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如林妹妹专心搞事业》廿九五

15、贤妃省亲造官园（1）

　　黎玉小小个子，内里还长了不少暗搓搓的小心眼子。他此去姑苏为林氏夫妇送灵带了林家不少旧仆，却单独留下琥珀一人看着自己在贾府的小院子。琥珀自小跟着贾敏，情谊深厚，虽想亲自为太太上柱安息香，但既然大爷有别的吩咐，她便照做就是了。

　　不过这阵子贾家还真是出了不少事端。

　　琥珀穿着一身素衣，发无缀饰，先伺候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黎玉，问了两句家里的状况。得知大姑娘还安在的消息，忍不住捂着心口感恩道：“天可怜见的，大爷有了伴，往后也不至于如此难捱了。”

　　黎玉亦是心有所感：“是啊，这一下心里就踏实了，”他又问，“我出去的这段时候，贾家有些什么事儿？”其实把琥珀留下就是为了当个小侦查员。

　　“不光贾家，天下都变了，大姑娘在路上没听说吗？那位被鞑子掳去又放回来的太上皇，他……”琥珀刻意地压低了好些声音，弯腰凑到了黎玉耳边说道，“他登基了。”

　　黎玉面不改色地呷了口茶，能不知道吗？他那位充当打手的儿子都找上门了。

　　琥珀看到黎玉无甚反应，也知道这消息对他而言是无所谓的，于是又把话题给绕到了贾家：“说来奇怪，大姑娘前脚启程，后脚东面宁府的嫡子媳就没了，紧接着皇帝登了皇位，把荣府大小姐给册封了贤德妃的位份。”

　　琥珀感慨：“估计这位大小姐是得了什么机缘和皇帝在困境相持，所以才有后福呢！”

　　黎玉冷笑了一声：“后福不后福的，聪明倒是真的。”鬼知道这新登基的皇帝踩了多少人家的性命才坐上了宝座。

　　黎玉回来，自是要先拜见贾母的，没想到赶了个凑巧，不光贾宝玉在，薛宝钗并着三春姐妹都在跟前服侍，还有个半生不熟的新面孔，史湘云。

　　史湘云一见黎玉就啧啧称奇，她绕在周围走了好两圈，这才拉着黎玉的手说道：“我滴个乖乖，这幅容貌姿态，我还只在画仙女的画儿上瞧见过。怎的，爱哥哥请了个神仙下凡来了家？”

　　黎玉笑道：“旁人可都说你讨人喜，莫不是单单因为这张嘴？”

　　几个姑娘家无甚忧虑，叽叽喳喳总能说出些可乐的话题，正巧黎玉带了些江南的点心过来，都是琥珀亲手做的，两盘枣泥山药糕两盘荷花酥，做的栩栩如生仿佛真水开了花似的。她们就边吃边唠。过了不一会儿，王熙凤一脸喜色进了门来，瞧着模样像是踩了一地喜庆的炮竹。

　　“大喜，哎哟喂，老祖宗，大喜！”

　　贾母笑问：“喜个什么劲儿？”

　　“宫里头来了消息，说是贵妃娘娘省亲的事儿批下来了，”王熙凤嘴皮子快快地把这事儿说了，又笑：“真是天子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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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屋里要商量正事，薛宝钗便提议到她院落里坐坐。

　　宝玉也想跟着去，薛宝钗却道：“宝兄弟，我可听说今儿个晚上二老爷要论你功课，你如今跟着我们姑娘们去玩闹，可是把书上东西给嚼透析烂印在脑瓜子里了？”

　　贾宝玉一下泄了气，他虽然在黎玉面前摆出一副好读书的模样，实则暗地里该怎么玩怎么玩，该怎么闹还是怎么闹，近日里还结识了个钟灵毓秀的男子秦钟，有他相伴身侧，每日间看书都觉得那书里头长了株梅花树出来，结出的花骨朵软软绵绵地挠着心窝子，哪儿还有心思关注什么之乎者也。

　　薛宝钗一看这模样心下便明白了，她叹道：“宝兄弟，娘们家玩闹也只能陪你解闷。天地恩隆才叫你投了个男儿身，昌盛繁华窝儿里滚一遭，哪儿能别别囊囊地没个建树立业？还是当以仕途为本，好好念书才是。”

　　这便是薛宝钗摆出身份的老唠叨了，贾宝玉还惯不爱听这个，不过碍于林妹妹在眼前不肯明说，只鼓着一双眼珠子一直瞪着薛宝钗。

　　黎玉捞了杯茶水在手里捧着，虽然面上如平日一般淡淡平平，心里却嘶吼着叫嚣着，恨不得当场加油鼓劲让他们直接打起来。

　　夫妻两个光是你来我往扫眼风有什么好玩儿的，打起来才有意思。

　　——由此观之，黎玉骨子里还是没改掉前世花花的纨绔风。

　　不过在场的都是千金小姐，也没人真会撸下面子叉腰跟个市井泼妇似的骂街。史湘云噗嗤一笑，左手挽了这个右手挽了那个，打着趣儿嘻笑道：“怎么一句话就让你俩跟喝了莲芯茶似的苦了脸色？今儿是个大好日子，怕是年节都比不上今儿的喜庆热闹。钗师傅就高抬贵手，放爱哥哥小半天的空闲日子，就当是普天同庆吧。”

　　被史湘云这么一闹，再铁再黑的脸色都绷不住了，宝钗和宝玉相视一笑，都开了颜了。黎玉轻轻叹了一口气，“真好。”

　　真好，他推的这一对要成真了。

　　可不想听到黎玉冒了这么一句，贾宝玉却忽然把目光从薛宝钗身上给扯下来了，他极其兴奋地问道：“林妹妹，咱们一起！”

　　黎玉果断拒绝：“我身子弱，刚刚嬉闹了一阵本就有点乏累了。更何况我身上还挂着孝，随意乱出门去没得要冲撞了人家。”

　　“什么人家不人家的，”薛宝钗笑着去拉黎玉的胳膊，“都是在一府里住着的亲姐妹，忌讳那些老什子的玩意儿做什么？对了，我妈妈刚新得了一盒珠花，说是宫里研究出来的新手艺，外头还没这东西。你跟我过去房里，我亲捧了那盒珠花匣子到你面前来伺候你先挑。”

　　探春这时候插嘴了：“宝姐姐向来是把林姐姐给放在心窝里的头一档位置，咱们姐妹几个都给比下去了。”

　　“死丫头，吃什么醋。”

　　黎玉还是笑着推脱，他又不是真女儿，逢场作戏也到罢了，何苦再为难自己非跑女儿堆里撒欢儿？只是又强调了一句身子乏累，不宜再多活动云云。

　　宝玉还想再劝，他是每一时每一刻都不愿意和林妹妹分开。薛宝钗却道：“算了，林丫头素来体弱，又跑了好一趟的风雪路，本就该安稳窝在床榻上将养着，毕竟身体要紧。”她又扭头看向了黎玉，细细嘱咐道，“回去之后先润一口温温的白水缓缓嗓子，等到内里脾肺都浸透暖气再睡下。”

　　“我记着了。”

　　“还有，”薛宝钗一抿红唇，飞眼瞧着黎玉笑道，“我跟你说得那花，等挑日子我叫莺儿给你拿去挑去。”

　　黎玉又是一笑，转身回房就念书去了。薛宝钗引着一群姐妹和格格不入的贾宝玉往梨香院慢吞吞的走了。

　　惜春活动了下脖子，勉强从包裹严实的围脖里露了块嫩肉脖子出来，“哎呀，这天热得快，冬衣都要收起来了。”

　　迎春道：“那我得快快催促了我房里的丫鬟婆子帮我收拾，稍稍晚一句嘴，我怕是就要被热出病来了。”

　　“今年冬天过得真快，”史湘云居然把愁云抹上了面，耸了英气的眉拉了飞挑的眼，乍然一瞧竟还有几分楚楚可怜，“我这件貂鼠脑袋面子的大褂子才拿出来穿了两次，好像又得收起来了。”

　　那边三春姐妹并史湘云在玩笑，贾宝玉和薛宝钗并排走着，两人心里头似乎都有点沉思，所以气氛格外尴尬。

　　还是薛宝钗先开了口，她道：“宝兄弟这样一副冷淡样子，可是还在为我刚才说得话闹别扭？如此还真是我的罪过了，我给宝兄弟赔个不是。”

　　“岂敢岂敢，”贾宝玉待女孩子还是格外怜惜的，虽然对薛宝钗说的话觉得不爽，但经不住她这么矫揉姿态的一声道歉，“我想的倒不是宝姐姐，我在想我与林妹妹的事儿。”

　　薛宝钗听了也不恼，反倒很有兴趣地问道：“哦？说来听听。”
　　贾宝玉慢吞吞地把和林妹妹之间的事儿挑了两件出来讲，他说道：“林妹妹与我是不同的，我待她也是不同的。但不知是哪片地方出了差错，林妹妹好像总要躲着我，远着我，甚至要推开我。我这心里恼得很，但又不知去和何人说，去向何人问。”他连声祈求道，“好姐姐，我如今把这些话掏心掏肺地跟你说了透，你可得帮我出出主意，不然我……我就跳井让这条贱命死了去！”

　　薛宝钗嗔怪道：“乱说什么‘死’啊，‘活’的，听了也不觉得晦气，”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对贾宝玉这番没主意的行径略生出了几分鄙夷，“你若是真中意林丫头，你以后也断不能在她面前这般瞎说。”

　　“好姐姐，你与我说说巧儿，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么一句软骨头的怂话又让薛宝钗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好在她早修炼出了一副自由把控的好面相，半点儿都不露出自己的心来。

　　“依我瞧，林丫头该是在醋你呢，”薛宝钗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看，几月前你专跑我这来，她得了消息便立刻眼巴巴的赶过来了，说的话越刺儿越是在掩饰自己心里头的慌乱，行事越异趋于常理越是在掩盖她心里头对你说不出来的情分。且仔细想想，那日间她是不是说话又刺儿，做事又没了条理？而且最后还慌乱乱地直接跑了。你老说林丫头不在乎你，在我眼里瞧来，她可是比谁都更在乎你呢！”