得一声脆响，听着好像还挺用劲儿的。

　　贾敏的笑脸一下就垮了，嘴唇上唯一沾着的一点儿血气也立时溃散，整个人都像是张被丢弃在狂风暴雨中的白纸似的摇坠不堪，她第一时间推开了黎玉，手指把帕子捏成了团掩在嘴边，一声一声咳嗽得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黎玉心中大恸：“娘亲！”

　　贾敏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伶俐的，看到太太这个模样便知道是旧疾犯了，他们分工明确立刻开始工作，端水的拿药的抚背的，还有个专门揽着黎玉的：“大爷先别过去，叫太太咳干净了才舒服。”

　　“我不过去，姐姐快去伺候母亲！”

　　贾敏咳得惊天动地，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抚。她握着儿子软乎乎的小手，一时感从心起，眼眶立马就红了：“娘亲老了。”

　　黎玉赶忙安抚：“娘亲风华正茂，还得长命百岁呢！”

　　“羞死个人了，哪儿学得这些胡言乱语，”贾敏勉强地在儿子面前露出点笑颜来，瞧着叫人心疼不已，“还是你爹说得对，爷们儿大了就该正儿八经的学点圣贤，这才能好好安身立命。”

　　黎玉问：“父亲学问顶好，教儿子这种入门小童富余得流油。”

　　“傻儿子，你爹没有官职皇命在身，天天就绕着你转呐？”贾敏道，“为你找个先生是老早就定下的，不过最近才找到合适的，母亲刚刚就是帮先生去布置房室的。”

　　黎玉疑惑了：“谁啊？”

　　“是个前科的进士，听你爹说曾经还当过知府，姓贾名雨村，已经被你爹聘为西宾，从明儿起专门教你读书。”

　　黎玉震惊了，大名鼎鼎的贾雨村啊，红楼梦就是从他嘴里拉开序幕的。

　　“贾雨村……他明儿就来了？”黎玉还有点不敢置信。

　　“没规矩，明儿见了先生可不敢直呼名讳，”贾敏还以为黎玉只是单纯的有了厌学情绪，遂温柔地与他开解，“其实外头的先生教书和爹爹教书没有什么不同，能被你爹爹选进府里的，学问自然也是受到他的认可的……儿子，你这是做什么？”

　　黎玉眼神呆滞，只看到贾敏那双没了血色的唇在那一开一合的动作，至于说出来些什么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耳朵。

　　他只是一把搂住贾敏的脖子，把自己给缩进母亲的怀抱里。

　　贾敏以为他害怕了，说实话他还真是怕了，不过他不是怕一个不知丁卯的贾雨村来当他的教书先生，他是怕这场既定的命运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降临。

　　贾雨村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贾敏去世，黛玉进贾府，林如海病逝，千红一窟万艳同悲的红楼这才真正地开始。

　　他不知道他的死亡会在哪一个点实现，但总不会太晚。

　　想到马上要离开这生活了三年多的世界，想到离开之前还有这么多的生离死别要经历，黎玉一颗多情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像踩了蹦蹦床，一时没顾得上争气，竟然委屈巴巴地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