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如林妹妹专心搞事业》廿九五

19、提前程凤姐忧家难（1）

　　黎玉吃了一惊：“难得，你倒是没被宝二爷给摄了心魂？”贾宝玉其实在书里蛮受女孩子的喜欢的。

　　雪雁笑：“奴婢一不是贾家的人，犯不着拿别家的公子当主子祖宗，二不是好高的主，也没想过什么姨娘、通房的念头，只想着把大姑娘好好地伺候着，往后咱林家重新立了基业再嫁一个等身的好人。这一点两点的，哪个值得我多看他宝二爷一眼？”

　　雪雁和琥珀不同，她不是家生子，是爹娘老子为了给哥哥念书凑银两而签死契卖到林府的丫鬟。她因读过几本书，又和黛玉年岁相仿，故而得了黛玉的青眼做了她身边的大丫头。这主仆两个相伴的时间长久了，脾气倒是有点相似，她最是看得清的。

　　这时琥珀打帘儿进了屋，一进来便笑：“等了这好几个月，总算是得来个喜讯了！大爷，姑苏那边有信来了。”可她这喜悦还没在脸上挂多久，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这屋子里拧巴得让人难受的气氛，略奇怪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先说姑苏那边的信儿，”黎玉急忙问道，“是不是姐姐身子大好了？”

　　“大好了，定在三月三启辰来上京了，”琥珀道，“正好咱府上园子也修整得差不多了，大姑娘，咱们可以回家了。”

　　黎玉捂着胸口感慨：“谢天谢地！姐姐总算是没事了。”

　　琥珀道：“感情大爷是在担忧姑娘的身子？”

　　“不然呢？”

　　“奴婢还以为是感天谢地，总算是要把这身姑娘打扮给撤了。”琥珀抿着嘴轻笑打趣，但她到底为长，思虑得更加周全了些，“大姑娘，等咱姑苏的那位大爷来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你们这身份……”

　　黎玉道：“身份不打紧地换，我在贾府里还有事。姑苏的大爷来了倒是可以先回咱们在京里的宅子，家里那么多产业我看着都头昏，她来了倒是可以好好整理。”

　　雪雁接口道：“这贾府里有什么好待的？姑娘刚刚不是还在说嘛，这府里空败的都要卖儿子了。”

　　琥珀听言，着实吃了一惊，咋还有人贩子的行径？待细细问了，却忍不住地发笑起来：“荣府的二太太也有点心思，他是以为自家的凤凰蛋是金打的，是个人就恨不得倒贴上去粘呢？”

　　黎玉道：“贾府看来是真把心思盯在我林家产业上头了。如此，姐姐还是先不要把我给接回去才对。”

　　琥珀和雪雁对望了一眼，交流的眼神里都存着几分不解。

　　“姐姐现在的身份是林家过继来的宗室子，而我是林家嫡女，贾家若起了念头，头一个还是往我这跑，死缠烂打也罢阴谋诡计也好，我拎得清也断不会让他们得逞；但若我被接回府去和姐姐一道，他们怕是连姐姐要一块儿烦了，”黎玉有点头疼地把小下巴往桌上一杵，叹息道，“也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吃一嘴心软的亏。”

　　琥珀笑道：“这半大个人还能想到这些，也是苦累了你了。只是大姑娘，咱家的姑苏大爷好歹也是读了书的才女，行事利索，管家也是一把好手。你这担心的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多余吗？

　　并不多余。

　　其实最要紧的一点黎玉没有讲，他毕竟是个穿来的，而且还是带着记忆一起穿的，他最多就是把感情给投入在林家，投在了真心待他好的父亲母亲和姐姐身上，至于更多的贾家众人，他并没有多少亲近感。甚至于觉得他们不过就是个书上的人物，浓墨勾掉一笔，便能将一生抹去。

　　但是黛玉不同了，书里书外她都是贾府的嫡亲外孙女，这个血缘的力量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发了几分慈悲善心，叫她和贾府一起抱团成一家。

　　更何况还有个命定的冤家贾宝玉在这头等着。

　　黎玉自认为是个薄情人，他身上背着的只有林家的责任，他可没心思拿自家的钱去填补贾家的窟窿。倘若贾府对他不错，可能两家日后还能好好走动，权当是亲戚串门儿；可若是贾府上有了非分之想，也就不要怪他辣手狠心了。

　　过了几日间的功夫，王夫人又跑来了，黎玉这次服务态度较前一次升级了些，起码是给桌上备上热茶了。

　　“好丫头，这茶新鲜，”王夫人道，“怕是值上不少银子。”

　　黎玉扶了扶鬓发上簪着的珊瑚重瓣花步摇，被他手指间轻微一触，上头累丝叠着的蝴蝶须子就活生生地颤动起来。

　　“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说什么银子。二舅母也是千金小姐做过来，怎么会不晓得闺阁女儿家的娇宠光景？“

　　王夫人：“自然的，做姑娘那是千般万般的好，家里娘老子都疼，恨不得砸了库房给姑娘的簪上嵌明珠。只是姑娘好当，别人家的媳妇却不好当，一家的主子更不好当。”

　　“舅母有什么难处？”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你大姐姐回家的事儿。”

　　黎玉心里冷笑，面上只当是听不懂，仍旧笑眯眯地冲着王夫人说道：“我晓得这事儿，二嫂子被诊出有喜的时候我还专门拎了礼单去贺了她一遭。看着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假男人此时软趴在床上，我心里也是难过。连大夫都说这是平时间操劳太过，伤了身子底子的缘故。可见这个家是不好当的。”

　　王夫人本想说家里财政短缺的事儿，却不想被黎玉七绕八弯地给扯到了理家艰难。这等出乎意料的变故让她面皮一僵，可不过瞬息功夫就给调整回来了，“是啊，家越大越是难当……林丫头，不知你在家里的时候有没有学过管家之事？”

　　黎玉的脸也有点僵了，这问题问的，他该说是学过还是没学过？

　　这套下地很死

　　如果黎玉说学过，那估计王夫人就要蹬鼻子上脸邀请他一起来瞧贾府的窟窿；可若是他说没学过，想来她也是能说一嘴，说她这个做长辈要来借着这大型的省亲之会来手把手教她该怎么办？

　　王夫人眼里明晃晃露着几分得意劲儿，连带着喝进嘴里的茶都感觉多出了几分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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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平儿亲自端了碗冒着热气的汤水掀帘儿进来了，她笑道，“昨个儿林姑娘房里送来的深海黄花胶给您炖上了，配了鸡脚、猪骨头、虫花草，一齐放汤煲里老火炖了三个时辰，一点油脂都不见，您尝尝。”

　　凤姐儿接过了碗，恹恹地勺子在汤里面拨拉两下，又给放回到桌上了。

　　平儿奇了：“奶奶怎么不喝？”

　　“烫了，凉一歇会儿，”凤姐儿笑着拉平儿坐在身边说话，“而且我现在成天见地窝在床上，比死人只多了一双能活动的胳膊和腿儿。这些药材补品跟发大水似的往我嘴里送，我就算是海底似的肚子也吃不下。”

　　平儿仔细想了想平日伺候的饮食，也笑了：“这倒是我的过失了，只想着让奶奶和肚子里的哥儿好好将养，不要在这关键时候给饿着肚子……可补品太多了也是不行的，到时候把哥儿养的太壮，奶奶生产时候就要遭罪了。这样，我叫小厨房把早半天和下半天的口食点心给去了，中午时候给奶奶多加两个菜，怎样？”

　　凤姐儿：“那可不成，人家养身的和尚道士都说‘少食多餐’，中午吃得太多，消化都难捱。”

　　平儿犯了愁：“那怎么办？若是直接把点心去了，奶奶现在双身子，会不会给饿着？”

　　“偌大的府第还缺我一口吃的？你尽管把那两次的点心让小厨房给撤了，到时候我若是饿着，随意跑哪个院儿里头打秋风蹭点汤啊水的，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给撵出来。”

　　平儿给听得差点笑出声：“奶奶都快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满嘴淘气话？”

　　“巧姐儿最近睡得好吗？”

　　“好着呢，”平儿又道，“家里一切都是好的。”

　　凤姐儿知道平儿这是让她宽心，她哼了一气，娇手攥成个拳头往软靠上狠狠一锤，道：“你也别懵我，我虽是不管家里事儿了，但有些东西还是能挤进我耳朵了。”她说着便自己上了火，撒气似的往靠垫上一赖，“二太太也是，我好容易拎起了骨头的奴才又叫她打发着散了形，每天发牌让奴才发，开库也让奴才开，自己往梨香院和林姑娘屋里两头跑，怎么着，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赚啊？”

　　这话题平儿其实不好插嘴，不过凤姐儿从来都是拿她当个心腹，所以迎合两句也无妨。她道：“二太太手下许是有用得惯的，所以才不用事事躬亲。”

　　“什么用得惯，她瞒得住别人又怎么瞒得住我？”凤姐儿耳目灵敏，早打听到了这其中隐藏的内幕消息，“自家盖园子不用自家钱，倒反过来肖想暂住在家里亲戚的那两笔浮财上了。你说说薛家林家，一个孤儿寡母丧了夫，一个失怙失恃没了家，这是要多狠的心肠才敢下手拿这两家娘们傍身的产业。这事儿要是穿出去，咱们贾家在外头就算是彻底没脸了。”

　　凤姐儿面慈心狠，但对家里人却是实打实真金白银的好心。

　　平儿只有劝慰：“奶奶先不要想这些难事儿了，且先想想肚子里的哥儿吧。这些年喝了多少汤药子才盼来这么个仙童福星，熬了这几个月，奶奶再出手整顿家宅也不急。”

　　“哪儿能不急，”王熙凤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这场省亲看着是烈火烹油的盛景，但就跟呲上天的大烟花似的，炸开那么一瞬间就没了，等这么一场繁华之后便是一地狼藉的乱摊子，咱家，咱家…….”

　　怕是也得慢慢地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